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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队伍行至一片名为先民荒冢的广阔丘陵,雪已停了好几天,天空终于展露笑颜,当积雪融化露出底下的耐寒青草,阿黛拉看到了一片仿似爱尔兰风光的绿地,不远处有一大群野马安详地啃食尚沾雪水的青草,看到大批人马行经也不害怕,但艾莉亚和布兰放出了他们的小狼,嚯——好一幅万马奔腾的图画,珊莎搂着乖巧温顺的淑女气急败坏地斥责他俩缺德,但更多的人在哈哈大笑。小狼无意狩猎,只是兴致勃勃地把野马赶去很远的地方,然后高兴地回到了主人身边。

      阿黛拉曾在壁炉边听过老奶妈讲述夜王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夜王来自史塔克家族,并且可能叫做布兰登,但阿黛拉一直怀疑这是老奶妈在吓唬布兰,全临冬城都知道布兰爱死了这些古灵精怪的恐怖故事。传说夜王是第十三任守夜人军团总司令,他爱上了一个“肌肤仿佛月亮般苍白,眼睛犹如蓝色的星,皮肤像冰一样寒冷”的女人。把她带回长夜堡之后,夜王把她封为他的王后,开始了他们十三年的统治,之后被他自己的兄弟北境之王布兰登和塞外之王乔曼联合打败。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曾向异鬼奉献祭品,于是所有关于夜王的记录全被销毁,他的名字成为禁忌。在哈慕恩博士的《长城上的守卫》一书中就写有这个故事,但没有提及夜王的出身,据说学城的其他博士否认这段历史的真实性,只有其中一些承认在守夜人军团成立早期,可能有这么一位总司令想要在王国中独立。还有一些人认为所谓的异鬼王后只是一个来自先民荒冢的女人——荒冢王的女儿。在老奶妈的故事里,夜王如今成了异鬼统率,身边伴着他苍白冰冷的王后,她心想这夜王还挺浪漫的嘛,死了都要爱哇。

      布兰终于骑上了梦寐以求的骏马,侍卫队长乔里·凯索受奈德命令与他共乘,坐在后面保护他,毕竟布兰之前骑的一直是小马而已。而艾莉亚也如愿以偿,被父亲守护着在绿地上一路驰骋,珊莎对他们的乐趣不屑一顾,她的骑术非常糟糕,也非常讨厌骑马,这种激烈的运动只会让她溅得一身泥沙,浑身酸麻。阿黛拉则更喜欢用自己的双腿在林间飞奔,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足下生风,跑得像真正的狼一样快。

      队伍休息片刻又将启程,布兰与艾莉亚被赶回了车内,他们额上沁出亮晶晶的汗水。窗门大开,清风拂过孩子粉嫩的脸颊,姐姐微微一笑,拾起手边的竖琴,开始低唱一首古老的北国歌谣。

      河流发源的地方

      穿过了北方的土壤

      流向白雪连绵

      目所能及的天边

      这是我和我的家人

      世代居住的地方

      在那不算长久的岁月里

      直到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故乡

      下到长满青草的谷地

      我听到母亲的哭泣

      为她失去了我

      看到她是如此悲伤

      我内心煎熬

      但是流淌的血液却在呼喊

      离开这里奔向远方

      ……

      歌谣的最末,没有歌词,只余婉转又哀伤的吟唱,宛如故土的河流在孤独的奔走者心中湍急不停,广袤的天地,万物的呼吸复长啸之间,阿黛拉听到了星星点点的哭泣,那是刻在先民血液里的忧伤。

      国王的车队经离了先民荒冢,行至有万年历史的卡林湾,卡林湾是巨大沼地颈泽北端的一座废弃城堡,彼时的卡林湾是一座巨大的要塞,有二十座塔楼和与临冬城等高的玄武岩城墙,它曾是防卫北境的关键,化安达尔人的无数次的进攻为乌有。然而今日城墙已然完全消失,木造的堡楼更在千年前便已腐烂蛀蚀,二十座塔楼也只剩下三座。千百年前的高墙耸立处,如今只剩四散的黑色玄武岩石块,每块都大得要一百个人才能推动。有的石块沉进沼地泥泞里,只露出一角;其他的则像诸神遗弃的积木般到处倾颓,开裂粉碎,上头爬满青苔。

      然这些塔楼纵只余三座,它们仍从三个方面控制着北上的唯一堤道。

      颈泽的空气潮湿沉重,遍地浅水潭,奈德与骑士们为方便行军指挥众人在软泥上铺设原木和木板。珊莎褪去了唱歌时的遍身精灵光环,变得烦恼而焦躁;艾莉亚吵着要下去遛一圈,被乔里有礼却坚定地阻止;布兰指着三座塔楼里如长矛直刺云霄的森林之子塔,向车厢里的人讲述当年森林之子正是在森林之子塔上召来滔天洪水,将维斯特洛大地一分为二。他对这些故事素来如数家珍,可惜除了阿黛拉,没人听他的。

