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的职业修养》召徕

10、刻薄的老太太(十)

　　曾山和要娶亲了，就在一两天后。

　　曾家村就那么点大，这个消息几乎瞬间席卷了整个村子。然后所有人都是一脸卧槽。

　　哪个缺心眼儿的姑娘敢嫁给曾山和，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非要找苦头吃吗。

　　村民们议论纷纷，就连村长家也不例外。几个族老来找他，还不等人开口，村长就吧嗒吧嗒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个烟圈儿，叹气道：“你们也不用问了，山和那小子的确是要成亲了，到时候还希望几位叔公能出席一下。”

　　几名族老脸色一变，想要挤出一丝笑道声恭喜，奈何人老了，面部神经不发达，最后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看着狰狞又扭曲。

　　村长又吸了一口旱烟，这次他们沉默的时间有点儿久，“若是不去的话，德贵家的………” 他点到即止，几名族老的脸色不但没缓和，反而更难看了。

　　当天下午回去，村子里传出消息，几位族老“病了”。

　　彼时正在家中劈柴的村长一顿，试探着对媳妇儿道：“这鬼天气冷热变的快，老人的确容易患病。”

　　村长媳妇儿凉凉一笑，“是啊，不过依着德贵家那位的性格，为了她心爱的小儿子，估计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更别说替人找大夫看个病了。”

　　村长一噎，识趣闭嘴，继续劈柴。

　　村长媳妇儿哼了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难听话。

　　不过他们家老头子去了的话，她一个女人应该就可以不用去了吧。反正女人身子弱，她又上了年纪，最容易“患病”了。

　　村长媳妇儿心里有了决定，麻利回房准备去了。她可不想去看曾岑氏那张老脸，忒恶心人了。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上演这么一场，几乎是你推我我推你，决定最后谁去曾家道喜。

　　女人们在这件事上有无与伦比的默契——把自己男人推出去。

　　咋地了，平时不是很能的吗，现在让你吃个酒还委屈你了。

　　男人们简直有苦说不出，曾岑氏家的喜酒是那么好吃的吗。

　　以前不是没人趁机去占曾家便宜，当初曾山贵娶媳妇，就有人一人送礼，全家吃酒。这种事常有，主人家一般忍忍都算了。

　　但是曾岑氏那老太太不一般啊，愣是在曾家老大成亲当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来蹭吃蹭喝的那家人破口大骂。那家人上到五六十的老人，下到三四岁的娃娃，无一幸免。最后那家人除了当家汉子，其他人全是哭着跑走的。

　　来吃酒的其他人特别尴尬，听说新娘子当时都气哭了，觉得婆母在她大喜的日子大吵大闹，刚要发作，就被老太太一句“不成亲就滚回去”给压下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想到那曾老太太不出门还好，一出门逢人就说她如何大发神威，骂走来她家不要脸蹭吃蹭喝的人。

　　弄的那家人现在都缩到村角落里去了。

　　没脸见人啊。

　　有如此彪悍的战绩在前，村里谁还敢去她家吃酒。

　　只是不去的话，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齐齐打了个寒颤。

　　其他人愁，曾家几兄弟也愁啊。于氏倒是端了一小盘南瓜子缩到角落里，边吃边悠哉悠哉地看热闹。

　　她成亲那天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偏偏这辈子都讨不回公道，于氏心里别提多恨她婆母了。

　　如今曾山和娶媳妇，她才不出力呢。也就当家的傻，被那老不死的一句话就喊走了。

　　于氏愤愤磕着南瓜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阴沉的可怕。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于氏一惊，第一时间把南瓜子藏起来，才发现来人是她儿子。

　　“你个死小子，你要吓死老娘啊。”于氏恼羞成怒，作势又要打人。

　　季明缩了缩脖子，仍然顶嘴道：“奶说了，你们再打我，会把我打笨的。我笨了，以后就砸你们手里了。”

　　于氏：………

　　“滚滚滚，别在这儿碍眼。”

　　季明撇撇嘴，“爹让我来叫你，说奶有话说。下次这种传话的事还是找哥哥去吧，我才不来呢，凶死了。”

　　说完，这小子就脚底抹油跑了。

　　于氏气的胸膛直起伏，“这个，这个混小子！”

　　被季明一打断，于氏也没功夫想其他的，不甘不愿的向堂屋走去。

　　众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就缺于氏了。

　　于氏心里一跳，下一秒，老太太冷冷的视线看过来，“你倒是个大忙人啊。”

　　于氏心虚，低着头不敢回话。她快速坐到曾山贵身边，后者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迦咳了一声，“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说说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安排。”

　　她指了指桌上的钱袋子，道：“这里一共有六两银子。”

　　众人呼吸一滞，曾山和呼吸粗重，目光贪婪的看着钱袋子，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苏迦拿出一两递给曾山泰，严肃道：“老三负责买肉菜。猪肉，鸡鸭鱼肉，务必样样都要有，要有排面。”

　　曾山泰还是第一次接到亲娘的吩咐，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拿着银子连连作保，“娘放心，我肯定把东西买好。”

　　苏迦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曾山仁，“你请村里人把咱家再翻修一下，该补的补，绝对不准出现漏洞。另外山和屋里的家具太少，你就在村子里买些柜子桌椅，记得放机灵点儿，不许被人骗了，回来要报账的。”

