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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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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深的笑容在背离闪光灯的一刻,像剥面具似的从脸上扒拉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凌时大有一种喜欢的电视剧播到一半就没了的沮丧感。
路深以为他误会了什么,顺势在他耳畔轻声解释道:“笑得有点累。”
凌时微微哆嗦,他还从来没有和路老师挨得这么近说话,而且今天的路深实在太过耀眼,除了锦上添花的妆容,黑西装里的白衬衫还特地敞开了第一颗扣子……被他勾在怀里的凌时真是不忍细看。
“路……路老师,谢谢你。”
凌时知道路深用心良苦,特地在红毯上招摇地将他从暗处拽出来,让他学着去面对和习惯这些眩目的光芒。
路深料到这孩子心思细腻,于是放心地收回了自己稍显放肆的手,道:“这身衣服是你自己搭的吗?”
凌时好不容易抒了个情,感动得稀里哗啦,路深却不动声色地切走了话题。
“呃……是经纪人姐姐替我挑的……”
“那这位经纪人怕是不太合格。”
“啊?”
完蛋了……
凌时终于回想起前段时间在剧组被“大杠精”支配的恐惧——路深每天的习惯从“拍完自己的去看别人的”变成了“拍完自己的去看凌时的”,而且光看还不够,不鸡蛋里挑骨头让凌时持续NG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要不是张直树如神祇般降临,将路深拖去了会堂的媒体采访,凌时才勉强保住了从头到脚只剩一根头发丝没被吐槽的尊严。
“哇,我家小时跟路深前辈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呀!姐姐太欣慰了!”苏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还挂着一双星星眼。
凌时:“……”
喂喂,这位大姐,您刚刚没有狂打喷嚏到吐吗!怎么还会这么高兴!您知不知道路老师对您的审美给出了四字评价,不是“高大帅气”,也不是“平平无奇”,而是——过!于!直!男!
凌时的内心在疯狂咆哮,难道是性别不同导致的审美角度不同?他不穿得直男一点难道还要gay里gay气一点?
天哪,衣品这个东西,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教过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也没做过啊,艺考也没考过啊,凌时一窍不通,只能秉着“no can no bb”的原则默默替苏西吞下刀子——是亲生的艺人没毛病了。
“对了,老总说你住得太远了,费油钱,让我在二环内给你找了套公寓,过几天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
费油钱?
就不能编个好听一点的理由吗?
凌时对这波先斩后奏算是心服口服了,苏西很快将公寓的图片发给他,眉飞色舞道:“复式结构,两室一厅,够你一个人住了,出门走十五分钟就有超市和地铁,关键是小区的安保特别好!好多大明星都住在这儿呢!咱们小时也不能输的!”
凌时完全没被说服,苏西这蹩脚的电视导购的腔调甚至有劝退的效果。
好在凌时是个耳根子跟心一样软的人,三两下就被苏西唆使着……给房源点了个五星好评???
自己的经纪人,跪着也要原谅她,凌时这样安慰自己。
盛典之后的宴会厅热闹非凡,不食人间烟火的诸位明星都纷纷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也会吃饭也会谈笑的普通人。
凌时自顾自地埋头吃饭,一旁的苏西仍在喋喋不休地给他科普着圈内的“金字塔”,同公司的艺人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路深,这就没意思了啊,镜头前面就算了,私下还不肯赏脸喝酒?装啥啊!”齐铭端着红酒杯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探过头来。
路深纹丝不动,张直树赶紧抄起酒瓶来一把揽着齐铭,义气十足道:“铭哥这是什么话!阿深他什么破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来!我张直树替他干了这瓶!”
齐铭早就听闻叱咤风云的张大经纪人有一身浑水摸鱼的救场本事,可他一瞧见路深那副清高的模样就来气,借着酒兴撒开了张直树的手,冲着路深不依不饶道:
“多大了还要张哥为你出面?怎么?路深,你是怕喝酒啊,还是怕喝多了在江小姐面前耍酒疯啊?”
“齐铭!”隔壁桌的江杨一声怒喝,随后忿然离席,她的经纪人匆忙追了出去。
路深的脸色都快跌穿了地心,却还守着自己“不与傻X论长短”的准则,一声不吭。
周围吃瓜吃得胆战心惊的人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我去,齐铭喝大了吧!江杨跟路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了,当事人都澄清了几百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年前争金杯视帝,齐铭输给了路深,那可不就结下梁子了嘛!”
“不是说齐铭是那种性子直爽的乐天派吗?怎么这么记仇啊?”
“公司包装出来的人设你也信啊?”
……
凌时看得揪紧了心,却苦于无权无势帮不上忙,只能闷头给自己灌酒,苏西以为他被吓着了,安慰道:“小时别怕啊,这种事以后可多着呢,别看明星这么多,其实这个圈子可小了,谁和谁都有点爱恨情仇!”
凌时低声问道:“那个齐铭除了提名过金杯视帝之外,还有什么来头?”
苏西提防着周围的耳目,凑到凌时耳边悄声道:“他是万世集团的公子哥,新人时期擅长炒作花边新闻,好在演戏也有些天赋,我还以为他上次提名视帝之后就改邪归正了呢,没想到……”
凌时心中有数,暗地里攥紧了酒杯。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时,张直树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红酒,将自己歪歪扭扭的领带扯得更加放荡不羁,故意道:“哟,铭哥你真讨厌,一直对阿深步步紧逼,可是我们阿深喜欢女人诶,不吃你这一套的!”
齐铭吓得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红酒杯,涨红脸道:“你你你说什么呢!我……他……怎么可能!神经病啊!”
“呵。”路深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宴会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是什么美妙的暗示啊!
齐铭慌了神,他再不投降,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算你狠!”
路深和张直树倒是配合默契,对此一笑而过,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众人看完了精彩的戏码,晚宴也快接近尾声。凌时还沉浸在方才的对峙中,独自一人喝空了大半瓶红酒,酝酿多时的酒意在离席的一刻猛然冲上了头。
他一个踉跄往前栽去,苏西赶紧稳住了他,然而她不多不少一米六的个子实在扶不动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
“苏西,你以前说过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路……”凌时忽然对她低声呢喃,有些口齿不清。
苏西当即傻眼了,凌时你清醒一点啊!你不要用这么苏的眼神看着我啊!你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很容易感动到哭的!
正当苏西手足无措的时候,路深忽然走上前来,从她手里接过了不甚清醒的凌时,苏西这下是真的感动到哭了。
“路老师你人真好!”苏西一把鼻涕一把泪,转手将自己的粉色风衣给凌时披上,在路深的帮扶下顺利带着凌时从大厦后门走了出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以后要……有能力保护……”凌时靠在路深怀里说着什么,路深听不清楚,只能用手护着他的头,以免被凉风吹出病来。
苏西先行坐上后座,与路深前后搭手地将凌时送上了车,岂料凌时忽然揪住了路深的衣领,忿然道:“如果你再针对路老师,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路深:“……”
苏西没想到凌时已经醉得出现幻觉了,嘴上还如此大逆不道,于是拼命将凌时往车里拽,可这孩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她甩在了身后,硬是将路深也拖上了车。
就在车门合上的前一刻,角落里一台相机还在疯狂地闪着快门。
外环路上,出租车司机忧心忡忡地望着后视镜,再看看空空荡荡的副驾驶座:
“三位坐在后面不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