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泣情殇》千骄

21、起之二十 传功

　　等到这场吵吵闹闹的“接风宴”偃旗息鼓，已是月上中天。
　　星珞和星虹也已经回去了，紫雁单独将星涯叫到了自己在炎之阁的房间。事实上夕剑坪上的长老房大多时候是空着的，长老们平日都与自己的弟子们同住。
　　月光透过镂窗照着紫雁全已银白的须发，这个平时毫无架子的老人此时看去竟也有了一些仙风道骨的风采。星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两本书，封面上烫金的题字在明朗的月光下闪闪发光，一本印的是“九天御雷诀”，另一本是“九天御炎诀”。
　　“星涯，这些便是我瑶华派绝不外传的至高仙诀‘九天御神诀’。”紫雁郑重地说道。星涯明白师父将要说重要的事，正了正表情严肃地凝神聆听。
　　“ ‘九天御神诀’博大精深，乃是天神密授的驾驭自然，借力于世间万物的法术。其不仅威力无比，而且有重塑肉身，脱胎延年之奇效。‘九天御神诀’其实分五个系别：御剑诀、御炎诀、御雷诀、御风诀、御水诀。
　　你可知瑶华为何分为铸剑岭和济世峰两系？这原本就不是硬性的划分，而是为了顺应自然。民间便有‘人分阴阳’之说，自然造人，的确有此分别，却并不像凡人说的那样‘男为阳，女为阴’那么简单。因为在男子当中，亦有不少属‘阴’体质。普通人无法分辨，而我派的选徒神兽可以用‘天眼’认出。铸剑岭弟子，可以说是属‘阳’，只适于修习‘御雷诀’与‘御炎诀’。此两诀爆发力强，刚猛无匹，攻击力强，却于防御较弱；济世峰弟子，可说是属‘阴’。只适于修习‘御风诀’和‘御水诀’。此两诀注重凝力，变化万千，可攻可守，但攻击威力较弱。
　　‘济世峰’得名最先是因为风水两诀所修之真力有治伤愈创之效，而后才将俗世的医学也加入到修习的内容中。此后铸剑也渐渐成为铸剑岭弟子专修。至于‘九天御剑诀’，乃是两系皆可修习的基础功法，以气御剑，继而以气成剑，如境界高深，也是威力无比。
　　据为师所知，‘九天御神诀’共分十二重，据说达顶之时，可脱胎换骨，飞升成仙。但是如今派中修为最深的掌门也只练至第九重。紫字一辈中修为最深的当属你的大师伯，他已冲至第七层，而星字一辈中资质占优者大多在三四重左右。只有霞之阁的星骐，你大师伯对其寄予厚望，亲自为他运功冲脉，竟然修到了第六重。
　　既为‘神’诀，凡人修炼何其不易？当年掌门师父冲过第八重花了漫长的四十几年，越往上越是举步维艰。你大师伯自至第七层后再无进境，只得托望于门下弟子。星涯，为师告诉你，在毕生所见之人中，除了紫轩，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有你这样的先天条件。原因是如今紫字辈长老中尚有数人未能打开身上的七处灵窍，而你却是天生的灵窍全开！所以为师相信你会脱颖而出，一飞冲天。”
　　说到此处，星涯听出了紫雁言语之中那深深的希冀，禁不住心中有些发热。
　　然而他却看到紫雁发亮的眼睛似乎暗淡了下去：“可是星涯，有些话为师也要告诉你。收你入门，不得不说是为师的一点私心。作为长老，炎之阁却没有一个算得上出色的弟子。但是，为师选你入门之后庆幸之余却也心存歉意，原因是我入门太晚，又悟性不高，至今只将‘九天御炎诀’练至第四重。星涯，为师视你如获至宝，却又恐自己实力不济，无法胜任而耽误了你啊！”
　　“师父！请不要这样说。星涯能有您这样好的师父，自感是天赐的福分！”星涯脱口而出，这些的的确确是他的心里话，这样一个和蔼诚挚，待他如亲人般的师父，他才不在乎什么第几重呢！
　　从星涯的表情和语气中，阅人无数的紫雁觉出了他的真诚，一股欣慰油然而生。他不自禁地拍拍弟子的肩膀：“星涯，能听到你这样说，师父我真的很高兴。所谓‘青出于蓝’，师父盼望着你能尽快超越我，达到你自己的境界。”
　　星涯郑重地点头。顺其自然，自由自在本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但是既然走进了瑶华，又肩负了师长的殷殷期盼，他决定了，今后一定尽力而为，不负厚待。
