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二青》蘇拾弌

49、第 49 章

　　忙碌的复习月开始，白武几乎天天泡在书里，医学生要背要记的东西多，哪怕再重来一次，还是有些旁枝末节的知识点需要花精力去融会贯通，他想再努力一点，比上一世做得更好。最近这段日子，他和宋青承没事就跑图书馆，两个人也不说话，坐下来各看各的书，偶尔看到有意思的地方，青承也会和他说上一两句，有时候看书累了，抬头看看对面的心上人，再看看窗外的暖阳，只觉得岁月静好、安之若素。

　　“终于结束啦”，交完试卷，坐在他后排的郑言丢掉笔，伸了个懒腰，这是他们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考完这场，大学假期就正式开始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把水笔揣进兜里后，郑言问白武。

　　“后天吧”，历史系的考试科目要比临床的少几门，三天前宋青承就考完了全部科目，本来想多待几日和他一起走，可妈妈打电话过来让青承早点回家，所以昨天，白武抽空把俩人送去机场，现在无人结伴，自然也不着急回去。

　　“那正好，明天跟衡子他们一起，来我家吃饭”，郑言是本地人，家就住在朝阳区，离京师大学还算近。其实昨天郑言已经和另外两人说过这件事了，白武正好去送人，不在寝室。

　　行李白武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明天确实也没什么事，他点头答应道：“好。”

　　第二天，四个人一觉睡到日上竿头，难得不用早起，这些天的挑灯夜读生生熬出黑眼圈，就连白武也懒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肯起来，四人起床洗漱完毕后，等到了郑言家已经临近中午。

　　郑言家的这一带都是老式小区，他们跟着郑言上了三楼，一进门就是满桌的大菜等着他们，“叔叔阿姨好”，郑父笑呵呵地招呼他们落座。白武把水果篮提到客厅的茶几上，瞄见阳台里摞着高高的白菜，足有二三百斤多，不由地暗自乍舌，北方人买菜的架势实在生猛。

　　一顿饭后，郑言又带着他们去外面逛了逛，前几天刚飘过大雪，地上还堆着厚厚的积雪，白武跟在室友后面，故意拿脚去踩街边的积雪，发出叽嘎叽嘎的声音。他玩心大起，摘掉手套在草丛上捧了雪捏成球，往花坛里的树桩上扔去，树枝被打得发颤，簌簌地往下掉雪屑。

　　“傻不傻”，室友们转头过来看着这个南方傻子，“白武，你是没玩过雪吗”，白武想了想，如果不算上辈子，他确实没见过雪，每次天气预报说有小雪，下下来却变成了雨水，不过，“小时候玩过冰箱里的雪”。

　　“啧”，南方傻子真惨，顾衡看着室友专心捏着雪球的傻样，忽然觉得这个娘炮室友其实也挺可爱的，他都有种奇怪的冲动想揉一揉抱一抱他，他摇摇头丢掉这些想法，冲白武嚷嚷道：“冰箱里那能叫雪吗！改天哥带你去咱东北玩，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地雪！”

　　两天时间过去很快，等白武回到家，黄玉英已经念叨他好一阵子了，她接过儿子的行李箱，嘴里唠叨着：“都说了让你爸去接你，你看看那么晚才回来。”

　　他都那么大人了，还让父母接送丢不丢人，再说了，就算他爸来接他，飞机也照样晚点啊。妈妈又走回来细瞧他，“怎么又瘦了，是不是那边吃不惯”，他压根没瘦好吧，他都胖了两斤了。白武瘪瘪嘴，趁着妈妈唠叨前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沙发上，“妈，我才刚回来你就甭念叨了，我呢，要去整行李了，你呢，乖乖坐好”。

　　他想了想，又去厨房削了个苹果，细细切好摆盘端到妈妈面前，“吃吧”，白武把水果盘放下，转身进了卧室。黄玉英坐在沙发上，吃着儿子削好的苹果，心里甜滋滋的，她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等白武整完行李，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是宋青承的来电，完了，他刚刚下飞机忘记跟她说了。

　　“青承，我到家了，刚刚忘记跟你说了”，他率先开口。

　　“嗯，那就好”，电话里传来她温柔的声音。

　　“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唔”，宋青承想了下，“帮妈妈打扫卫生，走亲戚，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想你，宋青承在心里默默说道。

　　“对了”，她转过话题，“你今年过年还要去乡下吗？”

　　“应该要去的。”

