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井汐

16、拾伍

　　拾伍漫步心旅

　　今日が终われば今日へ出遭うことない梦をみては まだ过ごすなら/如果我还可以继续梦着今天看不到的梦 今天应该结束吗

　　a.

　　十一月初的夜晚。

　　耳侧被夜风的呼呼声所缭绕，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的肌肤感受到阵阵凉意。

　　青蓝色的夜空。以及金黄色的圆月。
　　纤薄的光洒落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度。

　　我默默的走在前面。
　　天野则默默的跟在我的后面。

　　一开始，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谈。
　　安静的氛围，与周遭沉郁的夜色相得益彰。

　　那种感觉，令我的心感觉像是被掏空一般的，极力的想要填进一些东西。
　　但是，无论怎样用手去捕捉，掌心都是一片空。

　　我听不到天野的脚步声。
　　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有时甚至很想转过头去，去确认她是否还存在。

　　但是，身体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束缚着。
　　……令我只能不停的向前走。

　　向前走。
　　步伐被施了魔法。

　　直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直到觉得，非常非常的，难受。

　　便拼命的……使出最大的力气。
　　终于，侧过身，侧过去——

　　迎来天野顿然上前一步的身影。
　　以及，与我交汇的视线：

　　“喂，牧绅一。”

　　b.

　　天野空很漂亮。我突然这么觉得。

　　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漂亮。
　　而是看上去会令我感到舒服的漂亮。

　　干净，清爽，淡然，诸如此类的词语。

　　“如果你和我聊天的话，在别人看来你就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不要理我。”

　　……声音也很好听。

　　“……”

　　就这么看她一眼，我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本来想点头“恩”一声的，却不自觉的省去了这个环节。

　　似乎是因为……只想如此，听着她的声音。

　　只有我，听得见的……

　　“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了。”

　　……恩。

　　c.

　　不过话说回来，我就这么一直不说话，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都走到医院了才想起这个已经太晚了吧……

　　d.

　　“牧君就……不用进去了。”

　　并肩站在病房门口，天野这么对我说道。

　　“……”

　　但我却并没有理会她。
　　只是自顾自的……直接推开了门。

　　“啪、”

　　并不是不想理她。
　　事实上，很想对她说“要是我不帮你开门的话门自动打开看起来会很奇怪的”这样的话。

　　但是，她又让我不要对她说话。

　　所以……

　　所以，对不起……天野。

　　我是真心的，期待你快点恢复本来的样子。

　　是真心的，想要和你在正常的状态下，好好聊天。

　　想接近你，了解你。

　　也想让你接近我，了解我。

　　在篮球场之外，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天野，我喜欢你喜欢到快崩溃了。”

　　现在想来，之所以会做那个梦的原因。

　　……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e.

　　走进病房，首先注意到的是正躺在病床上的，天野。
　　和我身后站着的她，自然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被洁白的被子盖着，脖子下端露出一截天蓝色的病号服的衣领。
　　她看起来，像是在沉睡。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和我身后的那个天野，也是一样的。

　　天野空，你就是这么一个安静的人吧。

　　“诶？你是……”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天野的母亲。
　　她的脸上露出我意料之中的惊讶，却在我意料之外的……竟一下子认出了我。

　　“啊啦，你是送小空来的那位牧同学对吧。”

　　不仅认出了我，还记得我的名字。

　　虽然这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我还是感到……高兴。

　　“唔……是的。”

　　我点了点头。迎来她迷惑的目光。

　　“请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

　　事实上，在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所以很顺当的便回答道：

　　“我想起来，好像有东西忘在这里了。”

　　非常普通，却很适用的理由。

　　“忘东西了？是送小空来的时候忘在这里了吗？”

　　“……恩。”

　　我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侧过头去。
　　看到她——天野空的『灵』，正站在墙边，目光定在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身体上。

　　……对我而言，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

　　既神奇，又……悲伤。

　　此刻的天野，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想快点回去呢？

　　能够回去吗？恢复原样？

　　……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为你祈祷。

　　f.

　　撒谎说把手机忘在这里了。

　　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在天野母亲那惊诧的表情中迅速升华。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还得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待她神色慌张的急走出病房之后。
　　我真的很想搬起一块大石头砸自己的头。

　　……明明她还在为天野的事情担忧。
　　……现在又因为我的谎话而困扰。

　　真是对不起了……伯母……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g.

　　还要报答你的女儿！

　　h.

