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此生活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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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四点钟，汝河路西口临街的早餐店里，师傅娴熟地添水加料煮胡辣汤，切韭菜、盘包子馅，叮咚叮咚。
凌晨五点钟，老棉纺厂家属院里亮起了几盏灯，上早自习的高中生揉着惺忪睡眼起床，趿拉着拖鞋洗漱，哈欠连天。
凌晨六点钟，人民路上环卫工人拿起扫帚开始一天的工作，落叶拖在地上，沙沙不绝。
早上七点钟，公交车在站牌走走停停，带来带走一批又一批人，一辆辆自行车骑行在马路旁的悬铃木树荫下，叮铃铃铃。
早上八点钟，集贸市场挤满了赶早市的大爷大妈，“你也来买肉啊？”“今天儿子回来，包饺子吃！”。
早上九点钟，街上的店铺相继开业，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车水马龙，机器轰鸣。
这是一个普通城市里众多普通人普通的一天生活的开始。
而对江湾来说，周末的一天通常从11点才开始，睡个懒觉把平时熬夜欠下的觉补回来。
今天可不一样，9点半她就被韩郸的电话叫醒了。
“啥？你们还没起来？我可是特意晚到了10分钟的。”
“我错了大外甥，10分钟，我保证10分钟就能出门。我去叫静静，你先上来等嘛。”
江湾一个翻身下床，赶紧去敲夏树静的门，完犊子，自己睡懵了。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坐在夏树静家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胡辣汤、油馍头、油饼、水煎包，齐活。
夏树静还是懵的，对于今天给江湾接风洗尘之前先去母校逛逛这件事，她完全不记得是自己昨天晚上提出来的。
“好家伙，你让我跟韩郸发的消息，你自己睡着就忘了？”
“你好意思说？你自己不也睡过头了吗...”韩郸翻了一个白眼欲哭无泪，这都啥人啊。
“我定闹钟了的，只是，不小心又睡着了......大外甥我跟你诚挚地道歉，真的，这顿我请。”
“呵，我是那种人吗。”
“这家店味道还不错吧？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的。”
虽然就开在家门口，夏树静还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你什么时候来吃过？”
“寒假的时候，我不在你这住了一天吗，你去上课了，我自己来喝的。”
最本地的食物，不需要去规模最大装修最好名气最响的店里，自己觉得最好吃的那家往往就在家门口学校门口回家路上。
“你回来就是为了喝胡辣汤啊？”韩郸擦了擦嘴，看着对面才喝了一半的俩人，叹了口气，习惯了。
“是啊。咋了？”
“中，很好，不愧是我大侄女。”
江湾把一个油馍头夹到韩郸面前，“闭嘴吧。”
三个人一起读书的学校如今是隔壁初中的校园，高中搬到了新区。门卫大叔以前就住在韩郸家楼下，登记之后就放行了。
掐指一算三个人认识已经8年了。
江湾读书早，2010年踏进这个学校的时候还不到14岁，夏树静和韩郸15岁。她和夏树静是一个县的，自然就熟了起来，而韩郸是妇女之友，没有他不熟的。南合省是人口大省，高考属于地狱模式，那三年并不轻松，学习之余，有这样几个朋友说说笑笑，下课去吃零食，晚上在操场散步，周末一起逛街，减轻了许多压力。
三个人在校门口买了柠檬水和炸土豆，彼时“蜜雪冰城甜蜜蜜”还没有响彻祖国南北大地，江湾一度想大学毕业之后在学校旁边开一家。一进学校大门就是个拥抱世界的雕像，旁边几株石榴树，五六月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他们径直左拐去了文科楼，在三楼西侧曾经的三<十>班，如今的二<二>班门口驻足，教室里边的桌椅全都换了新的。
“咱们学校也算省重点，以前桌椅怎么那么破。”韩郸扎了块裹满辣椒小料的炸土豆放嘴里。
