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世界》多木木多

19、弯道超车（小修）

　　战点点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钱，最美好的也是钱。
　　她其实不记得家里以前穷的时候，据说在她出生以前她爸就靠做装修赚钱了。她爸说过，人都要买房，所以离不了装修的，他这个行业永远都是朝阳产业！
　　她爸也确实把生意越做越大了，听说好几个影视城都是他建的。
　　她妈生了四个女儿，她是老大。大概因为生女儿生得多，所以她妈在她爸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对她爸在外面包女人生孩子的事从来不敢过问。
　　她的三个妹妹因为出生时都盼着她们是儿子，最后生出来是女儿，于是爹不喜娘不爱，于是在长久的家庭生活中已经被洗脑了，她们认同妈妈生不出儿子该让外面的女人生，爸爸没有抛弃她们就已经很好了，她们会争着对私生子弟弟们好，觉得战点点偶尔找爸爸吵架很不孝顺，觉得爸爸对她最好，她还跟爸爸吵架，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她亲口听二妹跟三妹说的。
　　她还知道妹妹们都很嫉妒她，也都看不起她交那么多个男朋友，认为她被男人玩了，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嫁出去也生不出儿子。

　　她觉得跟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在爸爸面前还算受宠。
　　据说老家有不论男女，头一个孩子都要留下来，这样后面的弟弟妹妹们才会跟着来的传统。
　　但老家的传统不止这一个，还有家里必须要有儿子，一个不够，三个四个不嫌多。

　　战点点这个名字是她上初中时自己强烈要求改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中二琼瑶，但总比战爱娣强得多吧？

　　中二时她曾跟人在网上掐架，说了几句真心话，别人掐她忘恩负义，拜金，是胎盘养大的，她爸该把她射墙上。
　　她认真反省过后，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观点哪里不对了？
　　她不觉得亲情重要。那样的父母有哪一点值得她崇拜、尊敬、爱戴的？
　　友爱兄弟姐妹。是让她去友爱私生子的弟弟们还是去友爱已经被爸爸和妈妈的价值观洗脑的妹妹们？

　　夫妻？
　　在见过了父母这样的夫妻之后，她对未来的丈夫真的没有一点期待了。
　　子女？
　　她自己就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她盼着爸爸倒霉，觉得妈妈太软弱。如果她日后生出来的孩子跟她一样怎么办？她觉得她也生不出一个好孩子，生出来了她也不会教。

　　友情？
　　她没遇上过可以交心的朋友。酒肉朋友倒是一大堆。

　　事业？
　　她高中几科成绩加起来不到两百分。

　　所以，她认为钱最重要有什么不对吗？
　　明明最对了！

　　她爸不可能一直养着她，在外面最大的那个弟弟结婚之前，她爸肯定就会让她结婚了。
　　他们选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反正她不相信她爸的眼光。她也不想嫁给她爸认识的人。她爸认识的肯定都跟他一个样！

　　她想自己找！

　　寝室里三个女人坐成一个圈，面前摆着烧烤和啤酒。
　　文缇已经洗刷了她身上的污名，表示她只是对社会现象感兴趣，观察过几个网红外围的微博而已，也加了几个微信圈上的网红，所以有一点些微的了解。
　　绝不是她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
　　看在她主动请了烧烤和啤酒的份上，楚楚和战点点都假装听信了她的话。
　　日后这就是把柄哼哼哼哼~

　　楚楚已经有点醉了，说：“那你要找男朋友，第一个条件是什么？首要条件！”她猛得往桌上一拍，大声说：“我帮你找！我让孔明帮你搜……不管你想找什么样的都能搜出来！是不是？孔明。”她转头对左边的文缇说。
　　文缇：“你男朋友叫孔明？干什么的？”
　　楚楚的脑筋有点打结：“修电脑的！”
　　孔明：……
　　楚楚：“哎？好像不对……”可她想不出来了，那个词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反正都跟电脑有关！他很厉害的！”
　　她拍着胸脯说。

　　文缇懂了：“哦，是个黑客啊。”
　　战点点一听之下还真有点激动：“那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帮我查一下，我男朋友有没有骗我啊？他是不是真的是美藉华人？是不是真的在旧金山有别墅？能查吗？”
　　楚楚斩钉截铁地说：“能啊！孔明，你给她查！”
　　战点点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拿手机，催道：“你给他发个微信说一下啊！”
　　楚楚：“发什么微信？我让他查他就查了！孔明！你怎么不说话！”小手啪啪拍桌。
　　孔明：……
　　孔明：我查，我现在就查。那玩家叫什么名字？