　　“好”，宋青承微微有些遗憾，“那等你回来了再约”。

　　白武刚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杨宁的呼声，他听到青承说：“我妈喊我，我先挂啦。”

　　电话被挂掉，白武张开的嘴只好闭上，他本来是想说，他想明天就见她。

　　可惜白武的主意还是落空了，回来后的几天，每天被妈妈拉着走亲戚买年货，或者帮忙打扫卫生，根本没时间出去玩。今年除夕夜白家还是打算自己过，大年初一再去乡下，不过这些白武都没有跟宋青承说，他想好了，要在迎新年的时候，偷跑到她家楼下再跟她说，他要给她个惊喜。

　　离过年还有五分钟，白武站在7单元楼下看向五楼的窗户，那里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家里没人一样，不会这就已经睡了吧？

　　他想了想还是拨通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里面传来宋青承兴奋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阿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白武笑着说道，“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是啊，你等下”，电话那头的鞭炮声小了点，“我也在乡下过年呢”。

　　在乡下？宋青承怎么会去乡下？他想了想问道：“你在小姑家？”

　　“是啊，你怎么知道？”

　　“啊，上次你提过的”，白武打了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那边好玩吗？”

　　“嗯，乡下很有意思，他们在放鞭炮呢，你呢，也在外婆家吧？”

　　“嗯，是啊”，白武看了看五楼的窗户，他听到电话里有人喊青承一起放烟花，他笑着说道：“去吧，去放烟花吧。”

　　“好，那我先挂了。”

　　“嗯。”

　　白武等宋青承挂断电话，把手里拎着的一袋烟花挂在了花坛的树枝上，她不在，他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唉，早知道，他就不弄什么惊喜了。

　　大年初一一过，时间就走得特别快，转眼间一家人去了乡下又回来了。上午刚回来，黄玉英就跟儿子说道：“等会晚饭我们去外面吃，跟你杨阿姨聚聚。”

　　杨阿姨？白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杨阿姨是谁，所以他等会就能见到青承啦？

　　出门前，白武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又去浴室里把自己捯饬了好一会，直到满意为止。爸爸还走过来调侃道：“哎哟，今天的阿武格外的帅气嘛，这是要去哪里啊”，拜托，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地见妈妈，总是要挣个印象分的。

　　到了酒店包厢，青承她们还没有来，爸妈就先去楼下点起菜来。白武有些紧张，他刚刚发短信问宋青承到哪了，可她一点回应都没有，可真是急死人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也下楼看下菜单，包厢的门被推开来。

　　杨宁挺直着身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宋青承乖乖地跟在身后。

　　白武咽了咽口水，他立马站起来朝杨宁打招呼，杨宁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拉着宋青承落了座。包厢里暖气打得足，白武感觉额头上直冒汗，他随意擦了擦汗，起身为两人倒了杯热茶。

　　喝下一口茶后，杨宁的脸这才柔和些。

　　她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回怎么没和青承一起回来？”

　　“青，宋青承比我早考完，我们放假晚一些”，白武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尽量让自己显得乖一点。

　　“嗯”，杨宁点点头，又喝了口茶，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好没一会爸妈就推门进来，黄玉英一看见杨宁，就热络地跟她打招呼，周围的空气终于再次流动起来，看到两人聊天，白武这才放松神经看向宋青承，对面的女孩子正托腮看着他。

　　啊啊啊，他觉得自己又要紧张起来了。

　　菜上桌后，白武一边低头吃着菜，一边听着大人们聊天，无非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这时，桌上的转盘突然转起来，一盘冷菜在自己面前停住，他抬头看见杨宁对他说：“听说白武也喜欢吃素烧鹅，这家店的素烧鹅味道不错，尝尝。”

　　不是吧，妈妈是在对他笑吗？白武赶紧夹了块，一面说道：“谢谢阿姨。”

　　“哎呀，杨老师你太客气了，小武他是男孩子，不用管他”，黄玉英把转盘转向宋青承，“青承啊，来，再夹块龙虾”，看到宋青承乖乖应声，她又忍不住感慨道：“真羡慕你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又聪明又漂亮，不像儿子，天天让人捣乱操心。”

　　白武抬起头看妈妈，他捣乱吗？他操心吗？

　　他又听到杨宁说道：“我们家青承就是太文静了，我倒希望有这么个儿子，家里也能热闹点。”

　　白武低头咬了口素烧鹅，他怎么有种错觉，他们这不是在聚餐，而是在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