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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乎意料的得救(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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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往墙角处而去,在看清那一团白时祁渊瞳孔微不可见地紧缩了一瞬,尘封的记忆被开启,眼前这一幕太过熟悉,仿佛和多年前的场景……重合了。
大花。
一个同他残暴君王十分不符的名字在心中一闪而逝,又仿佛打了好几个转,让人想忽视又格外揪心,他果然还是忘不了。
小狗又脏又小,全身是血皮开肉绽,身上的毛毛左秃一块儿右秃一块儿,吐出来的鲜血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小狗静静躺在血泊里,尾巴和后腿骨折,里面的白骨清晰可见。
祁渊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眼底悄无声息地掀起一场墨色风暴,无形的气压降下来,明明什么都没说没做,却无端让人感到恐惧。
这就是气场,他身后的宫人们被压得人喘不过气,腰弯得更低,两股战战盯着地面,视线都变得无处安放。
此时他们心中都有个共同的念头:完了完了,皇上真的发怒了,皇上讨厌带毛的动物人尽皆知,这条小狗出现在这里就是犯了大忌!
先不说这小狗是必死无疑,他们也有可能因此被迁怒,无端丢了性命,这种事皇上绝对做得出来,毕竟他是杀人如麻的暴君,也是曾经战场上的战神。
所有宫人不约而同地心中暗恨那扔狗之人,若是今日能顺利脱险,回去后绝不让那人好过!
不同于宫人的惊惧,白沐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疼痛难忍的地方不疼了,不清的神志也恢复了些许意识,一种神奇的安抚之力从前方传来,。
那是什么?是医生吗?还是大哥?或者是刚才那脚步声的主人?
脑子里胡思乱想,就着这股舒适的气息,白沐终于沉沉睡去,这次的睡梦里没有疼痛只有安心,还想多要一点再靠近一点。
外界,无形的气息本是自祁渊身体里向四周散发,在祁渊靠近白沐之时,却忽然成股朝白沐伤处涌去,慢慢融进他的身体,在四肢经脉中徘徊,安抚着滋养着伤患处。
昏睡的狗狗身体下意识地想往源头靠近,充血秃毛的肉色耳朵动了动,身体却动弹不得。
没人能看见这神奇的一幕,祁渊自身也没有,只觉得越是靠近这小狗,越是神清气爽,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在短暂的惊讶后他迅速调整情绪,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他离小狗不过五步远,这个距离太近了,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后退。
现在可不是轻敌松懈的时候,突然消失的无名力量,不知何处而来的小狗,五年来头一次摆脱控制,这些没弄清楚前他就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五年的忍耐都将功亏一篑。
这狗……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祁渊拧眉不语,一时间陷入困惑,是无名力量日日操控他来竹林的目的?还是他的机缘救赎?
一只能让他脱离掌控的狗……不管就是是何目的,现在都不能死。
祁渊心中对这突然出现的小狗下了定论,在众人惊慌的视线中动了,手一抬长袖在风中扬起,空气都随之紧绷起来,身后的宫人无一不屏息心颤,余光瞥到了暴君高抬的手……
这,这是要打死那条可怜的狗吗?!果然是暴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狗死后是否就轮到他们了?
霎时间狂风阵阵雷声轰鸣人心惶惶。
只见祁渊广袖往下一挥,仿佛打在了众人心坎,冷声道:“梁全,让人去查这狗为何会出现在此,把它带去养心殿偏殿安置,即刻传令太医院,必须救活。”
一长段的吩咐下来,所有人心揪起,紧接着就懵了,嗯?必须救活?不是处死?
原本以为狗必死的他们愣在原地,脸上无一不是震惊和疑惑,还是梁全快速反应过来领命道:“是,皇上。”
朝身边小太监使了个眼神,机灵的小太监也回过神,迅速往太医院方向跑去,梁全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小狗轻轻抱起,不顾他身上的血渍和污泥,小心翼翼地捧进袖子里。
等梁全将小狗抱好,祁渊才转身往回走去,接下来一路都没有无名力量的束缚,此时的他难得身心轻快,步伐比来时都大了不少。
这幅样子落在后方宫人眼里,就更让人困惑不解了,不杀反而找太医救,现在还急匆匆的像是很担心,梁全额前出了层冷汗,瞅了眼手里那一小团,默念了声小祖宗。
皇上的行为一如既往地让人猜不透,明明前一刻还在暴怒的边缘,后一刻就出手相救,喜怒无常帝心难测,众人心中的忌惮又上升了一层。
自认为最了解祁渊的梁全也想不明白,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皇上暴君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少年便出手杀人,进了军营又成了祁国杀神,五年前甫一登基便处死了前任总管,一句缘由都没有,便落得个死无全尸。
暴君会起同情心?想想就难以置信,那……带去养心殿偏殿救治又是为何?真的是转性了?
梁全心思一转悚然一惊,养心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啊!把小狗带去那里救治,岂不是说救活了再行折磨?
