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的职业修养》召徕

6、刻薄的老太太(六)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苏迦看着躺床上嗷嗷叫唤的便宜儿子，心里有点儿暗爽。没了这作妖的主力军，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应该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大房一家也挺爽，他们被曾山和压了这么多年，如今看他受罪，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老太太收回目光，对于其他人的表现不以为意。

　　她坐在床边，拉着儿子的手关切道：“幺儿啊，大夫说了，你这腿得好好养着。今儿就让你几个哥哥去网鱼，晚上给你熬鱼汤喝啊。”

　　想起鱼汤的滋味，曾山和哀嚎的声音一滞，“娘…娘，不喝鱼汤行不行？”

　　这个时代，生姜都还是药材，没人把它当调味料，农户人家顿顿炒菜都能放些盐就是顶天了。

　　那河里的鱼，腥味儿重，又没有佐料辅助，煮出来的鱼汤味道可想而知。再加上鱼肉多刺，稍不注意就会卡着喉咙，所以不是过不下去，又实在馋肉的人家，是不会轻易去尝试的。

　　曾山和就是其中之一，比起鱼，他其实更想吃猪肉。

　　他半撑着起来，舔了舔嘴唇，对苏迦道，“娘，我不想喝鱼汤，要不你给我炖骨头汤吧，以形补形嘛。”

　　苏迦瞥了一眼他的脚，眸光微闪。

　　季远和季明两个半大孩子也跟着舔了舔嘴角，眼睛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根据以前的经历，小叔吃了肉，他们也可以跟着喝点汤的。

　　于是，在众人眼中，老太太为了小儿子早日伤好，咬咬牙答应了，“成，明天我就让你大哥去镇上割两斤肉骨头回来给你煲汤。”

　　曾山和面上一喜，“谢谢”

　　苏迦：“不过今天你得把鱼汤喝了。”

　　曾山和的笑僵在了脸上。

　　苏迦起身，爱怜的摸摸他的狗头，心情颇好，小样儿，跟我斗。

　　一个时辰后，腹内空空的曾山和看着大丫端过来的鱼汤，还未靠近，就受不了那腥味儿干呕起来。

　　大丫茫然无措，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小叔。

　　老太太不在，曾山和也没了拿乔的心思，捏着鼻子，苦着脸就把鱼汤喝了。

　　谁知这还不算完，没多久，大丫又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大丫：“小叔，奶说了，喝了药你的脚就不痛了。”

　　曾山和：……这丫头故意的吧

　　五岁的小姑娘，皮肤不似同龄人的雪白柔嫩，反而黑黑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油腻腻的梳在一起，扎成两个歪歪斜斜的髻子，期间还沾着几根枯黄的草茎。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露出来的双手污黑，指甲里还藏着秽物，衬着那乌漆嘛黑的药汤更恶心了。

　　曾山和一阵恶心反胃，扶着床边干呕，大丫不懂他所想，还傻乎乎的上前想要慰问两句，结果一凑近，曾山和看的更清楚了，鼻子间闻到的药味儿也更浓了。

　　他本就不是个好人，做事从来只图自己舒坦，这会儿大丫让他不舒坦，他想都没想打翻了药碗，怒道：“滚开！”

　　还好药汤不算太烫，大丫瑟缩了一下，没被烫伤，不过还是被曾山和那一下，推到了地上。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他人。

　　苏迦耷拉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的死紧，才没上去揍那蠢货一顿。

　　曾山和捂着胸口，对着秦氏喋喋不休，“我说三嫂，就算大丫长得又黑又丑，你也不能真不管她了吧，你看看她那样子，猪都比她干净。”

　　“你瞧瞧她那头杂毛，我的天啊，你多久没给她洗了，里面都有虱子在爬，你让她来给我送药是存心恶心我是吧。”

　　“还有那一身衣服，家里的抹布都比她身上干净，又脏又臭，之前送鱼汤过来的时候，我都勉强忍了。谁知道你们母女两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能不能要点脸啊……”

　　曾山和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没完，曾家的男人们都出门干活了，于氏柳氏打猪草的打猪草，织布的织布，屋里除了苏迦，就只有秦氏和她两个女儿。

　　然而面对曾山和的谩骂羞辱，这娘三儿除了哭，还是哭。

　　苏迦：…………

　　“秦氏！”老太太重重吼了一声，“你们三个跟我出来。”

　　曾山和骂了一通，又有他娘接手收拾这三人，他心里气顺了，又躺下去，开开心心睡觉。

　　老太太站在院子中央，秦氏磨磨蹭蹭的给小叔子关上房门，然后双手拥着女儿，一步三挪了过去。

　　院子里光线好，苏迦眯着眼，总算把这两个孙女瞅了个完全。

　　虽然曾山和不是个东西，话还真没说错。这两孩子是挺寒碜的。

　　大丫二丫瑟瑟发抖的躲在娘身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尤其是大丫，在那样审视的目光下，几乎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姑娘泣不成声，当娘的不但不安慰，反而还跟着数落，“娘，你别生气，我以后肯定不让大丫往小叔子面前凑了，保准不会让他难受的。”