　　习惯性地捋捋胡子，紫雁又缓缓说道:“星涯，想必你已知晓，师父我掌管着派内各类俗务，不仅自己无法静心潜修，还连累了你几个师兄。然而瑶华派需要我这样的人，我一向对此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将其视为自己的本分。但是为师却想让你置身事外，一心潜修，所以才让你跟着紫轩。他由为师一手带大，虽然年纪尚轻，但我可保证他绝对配做你的师父。
　　按常理来讲，年满十五方可修习瑶华派心法，但它前年早已将御神诀修至第五重，如此年轻有为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据为师观察，他的功力足以继续快速进阶，却不知为何掌门师父迟迟不肯让他修习下一阶，也许是因为他体内的炎毒，又也许是怕他年纪太轻，急功近利反而不妥吧。
　　总之，让紫轩教你有两个好处：一是他修为进境神速，必有自己顿悟的独特法门，若传授于你将大有裨益；二是他在派中身份特殊，可说是除修炼之外无事一身轻，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对你言传身教。此外其实还有一点，紫轩生性孤僻，总是独往独来。但为师看着他长大，心中又岂会不知如此其实非他所愿。事实上他心地纯净，绝非冷漠之人。只是无人能与他为伴，令他敞开心扉。星涯，看得出来你和他还算是颇为投缘，所以，为师希望你不仅能视他为良师，还能当他做益友。”
　　如此安排，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紫轩，原来师父竟还有着这样的良苦用心。不知道那个冰山样的紫轩是否感受得到，他的身边其实一直有着这样关心他的人……
　　“师父，您的话星涯都记下啦！”
　　“这就好，那为师现在就将这两本‘九天御神诀’传授于你。‘九天御剑诀’是基础法门，紫轩最擅长于这个，由他口授于你便可。铸剑岭弟子一般是在‘御雷诀’和‘御炎诀’中选修其一，至于你选哪种，就自己决定吧！”
　　“咦难道不是两种都学吗？”星涯一边接过书一边顺口问道。
　　“哈哈当然可以雷炎双修，而且可以修成将二者合一的‘火凤引雷’，和济世峰的‘风雪冰天’一样，都是威力无匹啊！可惜个人精力有限，与其将两种都修个中不溜秋，还不如将其中一种修到炉火纯青，所以派中双修的人其实很少。不过你小子想要双修倒也并无不可，请你那个天才小师叔多指点你一下就是。因为他是未经过神兽辨选破格入的门，掌门师父也不清楚他当习哪一系，所以将雷炎水风四诀都试传于他，结果他将四系全都修炼得齐头并进，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瞠目结舌啊……”说到这里，紫雁又变得开朗起来，一副因自家的孩子有出息而引以为傲的样子。
　　听了这么多，星涯却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心里想的极其没出息：管他雷诀，炎诀，我最想学的是怎样在天上飞。飞翔，对于所有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真的好想马上就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就在紫轩房间的隔壁，已经为星涯收拾出了一间卧房，陈设和紫轩那间差不多。看着属于自己的房间，星涯却不想呆在这里。昨晚热了个够，今儿个还不另寻凉快去处？他看着其他的窗户已经暗了下来，便偷偷地带着虫儿溜了出去。
　　白天时他便发现了铸剑岭高处的一处石崖，不冷不热，是个露宿的好地方。借着月光爬到了崖上，星涯舒舒服服地靠里侧躺下闭上了眼睛。心想真是妙极，原来铸剑岭上还是有这样的好地方，微风轻拂，而且连蚊虫也没有一只，真是爽啊……
