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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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星星的轿车飞驰而过，永昼似的城市灯火在眼前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凌晨一点，公交车站的灯箱照得夜里雪亮，长椅上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人，就在角落里，半边肩膀掩进黑暗。
他手里拿着一罐汽水，易拉罐的拉环还在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目光幽然，投向远处的摩天大楼——与车站隔了一个街区，楼身镶嵌一张LED巨屏，此刻正循环播送着一位明星的生日应援。
“路未尽，爱已深。”
“路深30岁生日快乐。”
拉环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极轻，黑夜里无人知觉。
他俯身拾起，攥在掌心，又禁不住捻起它在灯下反复打量，就像观赏一枚未被打磨的戒指，撕裂处翘起的棱角可以伤人。
像他，也像自己。
于是他将拉环拿远了些，瞄准远处的LED屏，圈住应援海报上笑得灿烂的那个人。
挪远，挪近，那人还是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温柔，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傲骨。
屏幕上什么故事也没有，但他好像什么都能看见。
余光闪过一道车灯，他收起拉环，转头看见车站旁停着一辆商务车，小吴笨手笨脚地推开车门：“时哥久等了！哎哟，您怎么不在酒店里等着？外面多冷啊！来来来赶紧上车暖和暖和！”
“哪有这么夸张？”凌时轻笑着一拢外套，起身过去，转手将空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忽而一顿，紧接着将手里的拉环也丢了进去。
又是“叮”的一声。
凌时禁不住一抬头，视线流连在那熟悉却遥远的笑容上，终是强行断开，随小吴登上了车。
“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嘛！时哥你现在可是多少人的心肝宝贝儿呢！必须得照顾好了！”小吴赶紧从车座后拿出暖手袋塞进凌时手里，凌时先是脱下帽子和口罩，露出蓬乱的刘海和一双微红的眼睛，接过暖手袋时，嗓子冻得有些发哑：“谢了。”
他捧着暖水袋，稍显疲惫地倚在车窗边，兜里的手机不断推来许多消息。
“@路深工作室上传了新视频-生日会粉丝合照现场”
“@路深工作室上传了新视频-生日会蛋糕环节”
“@演员路深正在直播”
“@演员路深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演员路深今天过生日，快来送祝福吧！”
……
“对了时哥，过段时间金杯就要公布提名名单了！”小吴平时不用被镜头折磨，到了大半夜还精力旺盛，冲凌时眉飞色舞地说，“据内部消息称，咱们的《殊途》作为领跑提名了多项大奖，而且时哥你和路老师还是今年金杯视帝的热门人选呢！”
凌时倏地意识到什么，暗地里抓紧了暖手袋：“这么说……年底就可以见到他了……”
“啊？时哥你说什么？”小吴不识趣地凑上脑袋来问。
凌时敷衍地摆摆手：“没什么，既然你说《殊途》提名了这么多奖，哪里还轮得到视帝的双提名，肯定都是路老师一个人的。”
“害，时哥你真谦虚！万一咱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呢！要知道《殊途》播出那阵，你可是红遍大江南北……”
肯定都是路老师一个人的。
凌时渐渐听不进小吴的碎语，看向窗外空荡的街，隐隐约约听见未知的地方飘来人群欢呼、香槟挥洒、酒杯碰撞的声响，连绵辗转，响彻天际。
可是这些回响冲不出天花板，只能在偌大的会场里徘徊，守至人去楼空，灯火尽灭。
于是回响持续孤独，持续等待……
一个人。
凌时心底猛然一颤，鬼使神差问：“路深生日会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哈？”小吴一怔，“对、对啊，就在北街展览馆那边，不过现在这个点也差不多结束了……”
“可以送我过去一下吗？”
“啥？时哥你之前不是都拒绝出席了嘛，当时网上还漫天通稿造谣抹黑你忘恩负义呢，你都忘啦？再说了，那边真的都已经结束了……”
“送我过去。”
几乎是不假思索。
转眼起了风，展览馆前散落的气球随风奔逐，被路灯拖长了影子。
凌时站在漆黑的展览馆前，久久凝望，他想自己终究是不争气的，明明说好要远离，要去搏一片自己的天，到了夜深人静也还是舍不下的。
他露出苦涩的笑，这笑容难得地少了稚气，多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克制。
凌时从怀中拿出一朵玫瑰花，这是他晚上仓促从酒店摘走的，稍微拨弄一番，还勉强看得过眼——反正也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他放在了展览馆门前的地上，放得规规矩矩，无从挑剔。
“路深，生日快乐。”
“记得好好拍戏，记得按时吃饭，记得少生点气，记得……等我回来。”凌时又对着地上的玫瑰花低声喃喃。
商务车飞快驶向远方，逐渐湮没在钢筋水泥的丛林深处。
玫瑰花安静地躺在原处，花瓣在风中微微摇曳，根仍是带刺的。
没过多久，引擎声又越来越近。
一辆SUV孤身闯入这片宁静，张直树蹿下驾驶座骂骂咧咧道：“按道理是不该对寿星动口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心？竟然敢把手机落在这里！真不怕别人捡走把你路大视帝的隐私全给卖了啊？”
路深顶着微醺推开车门，嘲道：“正好我家里人都在车上，还请张大经纪人尽管大点声教育。”
张直树：“……”
这就不是个三十岁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路奶奶摇下车窗：“小张辛苦你了！”
张直树立马昧着良心说：“奶奶您别跟我客气！还是您的宝贝孙子更辛苦呢！”
路深不咸不淡地哼哼一声，趁张直树在一旁气鼓鼓地给展览馆的负责人打电话，他独自下车来漫步在门前的广场，逐一拾起粉丝散落的气球——
直到他看见地上那朵狼狈的玫瑰花。
瞧上去有些蔫，有些笨拙，又有些让人心动。
霎那间，彩色的气球从手中溜走，路深俯身拾起这朵玫瑰花，不知为何胸膛撞得极响，他开始朝四周极力张望，来来回回。
浓郁的夜色降临在城市中央，转眼被温暖的灯火驱散。
路深用指尖轻轻拂过这些花刺，竟不知悲从何来，喜从何来。
不远处的海报上还映着醒目的字：
路未尽，爱已深。
会好起来的……
夜再长，也终究会过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番外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