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恋爱》溯水行舟

34、强迫

　　“不，是果真无情。”斐溪越不紧不慢地改口道，他一点都没有顾及以往的情分，手上的力道不小，谢词下巴上被按压的肌肤，弥漫着一层薄红。

　　“词哥，你的嘴唇好干，都起皮了……”斐溪越用着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新奇语气说着话，松开谢词的下巴，手指覆上谢词干燥的薄唇，来回揉摸，“要不要喝点水？”

　　彻底接受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斐溪越的现实，谢词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他往后退了一下，整张背都贴到床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惊讶地发现竟然发不出声音，可能是喉咙太干了。

　　“要喝吗？”斐溪越把手里的水杯往谢词那边晃了一下，仰头将水一饮而尽，舔了一下嘴唇，笑道，“词哥，你可不能用我的杯子，因为你太脏了。谁知道你这些年又睡了多少人，得病可怎么办？我不想被传染。”说完他转身走到对面的饮水机，用另外一个杯子重新装水。

　　谢词的脸上褪去了仅剩的血色，泛起病态的白，眼尾也逐渐发红，像是要潸然泪下。如果言语能够杀人，那他现在，已经千穿百孔、七窍流血地倒在斐溪越面前了。斐溪越的这番话，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是现实，不是梦中，因为梦中的斐溪越是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

　　斐溪越把水递到谢词面前，冰冷地看着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没有人在被人侮辱之后还能坦然接受这个人的示好，谢词不想喝这杯水，可他还是颤着指尖接了过来。不喝水，连正常的交流，他都做不到。

　　整整一杯水，在斐溪越的注视下，谢词全都喝了下去。紧皱的双唇也变得红润起来，斐溪越看着，觉得异常刺眼。

　　水杯放下，谢词抬眸和斐溪越对视，道：“谢谢你救了我。”

　　“怎么谢？”斐溪越哼笑道。

　　“我可以请你吃饭，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

　　斐溪越又冷哼一声，谢词听进耳朵里像是斐溪越在对他说：算你识趣。他本以为斐溪越会继续嘲讽他，或者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去，没想到斐溪越却突然坐到床边，单手撑着床，倾身上前，猝不及防地，一张俊美却冷漠的脸来到他眼皮底下。

　　太近了，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谢词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掀起波澜。他无路可退，脊背早已紧贴床头，只能屏住呼吸，更加用力地目不斜视着斐溪越，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你知道就好。”斐溪越盯着谢词的眼睛，眼神带着轻蔑。

　　谢词颤了一下睫毛，缓缓开口道：“打扰你了，我现在已经没事，马上就走。”

　　“穿着我的睡衣走吗？”斐溪越笑道，“这房间里没你的衣服，都拿去洗了。”他说着目光游移到谢词的左肩上，由于睡袍的不合身和谢词的局促，左肩上的睡袍不知何时已滑落下来，露出整个圆润的肩头，晃着斐溪越的眼。

　　谢词察觉到什么，顺着斐溪越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他立刻整理起睡饱，收紧衣带，将两片锁骨也严实地包住。

　　“我可以现在从网上买，会立刻送来的，”他没有再抬头看着斐溪越，垂着眼眸说，“不过我的手机不见了，你有看到吗？”他不确定手机是被弄丢了，还是被斐溪越收走了。

　　“手机在我这，”斐溪越拉长声音道，“戒指，也在我这。”

　　“戒指”两个字像一根铁棒，砰一声砸到谢词的额头上，脑袋嗡嗡了几秒，他愣在那，抬头惊讶地看向斐溪越，又立刻把目光投向攥着床单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已经佩戴五年的铂金戒不见踪影，只有岁月留下的圈痕。

　　难堪和无措相继爬上谢词的脸，再次看向斐溪越时，谢词已强装不了冷静：“手机和戒指……都还我！”

　　斐溪越坐直身体，手覆上侧颈，不紧不慢地按摩了几下，皮笑肉不笑道：“词哥，这几年是过得不好？连枚戒指都买不起了，带着那个戒指，平时不会反胃？”

　　谢词绷紧了背，只是重复道：“还我。我会立刻消失在你面前。”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斐溪越不容拒绝地说。

　　谢词自知眼下不能和斐溪越执拗，不甘愿却也沉住气道：“你说。”

　　“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然惹上那种人？”斐溪越说着说着明显上来了怒气，最后尾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见不得人”这四个字像一枚针刺进谢词心上，尖锐而刺痛，他张了张口，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又抿紧了薄唇。如今，他对斐溪越，好像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只是误会。”他简短地说。

