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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关宁之死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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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凉,月色皎洁而清冷。关平坐在钟鼓楼的窗前,抬头看着月亮,自言自语,“黑咖啡,我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考不上好高中,也上不了好大学了,我一辈子就完了。 ”
她很难受,甚至很绝望。
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比不上比别人。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女孩子大了就不行,还是自己的天资太差。就像龟兔赛跑 ,如果兔子同样努力了,那乌龟无论如何也会输的。或者像丑小鸭,丑小鸭最后会变成白天鹅其实并不是因为它吃了多少苦,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天鹅蛋呀。
还有因为成绩下降导致的母亲对自己的诸多猜疑:各种试探她,怀疑她在学校里早恋,不断的在她耳朵边用其他人的事情来敲打她、试探她。
关宁一次次受着莫名的侮辱,被迫成了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
一直趴在窗户上的黑猫用头蹭了蹭她的手,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她似乎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柔柔的对她说“别怕,我会帮你的。”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只有黑咖啡乖乖的挨着她的手边坐着。她自嘲的笑了,我现在精神恍惚到如此厉害的程度了。
关平满脑子里想着这些,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躺在教职工宿舍的床上。难道昨天晚上是个梦?她现在不该在钟鼓楼的阁楼上?自己怎么回来的?自己走回来的?
已经不是失眠了,关宁现在头痛得厉害,她总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又有些时候像有小虫子在里面飞。
中午吃饭的时候关宁回了家,她妈妈又骂她了,说她是婊子养的,从黄冈县贱到罗天县。从前被骂的时候,她总在内心暗暗反驳,可是现在她心里也默认了,变得越来越讨厌自己,自己真的挺下贱的。
她蔫蔫的扒了几口,终于吃不下去,打算转头回学校。
路上的时候,关宁遇到了乐淘。
乐淘主动跟她打招呼,她瞥了他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让开”。
“你怎么了。别总走那么快,整天形色匆匆的”,乐淘关切的问。
“为了学习呀,像我们这种出身,不好好努力将来能有什么出路。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呀” 关宁口气不善的硬顶了一句。
乐淘虽然知道她平时脾气就很急。可她今天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尤其的冲,跟吃了枪药似的。
刚想拦下她,问她怎么了。
就听她紧接着来了一句,“我不像你,你那么聪明,随便学一学就能考个好成绩。别耽误我走路,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她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
“怎么 ----我就这样讲话,你要不爱听就别听了。”
“……”乐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让开。
关宁大步流星的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
乐淘还默然站在原地。
已经走过的关宁,却突然的转过身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乐淘,难道你不怨恨你妈妈吗?”
怨恨,这个问题乐淘也曾经问过自己千百次,妈妈为什么要那么决绝的离开家人,离弃自己,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很多次。
所以,当关宁问道他的时候,他很自然的答应道,“ 不,小关,人和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是讲究缘分的。我和我妈只能说没有做母子的缘分罢了。 ”
乐淘就见关宁很轻蔑的哼了一声,“虚伪”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经过校门口的文具商店时,关宁买了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回到了教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一本书开始看。
可是一开始看书,她的头就疼得厉害。她一手支着头,手掌揉着太阳穴,另一手无意识的转着笔。眼睛则无神的看着身旁的窗户玻璃,心想:如果把头猛得撞上玻璃,上边破碎的玻璃要是掉下来的话,她的头就可以和身体彻底的分开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也不会再被失眠所困扰,那么她就永远的得到解脱了。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好大一跳,手上的笔掉到了桌上。
她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希望把脑子里这些可怕的想法给甩出去,可是却做不到。
她现在看什么都觉厌恶。她讨厌在家里呆着,也很厌恶在教师里面呆着,明明是大白天,她却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没有地方可以容身。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到这世界上来过。
而现在她真的不想活了。
她从兜里掏出那把铅笔刀,拿刀子一遍一遍的在手臂上划。手上流出血。好痛。但是她却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关宁的座位靠着窗,临紧走廊 ,她趴在课桌上默默的流泪。一个影像就那么凭空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块巨大的玻璃啪的一声掉了下来人头滚落 。
关宁圆睁着眼,想要看的清楚一点,可那道影像却不见了。
哭了好一会儿,她从桌上抬起头 ,把窗户玻璃推开、关上,再推开、再关上。她想着:如果把头猛的撞上玻璃,上边破碎的玻璃要是掉下来的话,她的头就可以和身体彻底的分开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也不会再被失眠所困扰,那么她就永远的得到解脱了。
关宁真的是想好好学习,可是上课的时候她真的很困,注意力难以集中,上下眼皮打架。有几次,她还和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换了座位,站在后面听讲。老师当然对此是不置可否,没有异议的。在老师的心目中,只要你肯学习,无论怎样都是好的,无论怎样都是对的。
可无论她的信念如何坚定,她的大脑就是不受控制,老师讲的东西就是一个也进入不了她的脑子里。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几个不同科目的老师在课间的时候,就跑到教室里来争抢着在黑板上布置习题和抄写讲义,一边不停的说,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直接到办公室去问。
关宁拿手枕着头,完全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是什么,当然不仅仅是视力下降的缘故,她实在是太困了,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自己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晚自习,她没有上,没有人发现。她一个人慢慢腾腾的上了学校教学楼的楼顶。
她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有个声音一在耳旁诱惑她: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就解脱了,跳下来就一了百了。
现在已是夏末初秋了,早晚的时候还有些凉意,她解开发辫,脱了鞋,闭上眼睛,头往下,纵身一跃,然后耳旁是呼呼的风声,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怎可能,一切都是死前的幻觉吧。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