      通过颈泽的唯一一条干燥道路就是堤道,鉴于堤道太狭窄,夜里连扎营都没办法,只好停留在国王大道上,蜿蜒的堤道缓慢地通过看似永无止尽的黑色泥泞,周围的沼泽地遍布陷坑、流沙和亮闪闪的绿草皮——若不够警惕,很容易把它们看成牢靠的立足点,但只要脚踩上去,它会立刻陷入水中。泽地中还孕育了无数的毒蛇、毒花和牙齿利如匕首的巨大蜥狮。

      他们坐在马车里,忽闻外面喧嚣骤起,阿黛拉听到“灰水望”、“泽地人“之类的字眼,一位名为托马德,外号“胖汤姆”的临冬城侍卫拉开门扉笑呵呵道:“黎德家族的人来了。”

      艾莉亚一惊:“吃青蛙的?”

      茉丹修女不满地纠正:“艾莉亚,不许没礼貌,黎德家族是北境的封臣,你父亲最忠诚的盟友。”

      “好嘛好嘛知道了。”

      阿黛拉远远看到那座漂浮在沼泽之上的神秘岛屿,它如一头绿色的鲸鱼,虽然行进缓慢,但每分每秒都在靠近堤道的方向。那是灰水望,黎德家族的居城,建在沼泽中的一座浮岛上,连渡鸦都找不到具体地点,更遑论企图攻陷它的敌人。灰水望没有学士,也没有骑士和武器师傅。

      阿黛拉一直怀疑泽地人该如何通过连船只都能吞噬的沼泽上岸向临冬城宣誓效忠,眼下可找到答案了。

      “是魔法!“阿黛拉肯定地告诉布兰,“那座岛屿有森林之子残余的魔法,黎德家族就通过魔法驱动岛屿去沼泽的任何地方,纯人力可做不到那样。“

      布兰兴致勃勃:“我听说泽地人祖上曾和森林之子通婚呢。“

      他们的谈话招来了近旁几个骑士的嗤笑,但这座能动的岛屿确实让多数南方人受了惊吓,所有人都跟被捞出厨桶的活鱼一般惊得合不拢嘴。

      阿黛拉看到灰水望上飘扬着黎德家族的旗帜——灰绿色底纹上趴着一只黑色鳄鱼……“才不是鳄鱼呢,那是蜥狮,歌谣里古老的沼泽王的坐骑就是蜥狮。”珊莎纠正弟妹的说辞,虽然她讨厌阴暗潮湿的颈泽,但不得不说她在这方面的知识是呱呱叫的。

      岛屿上放下一道由绞索铁链控制的栈桥,个子矮小精悍、遍身绿衣,从头到脚,连靴子的皮革都是绿色的泽地人从灰水望上下来,笨拙地单膝跪下向国王宣誓效忠。

      “我们将灰水望的忠诚献给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大王国的统治者。”霍兰黎德道。

      然后他的一双儿女跟道:“我们将炉火、心灵和收获都奉献与您,我们的宝剑、长矛和弓箭听从您的召唤。请您怜悯我们的困苦,帮助我们的窘迫,公正平等地对待每个人,而我们将永远追随于您。”

      “我们以大地和江河的名义起誓,我们以青铜和钢铁的名义起誓,我们以冰与火的名义起誓。“所有泽地人一齐高唱。

      劳勃国王长出一口气:“总算完了。”他扶起霍兰·黎德豪爽地大笑,“只要别让我吃青蛙,做什么都成!“

      曾经的战友拥抱过后不再客套,吆喝着把各自的孩子招呼过来给对方家长认识。霍兰·黎德育有一双眉清目秀的儿女,姐姐梅拉十四岁,长长的深色卷发梳成辫子,年龄比这里的所有孩子都大,但她瘦削苗条的身材十足十就是个孩子,细腰窄臀,几乎没有胸部。弟弟玖健与乔佛里同岁,但他不仅比姐姐更瘦小,还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对姐弟的眼睛俱是青苔般的颜色,玖健的则要更深些,如两口墨绿的幽冷潭水,明明只是个12岁的男孩,那双郁郁寡欢的眼睛却仿似看尽了人世沧桑。

      “霍兰,给他多吃点,男孩子这样可不行啊。”国王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苍白柔弱的玖健,后者应景地咳嗽了几声,国王连忙把手拿开,大力拍打同样12岁却长得跟施了肥般的乔佛里,“看看我的,多壮实!“(乔佛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小胖子托曼默默地躲到了弥赛菈身后。