　　“不好意思。”

　　天野目送着她母亲的离开。
　　从病房门口走到我的面前，说出这句话。

　　她的无声无息与病床上正平静呼吸着的另一个她……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比。

　　而我的心情呢。
　　则像是已经裹好了面包粉等待着放进油锅里炸的可乐饼一样。

　　……等待着翻腾，就快要翻腾了。

　　“我老妈一直是这样的。”

　　“呃……没什么。”

　　嘴角抽了抽。强行压制住心里那股想要冲上前去握住天野的手说“我真的很想帮你！”的情绪。

　　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游移着，最终定在了一旁的白墙上。

　　“伯母这样，很好。”

　　不自觉的发出感叹。

　　……是感叹给她听？还是在感叹给自己听呢？

　　要是哪一天，我也遇到天野这样的情况的话……

　　“诶？”

　　……又将视线移向了她。
　　……恰好捕捉到她微微发愣的样子。

　　“恩。之前她赶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天野你当时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

　　“呃……”

　　又看到她的嘴角轻轻一抽。

　　是我的幻觉吗？

　　……之前明明一直处于极度平静的状态的她。
　　……竟然会因为我的话而产生情绪的波动吗？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

　　“恩，因为学校会负责医药费，她当然没事了。”

　　“诶？”

　　“唔……我只是随便说说。”

　　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

　　……看向病床的位置：

　　“其实看到这样子的老妈，我也松了一口气。”

　　她的侧脸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令我本就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难以形容了。

　　“……恩。”

　　i.

　　然后，我看到天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可以用“正常女生的表情”来形容的表情……

　　“对了，你的手机真的落这里了？”

　　“不，这只是临时编的谎话。”

　　“诶？不是吧。我老妈可是很激动的出去帮你找医院问了哦。”

　　真的是，非常正常的……

　　……和之前看到的她，都不一样。

　　语气变得活泼了些，更像一般意义上的高中女生。

　　但是……还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总之就是特别。

　　“……不，不好意思。”
　　我深感抱歉的朝她摆摆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还好我有带在身上，等下伯母回来，就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

　　难以言喻无法形容奇妙奇特奇怪复杂……这些全是可以用来“敷衍”的词语。

　　“哦，那等下我妈回来，牧君你就可以回去了。”

　　“……恩。”

　　那么，我的心里的确……充斥着“敷衍”。

　　开始觉得……那些能够鼓起勇气对心仪对象告白的人很了不起。

　　比如说那个……那个站在篮球馆外对我告白的女生……

　　……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甚至连长相也记不清楚了。

　　但还是，还是要。

　　感谢她。

　　让我明白过来，这种……柔软而酸涩的心情。

　　j.

　　呃……身为一个大男人在这边“柔软”和“酸涩”会不会太恶心了啊喂！

　　k.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我突然这么问她。

　　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自己的身体就在不远处啊？
　　有没有试过……呃……进去呢？

　　无法进去吗？

　　还是……

　　还没等到她的答复，她的母亲就回来了。

　　“牧君，我去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说是并没有……”

　　“伯母，已经找到了，在这里。”

　　“诶？找到了啊。”

　　“恩。多谢伯母了。”

　　“不客气，找到就好。”

　　心里的愧疚感仍然积郁着。
　　绵绵的延展开来。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会有深感无力的时候。

　　l.

　　“那么伯母，我失陪了。”

　　告别天野的母亲。
　　在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间，我顿然发觉——

　　自己的心像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经历了一场，永远永远不会忘记的旅程。

　　它会定格多久呢？

　　无论定格多久，直至消失。

　　所谓的成长，便是如此这般，一触即发的……

　　……还是要继续，迈步前进。

　　m.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

　　天野跟着我走出了医院。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

　　很想对她说，没关系。
　　对她说，其实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对她说。

　　……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再见了。”

　　迎来她的挥手道别。

　　心中顿然涌起一阵失落。

　　仿佛以昏黄的路灯灯光为介质。
　　在那样的亮度中，迅速的传播着。

　　“恩。再见。”

　　我终于，开了口。

　　然后转过身去。

　　“路上小心。”

　　背后传来她的声音。
　　浸染在夜色中的，径直穿透我背脊的力量。

　　n.

　　就这么走掉么？

　　就这么走掉？然后等她恢复原样再去找她说话？

　　明明自作主张的带她来医院，到最后却什么忙也没帮上。

　　……这样的我。

　　不是我。

　　o.

　　遇到任何的困难，任何的阻碍。

　　只要一心的想要去解决的话，就一定能够冲破。

　　……管它什么命运的科幻的灵异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挡住我前进的步伐。

　　p.

　　果真要到下定决心的时刻，办法才会涌入脑海。

　　而当涌上来的那一瞬间，才恍然大悟——

　　我之前怎么那么笨啊！

　　……早该想到的。

　　q.

　　立即转身往回走。

　　路灯的灯光含混着月色，突然明亮的令眼眶感到痛楚。

　　眯了眯眼，走近。

　　看到天野正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

　　仿佛深蓝的锦缎一般，将地面上的一切全然笼罩着。

　　空。

　　r.

　　“喂，天野。”

　　我走到她对面的路灯下。
　　望着已经低下头的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喂，天野是吧。”

　　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对她说道。

　　“天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希望你，能来找我。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