　　曾山泰连连点头。

　　于氏看着那二两银子，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都快把衣角扯烂了。

　　这个老不死的，实在是太偏心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苏迦又拿出三两银子放到一边，“明天我跟老大，山和一起去镇上。现在做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给他买成衣。我儿子成亲是大事，绝对不能委屈了他。”

　　其他三个受尽委屈的儿子们：………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亲娘这偏心的毛病，彻底没法医了。

　　曾山和却美的不行，当即抱着亲娘的手，撒着娇道：“娘，你对幺儿真好。”

　　苏迦掐了一把他的脸，笑道：“谁让你是娘的儿子呢，娘当然对你好了。”

　　曾家三·小白菜·兄弟：哎，比不了比不了。

　　曾山和眼珠子转了转：“娘，这里还有一两银子呢。”

　　苏迦笑的温和极了，“那是娘特意给你留着的，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是大人了，得有自己的私房钱。”

　　曾家三兄弟：一万点暴击。

　　于氏直接哭出来了，太过分了，这老不死的太偏心了。

　　柳氏和秦氏还好点儿，反正他们逆来顺受惯了。几个小孩子更是一出生就活在小叔是宝，他们是草的阴影下，习惯成自然了。

　　曾山和得意洋洋，看着垂头丧气的家人，活像一只胜利的公鸡。

　　苏迦偏头看着他，目光透着别样的慈祥。

　　季明偷偷朝这边瞥了一眼，当即被老太太的目光吓的低下了头。

　　奶，奶好可怕。

　　…………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迦就带着大儿子小儿子去镇上了。

　　说句实在话，小镇上除了人多热闹，并没有多少吸引苏迦的。

　　她带着小儿子直奔成衣铺子，选了一套正红色衣服，“山和你试试好不好看？”

　　曾山和喜颠颠儿去了。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曾山和穿着一身红衣走来，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别说还真挺不错的。

　　曾山和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一时都呆了，原来他这么帅的吗。

　　掌柜的在一旁不停的说好听话，把曾山和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曾山和心里飘飘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掌柜的见火候差不多了，眼睛一眯，笑道：“这是小店今天的第一笔生意，我让点儿利，给你们算个成本价，就二两三钱。”

　　旁听昏昏欲睡的曾山贵立刻惊醒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掌柜，失声重复：“二两三钱？”

　　苏迦也不说话了，曾山和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办，真的好好看，想买。

　　他偷偷拉了拉亲娘的衣袖，目露祈求，小小声唤：“娘……”

　　苏迦同样小声问他：“想买？”

　　曾山贵急了，“娘，小弟，这衣服”

　　“你闭嘴，娘都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苏迦沉默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紧张的视线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儿子，又问了一遍，“真想买？”

　　如果说曾山和原本只有五分想买，现在绝对是十分想要了。

　　老太太咬咬牙，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钱袋子。

　　曾山贵面露绝望。曾山和又高兴，又有一丢丢心虚。

　　掌柜的笑眯了眼，居然一开张就遇到大肥羊了。

　　曾山贵抹了把脸，不想再看下去了，他心痛。

　　苏迦似乎这时才看到大儿子难看的脸色，面上有点儿愧疚，偷偷拉了拉小儿子的袖子，伸出手指指了指。

　　曾山和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买这么贵的衣服，到底还是心虚。母子两对视一眼，苏迦凑过去说了个法子，曾山和大喜。

　　于是三两银子全花出去了，回去的时候，牛车上除了有曾山和的成衣，还有一匹棉布和半匹麻布。

　　一匹棉布价格是在一两一钱，一匹麻布价格是在三百文。

　　七钱银子肯定买不到这两样东西。

　　但苏迦只是告诉掌柜的，如果他不卖，她会到处替他宣扬他家的东西有多“物美价廉”。

　　掌柜的心里算了一笔账，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大一笔赚头，面上勉强答应了。

　　这就是苏迦要的效果，回去时，她状似无意道：“为了幺儿成亲，娘花多少钱都乐意。”

　　曾山和摸了摸新衣服，又想起亲娘之前给出去的二两银子，连连点头。

　　…………

　　秦家备嫁的秦彩兰打了个喷嚏，惹得她哥连连关切，“妹妹你没事吧，这个当口，可千万别染上风寒了。”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妹妹的吗。”

　　秦老大拍了拍自己的嘴，“哥哥说错了，妹妹你别生气。”

　　“对了妹妹，妹夫什么时候送聘礼过来啊，明天你可就要出嫁了，他们还什么都没送过来呢。”

　　秦彩兰罕见的心慌，色厉内荏道：“快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要曾山和想娶我，肯定会给聘礼的。”

　　秦老大：“希望如此吧。”又惹得秦彩兰瞪了他一眼。

　　然而秦彩兰等到第二天出嫁，曾家也没动静。吉时到了，曾山和才姗姗来迟。

　　她赌气不想嫁，奈何骑虎难下，在众人看傻子的目光下，跟着曾山和走了。

　　过程非常简单，拜堂入洞房，然后就没人理她了，其他人都在外面大吃大喝。

　　曾家小辈们高兴坏了，这么多好吃的。小叔成亲也不全是坏事嘛。

　　只有曾老大忧心忡忡，然而晚上小弟洞房了，亲娘拿出一个背篓，“你们小叔成家了，我高兴，这里面的布你们每房分一点儿，算是沾个喜气。”

　　曾家其他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