　　斐溪越拧紧了眉峰，脸上尽显不悦，显然对谢词的回应十分不满，胸口接连起伏了几下，却把刨根问底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他又问。

　　谢词说：“一个江南小地方，你不知道的县城。”

　　“呵，那你现在回来又是干什么？”

　　“和朋友处理一下店的问题，”谢词道，“昨晚和他约在店里碰面，谁知发生了这种事，他恐怕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我。”言下之意是让斐溪越快把手机还给他。

　　斐溪越听出了谢词的话外音，哂笑道：“真是个好朋友，见不到你，竟然打了十几个电话，有够烦人。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他才消停。”

　　“谢谢。”谢词也不知怎么就道了谢，明明故意把他手机拿走让他联系不上朋友是斐溪越的不对。

　　斐溪越再道：“小葡萄呢？”

　　谢词看了斐溪越一眼，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起小葡萄。

　　“ 他很好，去年已经回到父母身边了。”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

　　“嗯。”

　　斐溪越笑：“更方便你钓凯子了。”

　　从刚才见面到现在，斐溪越无不在用语言欺侮他，当初是他主动提出分手，理亏自然是他，可是斐溪越这种一遍遍直白又厌恶的语言羞辱，任谁也接受不了，更何况他……

　　“斐溪越，你别太过分了。”谢词颤着声音道。

　　“怎么，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手伸进口袋，斐溪越拿出一枚铂金戒指，他端详着，指腹划过那两个字母刻印，然后挑眉看向谢词，“需要我帮你扔掉吗？”

　　谢词大惊失色：“还……我。”

　　斐溪越把戒指握进掌心：“我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你为何还戴着它？难不成这是你的癖好，喜欢把前任的东西带在身边？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你这种癖好啊？”

　　“你就当我有，把它还给我可以吗？”谢词眼神带着乞求。

　　斐溪越敛去讥笑，盯着谢词，默默看了几秒。

　　他冷若冰霜道：“伸出手。”

　　谢词倍感意外，却照做，慢慢地抬起右手。

　　视线扫过无名指上的圈痕，斐溪越拿着戒指，给谢词戴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谢词恍惚了一瞬，而就在这时，斐溪越一把抓住谢词的手腕，将其猝不及防地拽进怀中，又迅速抬身，把谢词牢牢地禁锢在身下。

　　等谢词彻底反应过来时，他的两只手腕已经被斐溪越一只手掌按在头顶之上，他动弹不得，和斐溪越的身体几乎相贴，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从斐溪越身上传来的热度。

　　“你……做什么？”谢词扭动了几下身体后不敢再动，因为斐溪越直接把撑在床上的膝盖压到了他大腿上，热气瞬间冲上了脸，他呼吸不稳道，“放开我……”

　　斐溪越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词，俯身把头埋进他的颈肩，张口热气全都喷在他的耳朵上：“词哥，你这么宝贝这枚戒指，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词把头转向一边，闭了闭眼睛：“谁都可以误会，但是你总不能。”

　　斐溪越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他抬起头，用另一只手捏住谢词的脸，强硬地把他的头掰过来，逼迫谢词直视他：“几天不碰男人了，需不需要我安慰一下？”

　　谢词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做我床伴，供我发泄。放心，什么都少不了你。”

　　谢词全身都僵住了，他无法相信这是从斐溪越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些年，不管网络上呈现出怎样的斐溪越，他总是告诉自己，人不管怎么变，本性依然如此，他坚信，斐溪越还是他爱着时的那个纯粹的人。他无法接受，斐溪越竟然对他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

　　“有那些人陪你还不够吗？”谢词的声音在发抖。

　　斐溪越明显怔了一下，松开谢词的脸，轻轻触摸他的眉毛、睫毛还有眼角：“你好像挺关注我的。”

　　谢词躲了一下：“别碰我。”

　　斐溪越猛地按住谢词的肩膀：“装什么，你不就喜欢做这种事吗？词哥，他们会给你钱吗？”

　　谢词彻底凉了心，完全自控不了地说起激怒对方的话：“斐溪越，我从不吃回头草。早在五年前，我就厌烦你了，不然怎么会甩掉你？”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都安静下来，连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都感觉不到了，身上被禁锢的力道也都消失不见，一切事物都像静止了一样。谢词明白自己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向斐溪越的心脏，这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心声恐惧，他不由地转头看向斐溪越，对方阴沉的脸和可怕的眼神告诉他自己即将要被生吞活剥。

　　谢词挣扎起来，用力地推搡斐溪越，他要逃，不然真的没有机会了，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此刻的斐溪越就像铜墙铁壁，任他如何推拒，都巍然不动。

　　谢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斐溪越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