　　正在陶醉之时，原本蜷缩在他胸口的虫儿忽然起身跳到了地上，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啊紫轩！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来的就是我？”紫轩转眼已到星涯身边，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圆月。
　　“当然是根据你身上散发的气息来判断啦！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息，你的气息似乎炙烈异常，却又仿佛被冷冽缠绕，尤其特别呵呵。”
　　他果然有此能力！紫轩一时感到很惊讶，忍不住问道：“星涯，你入门前是否修习过其他的内功心法？”
　　“没有啊！”星涯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我学过的所谓道术，不瞒你说全是些唬人的小把戏，应该不算是内功心法吧？”
　　听他这么一说，紫轩倒更加诧异了：“可是，你说的凭气息认人，只有内功高深者才能做到。普通人只有五感，只有功力深厚的人才可以突破这自然的局限，拥有常理无法解释的超人洞察力，称为第六感。”
　　“哦，是这样么？不过我觉得自己一直可以的啊，只要是熟悉的人，便能老远就感觉到他的存在。我还以为这个没有什么稀奇的呢，怎么难道你不可以吗？”星涯一边回答一边将虫儿从紫轩肩头上轻轻地拿下来，这家伙好像习惯了爱往他身上蹭，万一他哪天烦不胜烦又开杀戒可就不妙了。
　　“我自然是可以。不过，这的确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听着星涯漫不经心的回答，紫轩也不想再问了。自己的事还没弄清楚，何必花心思去了解别人身上的秘密呢？
　　“嗯，你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吗？”看紫轩又半天不说话，星涯只好开口。
　　“我是有名字的，为何只用‘嗯’字替代？若是你觉得别扭，不如直接叫我紫轩就是。”
　　“这个，呵呵派规中说要‘长幼有序’，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
　　“哼，你刚才不是早就直呼过我的名字了么？”
　　“哦，是吗？这样也好，老是被年纪比你大的人‘师叔、师叔’的叫，可是真的会老得快的哦！”
　　“是他们执意如此，非我所愿。不过，称呼归称呼，修炼的事你得听从我的教导。”
　　“嗯，那是自然的啦！”看着紫轩突然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自己，星涯只得正了正表情。
　　“既然如此，你给我马上回自己房间睡觉。”
　　“其实，我认为，若是晚上热得睡不着，岂不是会影响白天的修炼吗？所以为了白天时修炼的效率嘿嘿……”
　　“哼，少在此找借口！你连这也不肯听我话，以为我不会罚你么？”紫轩脸上寒气逼人，“真正的修炼不分日夜。越是严酷的环境越能激发体内的潜力。与外力对抗的结果，就是自己能力的大幅提升。铸剑岭的功法皆是刚烈无比，你却这点热也受不了，以后怎么去发挥高强的法诀？修炼之事，无捷径可走，只有脚踏实地按部就班方为正道。你看铸剑岭如此多弟子，有谁如你一样躲起来乘凉的？如此投机取巧成何体统！”
　　“好好好，我知道错啦！我这就回去，马上，立刻回去！”这个紫轩平时说话不多，一说教起来可真是厉害！星涯只好赶紧投降。
　　看着他一脸惶恐，紫轩的语气缓和了些：“等等！唉，跟你说话为何如此费力……刚开始时要适应自然需要一段过程，所谓心静自然凉，我现在就教你一套瑶华派最基本的运气法诀。身处炎热之中，便按口诀所述之法运行周身之气，同时心中默念不管外界环境如何，我自有一股清气在身，冷热不可侵。如此坚持下去，不久之后自身的抗力和耐力就会提高。到了一定程度，才可修习‘九天御神诀’，否则不被自己烧死才怪……”
　　不远处，紫雁正默默注视着二人。看着月光下那两个专注的身影，他微笑着捋须，转身轻巧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