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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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过往
“抱歉。”
坐了半晌，白灼思虑万千，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
洛烟神色淡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甚至眸子里还有些浅浅的笑意。
“你不必说这两个字的，因为我既不能假装大度回答‘无妨’，也不能以牙还牙，我只能说，过去的，都算了。”
白灼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以往虽然甚少联系，但他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人远的触不可及，面对面相坐，中间好似隔着星河。
“夭夭，”白灼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叫出过这个称呼了，出口时还带着些陌生，“这些年你走南寻北，是还没有放弃吗？”
洛烟听到他叫自己“夭夭”时，一挑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还是叫我洛烟吧，你看我也没正儿八经叫过你帝君。”
躲在树丛后的沐灯和洛雾听见“夭夭”这个称呼，前者翻了个白眼满脸气愤，后者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白灼没有理会洛烟这句拉开距离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袋，递到她面前，没有多言。洛烟在看到那锦袋时，脸上的笑意像是潮水退去，慢慢结上一层薄冰。
不知过了多久，洛烟终是伸出了手拿起那个锦袋，素白纤细的手指衬着那墨色的锦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洛雾的眼神落他师父的手上，没有看错的话，洛烟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沐灯抿着唇，大约已经猜到了锦袋里是什么。
洛烟尽力压下自己的不安，缓缓打开了那个锦袋，从里面倒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玉简在自己手心，上书一字，“璃”，容璃的璃，只是那字已经失去了光彩。
洛雾知道这玉简，名唤命简，天界的每一个仙君都有这么一个命简，里面存着对应仙君的一滴精血，所有仙君的命简都放于天枢阁，若是天界的哪位仙君殒命，命简上的字就会失去光彩，这是为了防止有仙君殒命在外而无人知晓的情况，看样子，这个命简的仙君应当是师父一位重要的故人。
白灼看着洛烟的脸色，欺霜赛雪的惨白，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说道：“命简不会骗人。”
洛烟垂着头，长长的眼睑掩盖了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所以你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我死心？”洛烟复而抬起头，眼角处有些泛红。
洛雾瞧着自家师父眼角泛红的样子，不自觉握紧了手，跟着洛烟这些年，他没见过洛烟这样情绪外露，显而易见地低落、难过，还有心痛。
“容璃仙逝，过去这两千多年，你去了仇洲、沧林、无妄海、昆仑山、长岭，还三访冥谷，”说到这里，白灼似有些情绪激动起来，气急反笑，“你觉得你这条命，还够你折腾多久，够你再走一遭忘川河吗？”
躲在树丛后的沐灯和洛雾两天听了白灼这番话，直觉得头顶像是响起了惊雷，沐灯虽一直都知道洛烟在各个禁地访寻，但她没想到洛烟会三访冥谷。洛雾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的师父去过那么多禁地，虽然并不知道这些禁地究竟有多险恶，但他记得墨书阁那本古书《山海志》上标注的一句话，“入者，无一生还。”
洛烟神色变得凌冽起来，“你派人跟踪我？”
“呵，”白灼伸手摊开手掌，那掌心静静躺着的是一张命简，上书“烟”字，字迹间流光闪烁，只是这张命简上有许多裂纹，严重处能看得到缝隙，像是不堪一触，随时会碎成几块一样。
“你刚才问我，我的目的是什么，”
白灼轻声一笑，复而又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张命简，“我不过是为了一个你。”
洛雾听了这话，突然有一种想冲出去挡在自家师父面前的冲动，沐灯这时却转过身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离开。
月上中天时，洛烟还一人独坐在树下，身形不似白日里那般笔直，像是倾塌的院墙，蜷缩在太师椅上。
“师尊。”洛雾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还是默默走了过来。
洛烟闻声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洛雾手中捧着的一件披风，并不作声。
“夏末入秋了，夜里凉。”洛雾顿了一下，打量着自家师尊的神情，有些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披风递了过去。
“坐吧。”洛烟本想拿过披风搭在自己的腿上，但触之温热的温度让她愣了一下，转而又披在了自己身上，这个徒弟的心思倒是细腻。
大约是一个人闷着太久了，又或者是白灼晚间的那番话，也可能是刚才洛雾递过来的那件衣服上温热的温度，洛烟突然想说些以前的事。
“以前，帝君和我，还有容璃、白芷，是同门的弟子，我能入仙途，也多亏了帝君的点拨指引。”
说到这里，洛烟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天上那弯月亮。
洛雾并没有做声，他觉得这会自家师尊说的话，并不像倾诉，也不像寻求安慰，大约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那个时候，我们四个人关系还挺好的，白灼很开朗，白芷很娇俏，容璃···”
“容璃是个性子很温润的人，做什么事都很妥帖。”
“后来仙魔二战，容璃为了护着我，不幸殒命。”
洛烟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白芷恨我是应该的，原本仙魔二战之后，容璃是要迎娶她为妻的。”
洛雾看着面前的洛烟一个人沉浸在往事里，突然想起来那年在蓬莱岛遇到的奄奄一息的母狼，这种感觉极其相似，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那时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母狼死去，现在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洛烟在痛苦的往事里挣扎。
“后来我开始走访各个禁地，我不相信容璃就这么仙逝了。”
洛烟抚摸着那张命简，动作极其轻柔。
“师尊走访禁地，是想找到什么吗？”洛雾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哑。
“可能最开始是想找到些什么东西吧，但现在，”洛烟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是在找什么了。”
“我可能，就是不太死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