“生不逢时呗，我们学校现在写板书都不用粉笔了。”夏树静从韩郸手中的杯子里扎了块炸土豆吃。买的时候她发誓说自己一点也不想吃，现在看这俩人吃这么香却忍不住了。
走廊上正对门口的位置有个半圆形的突出，江湾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时候陈谌从理科楼跨过整个操场来找夏树静的时候，两个人通常是站在这个位置聊天。
陈谌和夏树静初中就是同学，早在初二那年就悄摸摸早恋了，从江湾认识他们俩以来，不算小打小闹那种，分分合合了五次。高一分手、和好。高二分手，高三和好，高三又分手。大学两个人都在中州读的，虽然学校一个在西，一个在北，那时候还没地铁，坐公交车得一个半小时，峰回路转大二的时候两个人竟然又在一起了。大三分了次分手，大四和好。毕业后夏树静考了招教留在中州当老师，陈谌去汉城读研，因为异地研一下学期又闹分手，直到现在。热恋的时候晚自习下课后一起去操场散步江湾和韩郸要打掩护，逛街吃饭时要当贴心的电灯泡，失恋的时候江湾是情感咨询师、情绪垃圾桶，韩郸甚至是激起对方醋意的假男友。江湾一直觉得，自己不把这段经历写成小说可惜了，名字都想好了，《电灯泡与情感咨询师》。不过写小说这种事还是交给陈知确吧。
等待夏树静去上厕所的时候，江湾才来得及刷朋友圈。“woc？”江湾忍不住睁大眼睛叫出声来，点击大图，再双指拉开放大，是他吧？真的是他！亏了亏了。
江湾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时候，发出这条朋友圈动态的人——林源，正坐在去机场的车上。高速路上一个个深绿色的指示牌向后闪过，狂风暴雨过后是明丽干净的大晴天，阳光透过车窗有些刺眼，把驾驶位上李审言的刘海照成了棕褐色。李审言？就是那个江湾放大照片辨别的人，下雨天找人散步的人，江湾能忘掉自己小号密码都忘不掉他微博ID的人，简而言之，江湾暗恋过的人。
林源和江湾在高中和大学都是同校，但关系并不怎么熟，微信列表好友那种。几个月前林源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要去日本交换学习的动态，江湾发现跟自己大学的好基友梁叶莺恰好一个学校，就介绍了他们认识，在国外有个照应，在大学快毕业的当头，才熟了那么多一点点。昨晚林源组了个局出国前践行，因为这层关系，也喊了江湾。江湾不是喜欢社交的人，考虑到没什么认识的人，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没去。江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林源朋友圈昨晚聚餐的照片，坐在角落的那个人，白色T恤咖色短裤，穿衣还是以前的风格，细碎的刘海似乎比以前短了一点点，人好像没以前那么瘦削了，这可不就是李审言吗？！合照的画质感人，在这样感人的画质夏也还是好看的。林源和李审言大学的时候的关系确实还不错，更加笃定合照里就是李审言。而吃饭的地方，就是离沃尔玛不远的新疆餐馆，她回中州之前还跟夏树静提起过好久没吃这家店了。那昨天下午在超市遇到的人搞不好也是他？
得出这个结论，江湾自己也吃了一惊。在大四李审言脱单之后她就几乎没看过他的微博了，不然有种诡异的插足感。不过后来他也不怎么发微博了，从中根本看不出来在哪个城市生活。
“喂，你被勾了魂了？”
被夏树静拍了一下，江湾回过神来，立马锁上手机屏幕。
“韩郸呢？”
江湾指了指远处，“打电话呢。你先想想中午吃啥呗”她没打算跟夏树静讲自己得出的这个没多大意义的结论。
“嗯....想不到。”夏树静最近食欲都一般，本来就特别瘦的人现在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去吃以前韩郸带咱们去过的那家新疆菜怎么样？”江湾鬼使神差地说，感觉有点突兀还补了一句，“嗯...我想吃羊肉炒馕、拉条，还有他们家的烤包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如此生活三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