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baobao同学

23、附身的小鬼

　　“被‘鬼’附身？”
　　李江湖惊讶地重新打量了他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些警惕。
　　常明连忙向他解释：“不用害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可怕的。”
　　常明告诉李江湖，从孟加拉国旅行回来之后，他就患上了一种怕光的病。刚开始是白天觉得食欲不振，有些胸闷气短。他以为最近没有休息好，就没太在意。又过了几天，情况更严重了，在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常明走在街上浑身发热，心跳加速砰砰跳个不停，气也喘不上来，四肢无力。似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晕倒在街上，好心的路人拨打了120把他送到了医院。
　　“那医生怎么说？”李江湖问。
　　“医生好像也没看出什么，只是跟我说最近可能营养不良工作太累。血压各方面都正常，做了个全面的体检，什么毛病也没有。我寻思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天晚上就出院回家了。”
　　“后来呢？”
　　“后来情况更严重了，”常明满脸忧愁，“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在那之后，常明窝在家里休息了两天，那两天没有出门，吃饭都叫外卖，连窗帘都懒得拉开。两天过后心慌气短的毛病彻底消失了，他以为自己歇过劲了，就准备出去运动运动换换气。可没想到一拉开窗帘，明晃晃的太阳直射进来，就宛如一大盆开水泼到他身上。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好像亲临了火灾现场。他飞快地拉上窗帘，这才死里逃生一般喘过气来。
　　那个时候他真的开始害怕了，他试探性地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一束阳光挤进来，在昏暗的房间里形成一条金线。常明慢慢地靠近金线，隔了半米似乎也能感觉到那条线散发的炙热。他伸手摸了一下，滋啦一声烫得他大叫起来。他连忙把窗帘拉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看见阳光。
　　听到这，李江湖好像明白了他口中被“鬼”附身是什么意思了。
　　李江湖问：“你说你非常怕光？”
　　常明点点头，李江湖却产生疑惑了。他抬头望着火锅店里明晃晃的吊灯，既然怕光，这些灯光难道就不烫吗？
　　常明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灯光没问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被阳光灼伤之后的好一段日子，常明不敢出门，害怕任何的光照到他身上。他无助地呆在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只要有一点光就足以要他的命，如果这样的话，他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他更不知道这是因何而起，躺在床上好几天也没能找到原因。
　　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找人求助。他打开手机，翻着通讯录的列表看了一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痛苦无人可说。常明扔下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嘲笑自己。平日里身边围着一群人，真正有困难的时候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正在这时，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照射到天花板上，望着那道光，常明心里条件反射般地一惊。但随后他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拿起手机，把背光调到最亮。明晃的光照到脸上居然毫无痛觉。
　　他好像明白了，疯了一般跳下床，按开卧室的灯，一瞬间漆黑的房间终于变得宽敞明亮，他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许多。他这才知道，原来他怕的不是光，而是阳光。
　　他被什么东西禁锢在黑夜中，从此白天与他无关。
　　“怪不得这几次见到你，全都是在夜里。”李江湖也忽然意识到，“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被‘鬼’附身的？”
　　一想起这事，常明气得脸色都变了，他道：“别提了，你知道娱乐圈竞争有多激烈吧？”
　　娱乐圈竞争当然激烈，几个演员常常为了一个角色打得不可开交，花钱买水军打压对家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常明接到的那个悬疑网剧是个大IP，当年特别火，有足够的热度和话题。简单来说就是个黄金机会，谁上谁就有很大的机会走红。常明的经纪公司自然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也用了不少手段才抢来这个角色。可是有的人不甘心，主意就打到了常明的经纪人头上。
　　“我没想到他还能害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常明恨道。
　　李江湖这就听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挖走了他的经纪人。娱乐圈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现在的人都特别现实，一切为了利益，哪有那么多的交情。只要利益足够，给谁做经纪不是做呢？不过对家也挺狠的，抢饭吃还不算，干脆连碗都端走了。
　　常明的经纪人被收买后，故意安排他到孟加拉国找那个叫沈盛的降头师。表面上是去请教关于巫术的知识好为接下的角色做功课，实际上就在沈盛和他接触后，就偷偷地给他下了“鬼降”。跟“养小鬼”差不多道理，只不过这只“小鬼”养在了常明的身上。被“养小鬼”的人一切如常，只是不能见日光。按说这招也不算过于阴狠，但对于常明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哪有只能拍夜戏的演员啊？
　　这不就相当于断了他的前程吗。
　　“直到现在一年多了，我跟公司解了约，再也没接过工作。”常明苦笑道，“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这样下去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几天前偶然在微博上看到了H市的枪击案新闻，我突然就想到了你。”
　　“想到我？”李江湖有些纳闷，“可我并不是降头师啊。”
　　常明不失兴奋地说：“但你是警察，而且是H市最厉害的警察！”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李江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常明突然一把抓住了李江湖的手，带着求助的眼神对他道：“李江湖，能不能帮帮我？”
　　李江湖有些不知所措了，面对着眼前这个真诚的老同学，他能深刻地体会到对方的无助。可同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毕竟巫术什么的他也不懂，听常明讲了这么多，都像是在听鬼故事。
　　常明再次看出了他的犹豫，急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想找到沈盛，只要你帮我找到他，让他把我的降头解除就行了。”
　　李江湖为难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能找到他？这世界太大了，我只是个H市的小警察而已，怎么能帮你满世界地找人呢？别说我，就算是公安部部长也没那么大的权限啊。”
　　常明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孟加拉国的那次，沈盛不经意跟我透露过他就是H市人。那件事后，我又去了一趟孟加拉国，可是再也没见到他，当地的邻居说他回了中国。我知道你身边肯定有很多厉害的技术人员，能不能帮我在全市范围内找找这个人？”
　　“这也未免太投机了，”李江湖迟疑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邻居说的是真是假？没准沈盛根本没有回国，只是不想见你。就算沈盛真的回国了，也不一定就回了H市啊。这事靠谱的概率太低了。”
　　常明痛苦地摇摇头，他对李江湖道：“我知道很多因素都是无法控制的，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不管能不能成功，就这一次了。”
　　看着常明如此无助且倔强，李江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忙肯定是要帮，不论结果如何，起码是给常明一个心理安慰。
　　正说到这里，手机突然响了，李江湖拿起手机一看，是苏丙打来的。
　　他对常明说了句抱歉，就站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苏丙，怎么了？”李江湖问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悦：“你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几点了？”
　　李江湖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居然九点半了。光顾着听故事了，饭还没吃几口呢就这个时候了。
　　李江湖轻声对苏丙道：“我这边还没结束，应该要很晚才回去，你自己先睡吧。”
　　苏丙沉默了几秒，忽然不高兴地问：“你在哪啊？”
　　李江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离家很远，没准今晚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睡，明天给你带三明治。”
　　一听说晚上不回去了，苏丙一个蹦高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苏丙对着电话大声道：“什么？不回来了！你你你……”
　　“你什么你。”李江湖隔空给他顺毛，“老实睡觉去。”
　　“你要敢不回来……”苏丙揉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狠的，“你要敢不回来，我就……上吊！”
　　此时如果有面镜子的话，李江湖一定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黑人问号表情。
　　“哟呵，”李江湖轻笑道，“行啊，长本事了。上吊，去吧，家里有一条尼龙绳，记得用水浸透，结实不容易断。”
　　苏丙气得不行，对着电话大喊道：“等着收饼吧你！吊在房梁上的风干酥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