      “是,是啊。“霍兰尴尬地苦笑。

      乔佛里脸上的嫌弃表情比之首次来到临冬城尤甚,王后则直接返回轮宫:“你随他们去吧,我和孩子们留下来。“

      “随便你吧,臭女人。“国王嘀咕。

      除了奈德一行人与国王随身带的几个侍卫,其他人都选择留在路上过夜。

      孩子们紧紧牵住小狼的绳儿,随大人们踏上栈桥。

      泽地人世代居于颈泽深处,甚少离开沼泽,这些人都很穷,以捕鱼和捉蛙为生,住在茅草和芦苇编织的小屋中,霍兰这个领主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好点,他在小岛中央有座石头城堡,但其规模和临冬城相比简直是真正的堡垒与玩具的差别。

      岛屿上气候闷湿,处处是浓厚植被与不知名的艳丽花朵构建的绿色屏障,浓烈的泥土气味里混合着各类植物的香气、水的气味、鱼和两栖生物的腥气。

      一路的泽地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国王一行人单膝下跪行礼。

      珊莎觉得泽地人不修边幅、邋遢得跟未开化的野蛮人无异,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自己的裙子,尽可能优雅地在泥地上行走,向那些贫苦的泽地人微笑致意。即使身处这种讨厌的地方,也要做个最耀眼的小淑女呀!

      冰原狼淑女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被染成泥污的脚爪,珊莎忍不住抿着嘴偷乐,法兰说什么样的主人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动物。“别担心,等会儿我就给你洗干净。”她小声对淑女说。

      艾莉亚就不同了,灰水望这种地方对她而言无异于世外仙境,她完全放飞了自我,无视修女责备的目光,一路喋喋不停。

      “爸爸,那是什么?“

      “霍兰大人,那是什么?“

      “梅拉……”

      等抵达黎德家族的家堡,艾莉亚已经和梅拉约好去看她养在后院水塘里的蜥狮,梅拉的手也摸上了娜梅莉亚耳朵后的绒毛。

      梅拉问她:“你怎么没小狼呢?”

      布兰抢着帮她回答:“阿黛拉的蕾佳娜留在家里,她可是所有小狼的母亲呢。“

      阿黛拉道:“她太大了,父亲不让带。“

      艾莉亚详尽地补充:“家里还有两只小狼,和我们的兄弟在一起,另一只小白狼随我们一个要当守夜人的哥哥去长城了。”

      珊莎温柔地纠正:“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艾莉亚有点恼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强调这一点,那你平时怎么向人介绍阿黛拉的,异父异母的妹妹吗?”

      布兰也呆愣愣地看着她,珊莎顿时觉得孤单又羞愤,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阿黛拉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走两步:“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英雄不问出处,如果往前追溯10000年,不论贵族平民,所有人的祖先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我认为人生来自由而平等……”她口若悬河正要再添上一句“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奈德终于注意到后方的骚动,惊讶地扭过头来:“孩子们,你们在说什么呀?”

      她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劳勃只当童言无忌,国王的脸都笑红了,甲壳虫般的眼睛在松弛的面部皮肉里闪闪发亮,他声如洪钟,抑扬顿挫地评价:“说得真有道理,但我还是很高兴我是国王。”

      修女则轻声而严厉地告诫她:“阿黛拉,你万不能说这样的话,还是当着国王陛下的面。愿诸神原谅你,贵族与平民怎么能一样呢?“

      看珊莎的表情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黎德姐弟保持缄默,布兰在思索,艾莉亚则偷偷告诉她:“我认同你。“

      一个衣着朴素得不像领主夫人,身材和她的族人一样矮小纤瘦的泽地女人带着几个家仆出来迎接,劳勃用力拥抱了她:“健娜,再见到你真好!”

      健娜·黎德似乎才从这个让她透不过气的拥抱中回过神,惊讶地打量眼前的胖子:“你?劳勃?诸神啊……“

      劳勃拍拍腆出的肚皮:“你们都丝毫未变,我却跟馒头一样发酵啦。“

      健娜从腰上解下围裙,神色开朗:“我方才在厨房预备晚餐。”

      茉丹修女恳切地握住她的手:“像您这样高贵的夫人,不该接手这样的粗使活计。”

      霍兰笑了:“您随凯特嫁到临冬城这么多年还不了解这些北方女人吗,她们可不是娇滴滴的南方大小姐啊,莫说泽地人,熊岛的女人更个个皆是彪悍不让须眉的战士,也许哪天您会见识到。现在与我们一道享用晚宴吧,只望诸位不要嫌弃泽地人清贫简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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