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瑶仔兽

111、受伤

　　“小美，要是觉得痛的话可以撒娇喔。”
　　在某一次孟允摔折了手臂的时候，香吉尔向他抱怨道，“我发现你现在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爱哭了。”

　　那时候的孟允大概12、3岁，他告诉香吉尔：“老爹说了，男人不可以轻易掉眼泪，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要听他瞎说。”
　　对于孟之陆那套教育方式，香吉尔表示嗤之以鼻，“那是因为他太不可爱，他哭得难看，我们家小美就不一样，你长得这么可爱，可爱的人有权力尽情撒娇。”

　　倔强的孟小美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我是男人，我不需要可爱。”

　　“男人怎么了？”
　　香吉尔捏了捏孟小美的脸颊，滔滔不绝地说，“谁规定男人不能可爱？谁规定男人不能哭泣？谁规定男人不能撒娇？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你要知道，如果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尽情撒娇的人，那可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事情呢！”

　　幸运的事情？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看着香吉尔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孟允想了想，忍不住问了：“那我能找到那样的人吗？”

　　“当然可以啦！我的宝贝！在你命中注定那个人出现之前，就由我先代替那个人吧！”
　　香吉尔热情地朝孟允张开了双手，将他紧紧抱住，并且字正腔圆地说，“来吧小美！尽情练习一下怎么撒娇吧！”

　　孟允被抱得要窒息，他想说香吉尔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辅佐官阁下。”
　　是泽恩的声音。

　　孟允躺在医疗舱内，脸上有几处擦伤，右侧额角贴着止血贴。由于刚苏醒，他显得一脸困惑，直到觉得额头有些疼，想抬手触碰，才发现自己右手手腕戴着关节固定器。

　　他看向泽恩：“……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干哑，一开口喉咙火烧似的疼，感觉就像睡着的时候被摆在太阳底下烤过，全身水分都快被烤干了。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泽恩拿来早已准备好的饮用水，将内置吸管送到孟允嘴边，给他补充水分。

　　发生什么事？
　　梦中香吉尔的脸好像还在眼前，孟允觉得头痛得厉害，他喝了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事发当时丹尼·冯奥特被揭穿了是银河教，可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可疑，他觉得不对劲，还没时间作出反应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

　　孟允平静地看着泽恩：“那颗东西不是药，是压缩炸弹。”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丹尼·冯奥特从埃迪·莱德身上摸出来的药，谁都没有料到那会是压缩炸弹，
　　孟允觉得自己被耍了，好不容易接近了真相，到头来不止一场空，差点连命都交代了。

　　“爆炸导致你脑震荡以及手臂骨折。”
　　泽恩顿了顿，突然说，“很抱歉，这很大程度是由于我的疏忽所造成。”

　　泽恩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毕竟当时他离丹尼·冯奥特最近，作为守卫却没能及时察觉到危险，他非常自责。

　　“这不怪你，我也没发现。”
　　这么说着，孟允问他，“其他人呢？”

　　“埃迪·莱德和丹尼·冯奥特当场死亡，叶中将因为距离最近所以伤得最重，现在人还没清醒，恐怕四五天才能出医疗舱。”

　　孟允看着他：“我记得你距离也很近。”

　　泽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没大碍，毕竟我不是血肉之躯。”

　　“我也没大碍。”
　　韦伦在旁边探出头来，冷不丁冒出这句。

　　看到韦伦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孟允先是愣住，紧接着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说了吗？”
　　孟允用一种堪称危险的眼神盯着韦伦。

　　他就是这么问的，至于说什么和跟谁说，这些内容压根不需要明说，他们心照不宣。

　　这个问题导致韦伦想收回探出来的脑袋。

　　“喂。”
　　孟允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叫住了他。

　　韦伦挠了挠脸，说：“我就是如实报告你的情况。”

　　听到这话，孟允脸色瞬间阴沉，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我尿急，去上个厕所。”
　　为了活命，韦伦决定借尿遁，结果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
　　韦伦回过头问孟允，“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老大？”

　　“？”
　　孟允看不到韦伦的脸，没吱声，可他能看到泽恩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你睡着的时候。”
　　韦伦清了清嗓子，说，“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孟允：“……”

　　不等孟允说话，韦伦已经迅速溜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孟允沉默了片刻，开口问泽恩：“这里是哪里？”

　　直接揭过刚才尴尬的氛围，泽恩若无其事地回答道：“这里是霍多第九军分部的医疗中心。”

　　“我睡了多久了？”

　　“15个小时。”

　　“哦。”
　　孟允淡淡地说，“我头晕，想再睡会儿。”

