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改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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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你拥有超凡的天赋，灵巧的手艺。
他们都说，你能改造任何东西，只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在进入那个不起眼的钟表铺前，瓦尔莱塔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费尽心思寻访的机械师会是那个漠视她眼泪的家伙。
原来那个路人就是传说中天赋卓绝的机械师——特蕾西·列兹尼克。
也是，只有这种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对自己世界中的人才会如此冷淡，漠视一切，对着哭泣的残疾人不为所动。
瓦尔莱塔在马戏团的日子很不好过，靠着猎奇的外表，她曾经吸引了大量观众。
麦克斯曾经这么评价过她：“人们会花大价钱买票，就算只是看她用四个肉球一样的手臂在地上磨蹭。”
那是麦克斯的惊奇小屋海报：只需5又3/4便士即可入场，欣赏这神奇的生物，企鹅与人的混合体！
那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麦克斯收获钱，她得到麦克斯的爱。
然而观众总是薄情的。同样的把戏重复多次之后总是使人厌倦，他们需要新的刺激。
瓦尔莱塔需要学会更多的技能。
但她连最基础的踩皮球都学不会，还不如麦克斯养的那只笨狗熊。
有时候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先天的体质差距。就像天赋一样，不是看不见就可以装作没有任何影响。
没有四肢的女孩又一次从红色皮球上摔下来，身上瘀痕累累。
……
特蕾西盘腿坐在散落满地的钟表零件中，专心的对手中的机芯进行调整。比起旧式机芯，她设计的机芯能够让钟表走更长时间也更精准，但这不是她所追求的极限。
她希望得到的最完美的钟表，应该终其一生只需要上足一次发条。通过每天佩戴一定的时间，钟表的自动陀能自发给发条源补充能量，使得发条无需再次人工拧紧。然而她手中这的表和她设想中的永动机械表并不一样。
尽管知道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正在努力排查原因的特蕾西仍不为所动。
瓦尔莱塔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身上有种漠然的冷淡将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不对，应该说她已然自成一个世界。
特蕾西有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圆嘟嘟的脸蛋总能让人克制不住想要掐上一把，看看手感是否和想象中一样绵软。然而她的嘴唇是常年抿着的，略向下弯的嘴角让她看起来显得傲气十足，睥睨万物。
如若她愿意翘起嘴角，这应是充满甜美无辜惹人怜爱的长相。
但她是特蕾西·列兹尼克。
机械师特蕾西·列兹尼克不需要如瓦尔莱塔一般通过外貌博取关注。
这世间多的是长相甜美无辜能通过楚楚可怜的外表诱惑男性获得自己想要东西的少女，却只有一个机械大师。
瓦尔莱塔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
如果她也能像特蕾西一样就好了。
飞逝而过的想法快速的被她抛至脑后。
怎么可能呢？瓦尔莱塔只是个连踩皮球都学不会的愚钝家伙。
特蕾西皱了皱眉，她的光被挡住了。
她没有抬头，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
瓦尔莱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位置的不妥，但不知为何，看着特蕾西的动作，她竟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兴味。
瓦尔莱塔再度挪动身体，挡住了光。
特蕾西再次调整自己的身体。
反复几次之后，眼前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终于察觉到了这次的访客似乎有着奇异的恶趣味。
特蕾西终于抬起了头，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张苍白得仿佛失去了血色的面容。
瓦尔莱塔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然而不知是否是因为她苍白的脸色，这个笑容显现出了诡异的邪气。
“日安，列兹尼克小姐，我是瓦尔莱塔。”她的声音清甜娇软，“传说只要支付足够的酬劳，您可以帮助实现来访者的所有愿望，是吗？”
特蕾西的双眉蹙起，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纠结。“抱歉，这位小姐。我想您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人实现愿望的巫师，或者能聆听信徒祈祷的神祗，而不是一个‘机械师’。”平淡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语调，却说着疑似讽刺的话语。
