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明月自来还自去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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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到萧远悔恨交加的回到王府之后，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的公孙白，一身朱衣的诸葛锦，以及一只纯黑的狐狸。
萧远敢说，那只狐狸还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埋头接着啃放在它面前的烧鸡。
诸葛锦笑眯眯的说：这只狐狸挺有意思，除了鸡肉什么都不吃。
萧远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诸葛锦是不是被狐狸迷昏了头脑，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公孙白开了口：王爷，你可知道，驸马人选已经定下？
萧远立马问道：不是小王吧？
诸葛锦笑了起来：我就说你是没有姻缘的命，公孙是一世桃花的命……听说，单于看上了公孙世子呢。
萧远呆了一刻……
公孙白……你不是已经娶过了么？
诸葛锦摇了摇手：人家公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萧远突然大笑起来：要是因为是今天的狩猎大赛，我还真的说，天降祥瑞啊。
然则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第二天皇帝召见萧远，传出来的旨意却是公主看上了诸葛锦。
萧远当下一愣，脱口而出：臣以为此事不妥。
皇帝饶有兴味的挑眉道：小远，此事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萧远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原本以为要娶亲的是公孙白吧，于是勉强半日，扯出一个：臣以为，诸葛锦年纪过小。
皇上沉思半刻：本朝男子十四而婚，如此算来，诸葛不算小了。
萧远暗暗流汗，再次说：诸葛家世代在野，不知道……
皇帝不以为然道：神算诸葛家虽然在野，但先皇向来礼遇，想必不会驳了皇室这个面子。
眼看萧远已经找不出理由反驳，皇帝盯着他看了半响：“小远，若是朕给你反对的权利呢？”
萧远突然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他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反对过皇上的旨意。然则今日为了诸葛锦的婚事，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
汗水瞬间涌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远远传来：臣……不敢说反对，只是恳请皇上三思……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诸葛锦抱着那只黑色的狐狸站在宫门口。
萧远看着这异色双眸的少年，突然沉默起来。
诸葛锦只是充他一笑，少年的脸上绽放出来光芒，一瞬间明亮的让萧远以为自己好似回到了水色江南，波光潋滟。
“跟我来。”
等到穿过无数小巷，进了一栋宅子，七弯八拐的转到后院，诸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推开一扇房门，示意萧远进去。
萧远进去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匈奴语。
他突然明白，说话的正是匈奴单于。
听了一盏茶的功夫。萧远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他站起身来，走到墙边，运起内力，一掌打在墙上，薄薄的墙轰然而倒！
墙的那边人惊跳起来，果然是匈奴单于和公主。
新单于的脸上又惊又恼，还带着几分心虚，公主倒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萧远踏过碎砖，走到两人面前，微微的笑了笑，行了个礼，就着椅子坐了下来。
“两位真是不小心啊，隔墙有耳这种话难道没有听过么？”他开口，说的却是匈奴语，新单于颓然的看着他，公主却是笑了起来。
“王爷不是早就明白了么？一路上诸葛侍郎陪着本公主，难道不是假借陪伴之名，实施监视之实？何况，王爷能找到这里，也是诸葛侍郎的指点吧。”
萧远叹了口气，“本王接到的消息里可不是什么真实的消息，简直是错的离谱，甚至还误导了本王，不过诸葛侍郎陪伴公主一事并非出于本王授意。”
他直直的看着公主：“只是公主，这件事您又何必亲自说出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就好了么”
公主越发笑的放肆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王爷，您不是天生的亲王，就像我爹爹不是天生的单于，但是我，却是天生的巫女……”
天生的巫女，是不能生育的。而单于并不知道这件事，还兴致勃勃要来求婚约，而她，只好做出最明哲保身的选择——选择看上去势力最弱的诸葛锦，只是没有想到，诸葛锦居然也是神算世家的小公子。
何况，第二天，皇帝突然委婉的表示，婚约人选，诸葛锦并不在其中。
新单于还是中意公孙世子，但是对于公主来说，这个身世高贵的世子，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于是，她只能坦白。
而这个秘密被朝廷的重臣，皇帝的心腹，北定王知道了之后，赐婚之事也就完全没有了希望。
究竟是谁算计了谁，好像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赐婚一事，单于这边再也没有提过，皇帝也当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双方互换了国书，举行了盟约仪式，新单于就以处理内部事务为名义匆匆告辞了。
新单于带着公主离京的时候，文武百官都有些诧异，不是说要赐婚的么，怎么这事就算是没有下文了。
唯独萧远连夜进宫，随后皇上八百里加急发密旨让西北道各探子整顿内务，不可再发生消息有误的事件，次日北定王拜访杏花楼，具体内容未有外传，唯独见到北定王出来的时候笑眯眯的，好似占了便宜。
再过了几天，叶家杏花楼推出新酒，酒色醇红似血，号称舒筋活血，加上叶家老板信誓旦旦说公孙世子就是饮了此酒才能狩猎大赛拔得头筹，北定王就是饮了此酒才能够赤手空拳（？！）猎杀黑熊之后，此酒被世家子弟武林少年追捧的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叶家老板有句名言：一个地方亏了，必定这个地方还能赚回来。
新单于进京这件事情，似乎就是过眼云烟一般，立刻被众人淡忘。
唯独萧远不明白，为什么在西北道密探和匈奴那边都以为公主珠胎暗结的时候，只有诸葛锦能够看出来公主其实是巫女？
对此，诸葛神棍给了个非常神棍的答案：“算得。”说完，又笑眯眯的抚摸着手上的黑色狐狸，那狐狸蹭了蹭诸葛锦，细细一看，这两只还颇有相似之处。
公孙白对此评价是：有些职业之间的气息是相通的，所以诸葛神棍和黑狐狸，还有匈奴公主从本质上讲，就是一类人。
那只狐狸听到这句话倒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往诸葛锦怀里更深处蹭了蹭，接着睡觉去了。
然则对于萧远来说，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单于走后的那个深夜，皇帝再次召见他入宫。从小到大，萧远无数次进宫，都没有这一次的心情忐忑。
那一夜，漫天月光，洒在御花园里，好像是十多年前的那个七夕之夜，但是月光下的两个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两个人。
那一夜皇帝和萧远说的话，一字一钉，钉在他的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和皇帝意见产生偏差，在过往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过。
他吃惊的是，皇帝居然也就淡淡的看着他，然后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上位者，当以天下为重……
对，这句话，他从来没有违背。
现在，将来，以后永远都不会。
只是他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已。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他又看到抱着狐狸的诸葛锦，银色的月光撒在狐狸的黑色毛片上，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萧远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又轻轻的放下，最终揉了揉狐狸的头。那黑色的狐狸难得异样的温顺，任萧远揉了半天也没有反抗，甚至连白眼都没有一个。
萧远心想，大抵是这狐狸今天吃鸡吃的很满意。
诸葛锦一言不发，两个人沉默的走着，月光下拖着长长的身影，纠结在一起。
进了王府，那只狐狸自发自动跳了下来，往它惯常睡的窝里走去，诸葛锦站在那里，看着萧远。
萧远突然觉得没有来由的紧张。
甚至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都不曾这般紧张过。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明月自来还自去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