4、签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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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大理石砖的地面落下两道细长的影子，一高一矮，时而交织重叠、时而错开各自独立
落影轻晃、影影绰绰，生生为静谧的量衣间营造出了几分灿金色的缱绻
方思雅手里端了杯仍冒着热气的绿茶，空着的手掀起量衣间外的门帘，晶亮的双眸从一开始的笑意炎炎逐渐变成越发猛烈的八卦篝火
量衣间居中、靠近窗的位置
身材精瘦高挑的男人双手举平与肩齐高，原本没入裤头里的衬衫下摆随着这个动作，不听话的偷溜出来
成熟男人的骨骼身架，只穿了件寻常不过的一件素白衬衫，也没能遮掩住他宽肩窄腰、堪称黄金倒三角的身形，黑色牛仔裤包裹着笔直长腿
他身前站着高挑纤瘦的叶安衾，矮了他大半个头，看上去似是刚到他耳垂的高度
女孩儿双手捏着白色软尺，一手绕过男人的腰，另一手悬空停留在他腰侧
小脑袋压得很低，薄唇紧抿
靠门的角度，只能看见叶安衾的侧脸，却轻易的捕捉到她此刻的局促和紧张
墨黑长发别在耳后，露出红透了的耳廓
方思雅了然的弯唇窃笑，刚准备曲指轻敲木门，就对上白敬亭看过来的目光，将他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的动作尽收眼底
接收到暗示，方思雅知趣的端着茶杯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并不打扰量衣间里的两人
行步间
忍不住开始细想，白敬亭垂落在叶安衾身上的视线，明明不染情绪、不沾丝毫杂质，却让人觉得平静中隐隐藏着汹涌的温柔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的念头
‘白敬亭是不是认识安衾？’
*
完成最后一项测量工作
叶安衾习惯性的把白色软尺卷好，放回到工作台的抽屉，手里捏着数据表格，视线紧盯着眼前的工作台，怯生生的开口：
“量好了，您先到大厅稍等一会儿”
将跑出来的衬衫下摆妥帖的塞回裤头里，白敬亭分出些许余光打量此刻已然溜到门边的叶安衾
唇边勾出一抹哑然的笑意，明知故问的打断她以为没被发觉而继续往外挪的步子：
“等什么？”
叶安衾顿时就把背脊挺得笔直，像个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抓包的学生一般，动作颇有些僵硬的回过头，讪讪的笑起来：
“思雅很快就会把您的衣服打包好”
女孩儿的小脸挂着一抹有些敷衍的笑容，狭长的双眸将她满心想要快点离开的念头全然暴露无遗
强忍要占据唇角的笑意，白敬亭故作平静的扯了扯衣袖：
“哦”
这一声回答像是特赦令一般，叶安衾飞快的往外走，步履快到让白敬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恐怖存在
闲庭信步、慢悠悠的跟在女孩儿身后两米开外的位置，几乎是他刚走到大厅里属于叶安衾的工作台边
大厅另一边的存衣间里传出方思雅轻快的嗓音：
“陈哥，衣服打包好了，你直接搬走就行了”
白敬亭：“……”
可以，工作效率很高
侧身倚靠着属于叶安衾的工作台，单手曲臂撑在隔断板上，另一手轻敲木质桌面
等她慢吞吞、经过一番挣扎后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女孩儿漂亮的双眸里爬满了紧张、茫然、懵懂的情绪
白敬亭轻咳一声，缓解此刻的气氛：
“在哪儿签名？”
叶安衾：“？？？？”
脑子里再次刷过密密麻麻，如同弹幕版的念头
‘今天的福利是乘以N倍出现的’
‘他都主动开口了，说不要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叭’
‘可是以工作为由要签名的行为，也太不专业’
‘怎么办，不要就真的很亏！’
‘谁来救救她，有没有人能帮她做决定’
察觉到此刻沉默的女孩儿似是误会了，白敬亭撇开脸偷偷抿唇轻笑，直到看见助理和方思雅走出来
收起想要继续逗她的恶趣味，口吻正经的提示了一句：
“取衣的签收单，不是每次都要签名吗？”
闻言
叶安衾的思绪当机，脑海里分裂出来的两个小人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一丝羞耻的懊恼
手忙脚乱的在工作台上翻找出属于白敬亭的那份签收单，低着头完全不敢跟站在工作台前的人对视
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一并递给他：
“您的签收单”
熟练的在右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纸笔放在叶安衾此刻撑在工作台上的手边
迈开步子往外走前，还是没忍住恶趣味的逗了她一句：
“下次见，叶小姐”
“再见”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越发远了，直到再听不见，叶安衾才试探性的从工作台的隔板后探出一双眼睛，视线直直望着大厅唯一的出口
须臾
“！”
后知后觉、慢了大半拍才反应过来的理智令她敏感察觉到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她姓叶的！”
*
无边际的天空此刻换上了浓墨的黑，淡雅的月光毫不保留的笼罩着入夜后仍旧热闹的北京城
高耸的摩天大楼外墙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色，车流在柏油路面拉出绚烂的光带
红色的车尾灯、明黄的探照灯和街道两侧骤亮的白炽灯，不同颜色的灯色默契交织成一束照亮帝都的光，点缀着这座老城原本浓郁如墨的夜