“您就是那个能帮助我实现愿望的巫师，能帮助我脱离困境的神祗。机械大师特蕾西·列兹尼克的大名早已响彻这片土地。神明借助神力实现信徒的祈祷，而您可以通过机械实现所有访客的愿望。”瓦尔莱塔顿了一下，“列兹尼克小姐，我想要得到您的帮助。”
特蕾西面无表情的听完后略略转了转头，头转的方向是屋子的角落。
角落里有一块小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繁忙时段，请先预约。
“我现在预约的话大约要多久您才有空处理我的请求？”瓦尔莱塔开口问道。
特蕾西脸上终于不再是单纯寡淡的神色，她的双唇抿得更紧，整个人显得更加的不近人情。
瓦尔莱塔视若无睹，“如您所见，我是个残疾人，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您可以稍微调整一下处理要求的顺序吗？”
“不可以。”特蕾西声音冰凉，“不管是残疾人也好正常人也罢，在我这里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排队。”
“现在，告诉我你的要求，留下你的订金，然后你可以走了。”
瓦尔莱塔直直的看着特蕾西：“我想要……不对，我需要被改造。”
特蕾西点了点头，波澜不惊，“你想要改造成什么样子？”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需要安装上机械义肢？”特蕾西估算了一下需要的材料和最终成型的模样。“可以，这是很简单的机械改造。”
瓦尔莱塔摇了摇头，“不，我希望给自己打造一副机械外壳。”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蜘蛛形态的机械外壳。”
特蕾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机芯站了起来。她绕着这个没有四肢的女孩转了一圈，仿佛在用眼神测量女孩的所有数据。良久，她终于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处理这种请求。我需要你的一切数据。为了保证最终的成果，这副外壳在第一次试用之后还需要经过各种调整。接受的话现在脱掉衣服。”
脱掉衣服吗？
这……这……
瓦尔莱塔的噌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
诚然，自从出生开始她便被当做奇异的生物进行展览，但她还从未试过裸身示人。
这……这……
“穿着衣服不可以吗？”瓦尔莱塔嗫嚅着，声音微不可闻。
特蕾西再次回复到进门时的面无表情，“如果你乐意换个请求的话，当然可以。如果不愿意换的话，我需要精确的数据保证自己的成品。”
“脱……光吗？”
虽然特蕾西也是一名女性，但这真的是一个很难为情的要求。
特蕾西看了瓦尔莱塔一眼，终于反应过来，“你是需要我帮忙对吧，我刚刚忽视了你行动不便。”
“不——不对！！！！”瓦尔莱塔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特蕾西抱在怀里扒掉了衣服。
这个……这个……常年跟机械打交道，完全不通任何人情世故的家伙！
她怎么可以这样！
瓦尔莱塔被特蕾西像抱洋娃娃一样抱着，背对着特蕾西的她看不见身后人的神色，不过大约也是那种面无表情的神色吧。
她感觉到特蕾西的双手飞快的从自己的体表划过，略微冰凉的手指，带着常年和机械打交道养成的薄茧，轻而快的动作，柔和的仿佛一阵凉风，她还来不及感受，倏忽间便离去了——甚至在划过她天生发育不全的四肢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停顿。
单纯的丈量，特蕾西的双手便是标尺。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一瞬，她的衣服再次被套了回来。
她再次被放到了地上。
“好了。”
她终于能转身，看向刚刚摸遍她全身的那个少女。少女眼神清亮，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本来只存在于脸和脖子上的红，顺着刚刚特蕾西抚摸过的皮肤蔓延了全身。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特蕾西的手，顺着手往上，手侧边的隆起……是少女已经发育的胸部。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烤焦了，被煎熟透了。然后再往上看到少女眼神——清亮而毫无波澜的眼神的时候，全身上下的红褪去，只余最初进门时候的苍白。
“定金多少？”瓦尔莱塔开口问道，声音甜腻如同糖浆。
特蕾西垂眸，这个角度过去刚好能看到眼前女孩的头顶，“20便士。”
她留下了20便士，用甜腻到令人不适的声音说道：“那就拜托了，列兹尼克小姐。”旋即转身离开。
特蕾西拿起刚刚放下的机芯，看似专心致志的盯着打磨得如同镜面般平滑光亮的自动陀，事实上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迷上机械时候，特蕾西也喜欢过洋娃娃。抱着娃娃的感觉，就和抱着刚刚那个女孩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改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