　　苏迦原本假装的五分怒火，这会儿也有些真生气了。

　　“行了，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这懒婆娘就是会找借口。愣着干什么，还等着我这个老婆子来给你烧水吗。”

　　秦氏半张着嘴，茫然问道：“烧水……干什么？”

　　苏迦：我[x]

　　系统：好女孩不该说脏话。

　　苏迦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系统：………

　　老太太一张脸拉得老长，“让你去就去，是不是让你做个什么，还得事事给你解释清楚。”

　　秦氏脖子一缩，连连称不敢。然后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厨房。

　　曾家烟囱里冒起了炊烟，院子里，老太太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条，对着秦氏咆哮，“要死啊你，会不会篦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拔光大丫的头毛呢。”

　　大丫痛的眼泪汪汪，不敢吭声，秦氏被吼的全身发颤，连篦子都快拿不稳了。

　　苏迦深呼吸。不气不气，慢慢来。

　　擦，还是好气。

　　苏迦扔了木条，手一伸， “篦子给我。”

　　秦氏下意识听从，等把篦子给了婆母，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眼睛睁大点儿，看我是怎么做的。”

　　“那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渣，怎么就那么笨。”

　　“低头看什么，地上有黄金啊。我让你看我。”

　　秦氏真的快哭了，婆母好像更凶了。

　　苏迦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把两个女孩从上到下收拾的干干净净。

　　只是，等她开口提出把两个孩子的旧衣服烧了，秦氏说什么也不干。

　　苏迦怒了：“那破衣服留着干什么？辣眼睛吗。”

　　秦氏也很委屈，“娘，衣服破是破了点儿，好歹能穿啊。”

　　真把衣服烧了，以后两个女娃就没有换洗的了。

　　苏迦一噎，丢下一句，“你等着。”

　　她回屋，找了几件原主的旧衣服。拿出来扔给了秦氏，“你拿去改改，给两个小的穿。”

　　娘三一起抬头看她，一脸青天白日活见鬼的样子。

　　老太太恼羞成怒：“幺儿运气不好，随便摔跤都骨折了，我不得忌讳。所以这些脏东西都拿去烧了，免得招脏东西，听到了没有。”

　　话落，苏迦还是不放心，指着秦氏道：“你现在就给我烧了，不看着点，我不放心。”

　　秦氏略心塞，原来娘折腾这么久都是为了小叔啊。不过，仔细一想，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看着破烂衣服都化为了灰烬，老太太满意了，临走时，吩咐秦氏：“把你自己也捣腾一下，蓬头垢面的看着像什么样子。”

　　秦氏呐呐应好。

　　大丫躲在娘身后，抬起小手摸了摸不再发痒的头发，微微抿着嘴笑了。

　　她第一次觉得，奶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于氏第一个发觉不对，“咦，三弟妹，你……”她词语匮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道：“感觉不一样了，还有大丫二丫也是。”

　　曾山泰扭头看了两个女儿一眼，顺手摸摸二丫的头，脸上带着点浅笑道：“没有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头发一样的软。”

　　苏迦扭头看他，原主老了，眼睛不好使情有可原，咋老三也眼瘸了呢。

　　曾山贵观察的细一点，笑道：“可能是两个丫头洗脸了吧。”

　　其他人附和。

　　苏迦：…………

　　大丫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摆，喏喏不言。

　　季明性子活络，见大人都在看两个丫头，他也跟着看，看着看着，突然惊叫一声，“呀！”

　　于氏一巴掌拍他后脑上，“你鬼吼鬼叫干什么？”

　　苏迦眼皮子轻颤，那一下看着可真疼。

　　季明瘪着嘴，不高兴了，“娘，你别老打我头，会把我打笨的。”

　　于氏：“谁让你乱叫的。”

　　季明想到他观察的东西，又兴奋了，“我觉得妹妹今天变漂亮了。”

　　“不信你们看。”

　　大丫二丫低着头都不敢看人了，但与以往害怕不同，这次却是害羞，心里有一点儿小甜蜜。

　　苏迦眉眼舒展，心里暗暗点头。

　　“还有三婶，我觉得三婶也变好看了。”这小子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苏迦：…………

　　果然，他很快又被揍了，这次揍他的还多了一个人。

　　曾山贵对着弟弟歉意的笑笑。

　　老太太凉凉开口，“打什么？嫌家里伤患不够多，矛盾不够多，天天吵吵才开心是吧。”

　　要不是还有两分理智在，季明恨不得狂点头，就是就是，有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

　　曾山贵陪笑讨好道：“娘，季明嘴上没把门，我教训他呢。”

　　老太太嗤笑一声，“小孩子童言无忌，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再说了，本就笨，你们再打，就更笨了。以后找不到活计，砸手里可咋办。”

　　于氏高高扬起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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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