背上陡然出了一层冷汗,可以想象这狗刚好了伤,就会沦落到怎样暗无天日的境地,他对祁渊的残暴又多了一份认知和忌惮,低着头摸了摸手中沾满鲜血的小狗不禁心生不忍。
落在了暴君手里,凶多吉少啊。
白沐被收在袖中,隔绝了冷风的刮蹭,令人舒适的源头离他不远不近,飘飘忽忽安抚着他的痛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开关被那无形力量所触动,有什么东西正疯狂涌出,融合进了白沐的脑海里。
白沐舒服地呜咽一声,继续沉睡。
一行人刚回到养心殿,外面就下起瓢泼大雨。
祁渊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未去关心那小狗,而是径直进了养心殿,拿起奏折开始批阅,梁全则带着小狗去偏殿,太医院的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两人就此分开,梁全快步往偏殿走,下一刻躲在袖子里的白沐浑身抽搐,刺骨的痛楚再次遍布全身,让他舒适的力量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他想回去,糟糕的身体除了生理上的抽搐外,纹丝不动。
随后,他感觉被放进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地方,嘴巴周围湿漉漉暖呼呼的,有人在用热毛巾给他擦拭嘴边的血渍,四周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好像有很多人在旁边,但白沐剧痛的身体让他无法辨别他们在说什么。
也没等他努力听清,就被人轻轻掰开嘴塞了颗东西。
脖子被人轻轻扬起,那东西顺着有血滋润的喉咙滚了进去,一股苦味在嘴里蔓延掩盖了血气,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白沐便沉沉睡去,疼痛感也随之远离。
偏殿内人头攒动,有宫女端着热水毛巾进进出出,梁全站在一旁焦急看着,太医将白沐轻放在软垫上,看见满身的伤吸了口凉气,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见小狗疼得全身抽搐,连忙先喂一颗止疼药丸,可别还没开治就给疼死了。
随后几名太医才挨个上前细细查看,皱着眉商讨许久,老院正站出来对梁全道:“我等查看了番,这小狗情况不容乐观,内脏和四肢都重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梁全把这四个字在嘴里囫囵了个来回,板着脸道:“皇上说了,务必要救活,若是这小狗死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几位太医心一颤,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应声道:“等定会尽力,还请梁总管在皇上面前美言。”
梁全没答话,视线从他们身上挨个掠过后,又顺势扫了扫一旁伺候的宫人,这话可不仅仅是对太医们说的,也是警告这些宫人都上心点,皇上不满意他们谁也跑不了。
“诸位尽快诊治吧,杂家还要去皇上那边伺候着。”
偏殿的大门嘎吱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和骤雨,年纪最大的老院正拧眉看着将死的小狗,又是心疼又是头疼,叹了口气对一旁宫人道:“端热水纱布来,我亲自处理伤口。”
宫里的太医就身兼数职,医人是他们,医兽也能抬手上任,只是近年来皇上不喜兽类,宫里也少有请他们去治兽的,但本事都还在。
而不管是处理伤口,打理身上的毛发血污,还是换药给断骨处捆上夹板,白沐都没有醒,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一生走马观花般浮现出来,而白沐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梦里的自己出生,接着被医生诊断说双腿先天不足,这辈子都无法行走,甚至由于身体过分虚弱,连门都不能出,随后在轮椅上度过了十八年。
见不得风晒不得太阳的白沐十多年都在家里和医院度过,就像是个水晶娃娃一样,时刻被呵护着就怕碎了,幸福又心酸。
但白沐从没因此而难受过,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先天不足,但是爸妈都很爱他,还有一个温柔又疼他的大哥,就算一辈子待在家里也没关系。
且网络十分发达,他可以通过网络来了解外界,白沐尤其喜欢在晋江上看小说,进入书中一个个神奇世界,这会让他有一种自己也去过的感觉,因此白沐在精神层面上的生活还是很丰富的。
不仅如此,在爸妈大哥忙碌一天从公司回家,白沐就会软乎乎地凑过去,撒娇卖萌打散他们脸上的愁绪和辛苦,俨然成了家里的宝贝开心果。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爸妈公司有事要晚点回来,哥哥先回来说可以推他出去看一看。
白沐听闻高兴得说不出话,他都记不得自己多久没出去过了,听到大哥的好消息,刚看的古早汤姆苏文带来的糟糕心情瞬间消散,放下手机就迫不及待让大哥推他出去。
清场后空旷的大街上,大哥去一旁的小超市给他买小猪气球,只不过离开一下的功夫,一辆小车就突兀地冲过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惊呼声,轮椅上的白沐避无可避,就那样眼睁睁地被撞上。
车撞来的那一瞬间,白沐在梦里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时的无助和惊恐,还有那强烈的惊吓导致的窒息感,心脏骤停呼吸困难。
“沐沐!”
梦里的世界也在这一刻悉数碎成片,耳边是大哥撕心裂肺般的呐喊,白沐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无声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席卷全身的痛,痛,好痛……
躺在软垫上的小狗此时已经被清理干净,受伤的地方剃了毛敷了膏药,看起来更秃了,断裂的双腿和尾部用夹板固定住,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有力,一旁救治的太医们才松口气。
小小的一团在软垫上压出一个浅坑,时不时地颤抖着,眼角竟然还有些晶亮的水珠,让人看了就不禁心疼。
老院正仔细观察了下小狗,伸手轻轻地将盖在小狗鼻子上的纱布一角给挪开,保持呼吸的通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