这一切的热闹和光彩倒映在瞳仁里，是属于北京城独有的缤纷璀璨
凌晨一点多，海底捞的店外还排着长队
拎着纸袋的叶安衾跟在服务员身后，行走在过道间，最终停在一个包厢前
大厅里人声嘈杂、热闹非凡，面前的木门被服务员缓缓推开，叶安衾轻声道谢后走进包厢
随着木门关上，那些声音也一并被隔绝在外
手握着长筷，在锅里捞肉的应榆见她进门，一双漂亮的双凤眼笑成月牙儿，边把肉夹进自己碗里，边招呼她坐下：
“快来一起吃”
眼前的女孩儿吃完碗里的肉，又转头去抢助理碗里的，孩子气的模样完全不像外界媒体笔下那般高冷淡漠
还在适应应榆私下真实状态的叶安衾微微歪着头，眉心微蹙，似是陷入什么令她困扰的难题
见她站着不动，应榆同佳佳对视一眼，单手撑着侧脸将明目张胆走神的叶安衾拉回到现实世界中：
“叶设计师？”
“啊？”
缓过神来的叶安衾抽出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把手里的纸袋在佳佳的脚边放下，即便是密封好的纸袋，还是特地放在离餐桌较远的地方
重新坐直身子，唇边勾出一抹客套的淡笑，提出告辞的意愿却礼貌的没有起身，而是耐着性子作陪：
“谢谢您的招待，时间也挺晚的，我可能要先回去”
应榆一愣
眨了眨漂亮的双眸，不由得就想起袁婉在WeChat里提到过，这位小叶设计师是个不容易熟络的性子
心底对她的好奇越发浓厚，索性放下筷子，饶有趣味的睨着她：
“你叫叶安衾对吗？”
出于良好的家教，此刻坐在木椅里的叶安衾背脊笔直，犹如端坐在钢琴椅上，正襟危坐：
“嗯”
因她话题终结的回复，场面一顿有些冷了下来
原本不打算开口的佳佳此刻也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接了话茬：
“婉姐说你也是上海人，听说叶仲钦老先生是你外公，那你的书法肯定写得很好吧”
没料到会突然提及过世了的外公，叶安衾思绪一停，脸上却还是挂着礼貌而不失礼数的笑容：
“惭愧，书法我只学到丁点儿的皮毛，不及外公的一成”
女孩儿的嗓音清冷，却又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更像是清脆的黄鹂鸣声
作为一位音乐人，应榆敏锐察觉到叶安衾在提及外公两字时，声线里隐隐染了几分不稳的轻颤
当即瞥了眼可能说错话了的佳佳，示意她不要再开口，略显蹩脚的转移话题：
“思雅说你为了帮我改尺寸，晚饭都没吃”
灵活的头脑很快就理解了应榆话里藏着的涵义，唇角笑意里的客套顿时散去几分，心底那面坚固如磐石的防备微微露出一条细缝，将应榆的这份贴心悄然放进去
看着四格红彤彤的牛油辣锅，叶安衾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上火了，扁桃体发炎在吃药，医生让我忌辛辣”
“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应榆垂眸扫了眼面前的火锅汤底：
“不客气，那只能下次再请你吃饭了”
“好，下次一定”
*
陪着应榆和佳佳吃完火锅，互相加了WeChat，婉拒了应榆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叶安衾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市郊的小院
光线昏暗的房间，只靠窗的书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坐在桌前的女孩儿手里握着一支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下不太符合女生气质、笔锋颇有几分苍劲的字迹
【七月一日，天气晴
正式工作的第一天，见识到袁老师在国内时尚圈的影响力，风头正盛的歌手应榆和你都是袁老师的客户
回国不过才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竟真的见到你了
你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看着削瘦了不少，可身围量出来的数据却真实的让我意识到，你只是通过锻炼让肌肉紧实了，并没有瘦
出众的样貌没变、眼角那颗泪痣仍旧有着说不清的魅力、骨节分明的手也还是好看得让人沉迷，就连身上的那份少年感也和几年前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你是袁老师新招的助理吗？”
我曾设想过无数次，回国见到你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猜想里出现次数最多的，是谢谢
于你而言，我只是万千白鸽中并不起眼的其中之一
可今天的福利太多，竟让我生出一抹，我可能是粉丝中追星最成功的错觉，毕竟替你量过身围这个经历，光是说出口，就挺招人羡慕的
因缘际会，我和应榆交换了联系方式
加了应榆WeChat这件事，要是告诉林意，她肯定会激动得尖叫起来
她喜欢应榆，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外婆总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会有结果，可更多事没有结果、没有尽头却又无法停止，比如喜欢
我很庆幸成为一名资深白鸽，更庆幸自己对你的喜欢如外婆所说的那样无法停止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窗外的夜色很深，这一次，我和你的天空是同一片的墨黑，真好
明天也会继续加油的！
晚安，白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签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