　　“好的，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泽恩离开之后，孟允躺在医疗舱内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突然就坐了起来。
　　他主要是右手骨折，其他地方没有大碍，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背，才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个人终端。

　　未接来电里没有蒋悍森的，未读讯息也没有。

　　孟允犹豫了好一会儿，在充分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上将阁下的怒火后，终于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如果挨骂的话，就认怂好了，孟允默默这么决定。

　　结果没有人接。

　　他极少数主动给蒋悍森电话，更从未发生过对方不接的情况。

　　孟允重新躺了回去。

　　逃过了一顿训，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可孟允内心分明感到十分失落。这就不正常，他又不犯贱，哪有人期待被骂的？

　　于是孟允又想起韦伦刚才的话。

　　睡着的时候一直叫他的名字吗？

　　他们都听到了？

　　我是怎么叫的？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半晌，孟允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蒋悍森……”

　　这是无意识的行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孟允发现自己耳朵滚烫，他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这不妙的感觉。
　　可是那个名字就像有什么特殊魔力，轻易沸腾他身上每一个细胞，让他不能自已。

　　“唔……”
　　腹部受伤的地方：还痛，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光线过于刺眼，孟允觉得自己连眼睛都是烫，他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缓了好一会儿，孟允又坐了起来。

　　他决定再打一次电话。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泽恩，他说：“阁下，由于叶中将还没醒，他下面的卡特少校有事请示——是关于疫情的。”

　　孟允关掉了拨号界面：“让他进来。”

　　卡特少校是一名灰色头发的中年男性军官，气喘吁吁，看起来十分着急，一进门就说：“孟辅佐官，我是罗森·卡特，此次R906疫苗配送工作的负责人，冒昧打扰非常抱歉。”

　　R906，孟允记得，那是被扣押了特效药的那四个疫情重灾区之一。

　　“出什么问题了？”
　　孟允觉得自己耳朵还烫。

　　卡特少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由于R906方坚决不配合开放宇宙港，我们的工作无法进行，现在双方陷入了僵持，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孟允觉得奇怪：“坚决不配合？”

　　“是的。”
　　卡特少校说，“R906的行政长官表示如果我们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他绝不会开放宇宙港。”

　　孟允微微挑起了眉，问他：“什么要求？”

　　“要求叶中将亲自前往R906，当面向他解释此次疫苗扣押事件。”
　　卡特少校满脸写着不忿，说，“这不是得寸进尺吗？我已经转达了叶中将重伤未愈的事实，可是对方不肯接受，他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卡特少校欲言又止了。

　　孟允问：“是什么？”

　　卡特少校咽了口口水：“说是如果叶中将去不了，就让孟辅佐官去见他。”

　　“都知道我们家阁下在霍多了吗？看样子准备工作很到位。”
　　泽恩双手抱臂，在旁边笑着说，“这很难说不是要讹钱。”

　　“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
　　卡特少校抓了抓头顶上不算浓密的头发，苦笑着说，“我们边境带的人都穷疯了，找到机会就要敲一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是穷疯了，随手就是几十万的人质。”
　　孟允也笑，“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他的眼神冰冷，冻得卡特少校迅速收起了笑容，忙道：“孟辅佐官，这……”

　　“阁下。”
　　韦伦突然从门外探出头来，吓得卡特少校差点要拔枪，他顶着一张冷酷脸提醒孟允，“你才刚醒，需要休息。”

　　孟允习惯性无视了韦伦，转而问泽恩与卡特少校：“R906什么情况？”

　　卡特少校来不及开口，泽恩先说话了：“R906官方人口是30万人，实际上可能两倍都不止，因为是边境带最靠近第一星系的小行星，上面有一半的人口是这些年从第一星系逃过来的难民。最高领导人叫阿索达勒，说是行政长官，其实以前就是个宇宙海盗，据我所知，他这些年跟地球之子关系密切。”

　　地球之子，自从这伙人在嘉年华号上被蒋悍森团灭之后，孟允差点忘了他们。这支由光明会培养出来的年轻海盗舰队，这些年干着的主要是贩卖人口之类的勾当。如果说跟他们关系密切，那R906上的平民们一直以来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也就不难想象了。

　　阿索达勒这么急着讹钱，大概率也是因为地球之子被干掉，他突然没了那么大一座靠山，损失惨重。

　　哪怕明知道这个人动机卑劣，可是如果放着不管，那颗星球上的大几十万人又会怎么样？

　　孟允亲身感受过DG-02的恐怖……

　　“我去。”
　　孟允光脚踩在地面站了起来，这让他感到左脚脚踝有些许不适感，大概率是轻微扭伤，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卡特少校，接着说，“去看看那位行政长官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