　　楚楚转头对战点点说：“他说给你查着呢。你男玩家叫什么名字？”
　　战点点：“……”
　　文缇不相信的数了一下楚楚旁边的空啤酒罐，“这才喝了三罐就醉糊涂了？这什么酒量啊！“
　　文缇和战点点把楚楚手边没喝完的啤酒拿走，塞给她一盒酸奶：“别喝酒了，喝这个解解吧，你晚上可别吐了！我可不侍候你！”文缇嫌弃地说。

　　酸奶塞进手里，楚楚插-上管就开始慢吞吞的吸着，乖得很，一双眼睛仍是睁得很大，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眼神很木。
　　孔明坐在“楚楚”旁边，托着腮感到很好奇。虚拟人是有醉酒的状态的，但这是系统设定。
　　系统会根据男女老少、地区的不同而设定不同的酒量阈值。参考的主要因素是历史、当代当地的酒类品种和消耗数量、医院接诊和警方资料。综合过后就会给出生于此地的虚拟人设定酒量标准。
　　“楚楚”只是逻辑变异，身体素质应该还是原来的数值。
　　她的酒量这么小，是出生地的关系？还是父母？还是家乡籍贯呢？
　　孔明不禁有一股冲动，想去调阅“楚楚”这个人物的基础信息。她的出生和父母他都已经知道了，以后她会进入什么行业？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会有什么样的孩子？她活了多久？生过什么病？在什么时候离世？离开这个世界时她痛苦吗？孤独吗？身边有家人亲友的陪伴吗？
　　孔明觉得以“楚楚”的性格，她的亲友最后肯定都不会太喜欢她。她可能会孤独终老，丈夫子女都不理会。

　　那她会改变吗？
　　什么样的变故会让她改变？
　　让她反省自己的错误，反省自己的性格问题，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变成另一种性格。

　　孔明突然觉得有点心疼“楚楚”。
　　她其实不用变。
　　她这样就很好。
　　她不必衰老，不必生病，不必经历生死离别，不必为前程、人生等等种种的问题发愁。
　　她不必变得符合社会大众的要求。不必善良、体贴、温柔、可爱。
　　她可以继续尖刻、自私、胆小、蛮横。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他可以让她过想过的生活，干想干的事！

　　楚楚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脑胀，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寝室里没有人去上课，大家一起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才爬起来，然后抢浴室——楚楚胜出。
　　商量叫什么外卖——楚楚：“不许叫外卖！我头疼！恶心！你们吃外卖就去外面吃！在屋里吃会有味的！”
　　文缇懒得吵架，主要是懒得动脑子，她爬下来拿了两盒酸奶又爬上去，“正好不吃减肥了。”
　　战点点也不想吵架，主要是昨天晚上的烧烤加啤酒之后吧……她有种交到朋友的感觉。所以现在看楚楚就觉得她这小脾气——还是很气人！

　　但既然是朋友那就算了。
　　战点点开始在微信上召唤昨天说要包养她的那个男人，预备役男友，未来可能会变成老公。包养什么的，只是个叫法，总结下来就是供她花钱的男人。
　　既然未来都会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了，那今天先请她吃顿饭吧。

　　战点点发了语音，矫揉造作一番后，捧着手机等对面的回应。一抬头，两边床上都伸出了头，楚楚加文缇。
　　战点点对着两人翻白眼，两个在上面的也翻回来，三人来回翻白眼，比赛谁翻得婊、谁翻得萌、谁翻的有诱惑性。
　　手机响了一下，战点点最后再翻一个，低头点开语音。

　　楚楚在上面捂着眼皮：“孔明，我眼皮抽筋了，帮我治治。”
　　孔明：……

　　文缇在另一张床上奇怪地说：“你怎么老这样对天召唤你男朋友？他是超人啊？”

　　楚楚惯性动作又翻了个白眼，这回是娇娇款的：“他比超人厉害多了！”
　　然后继续捂着眼睛：“孔明——”
　　孔明：别出声，在心里说我一样能听得到。我给你治，给你治，现在闭上眼睛，不要动，深呼吸，我来给你调一下，你可以数一下数，数到30……
　　楚楚闭上眼睛二十几秒后，眼皮就不抽筋了。
　　楚楚惊喜：行了！
　　孔明：……行了就好。
　　楚楚龙心大悦：干得好！以后继续努力啊！
　　孔明失笑，对她说：嗯，好，我努力。

　　文缇嘀咕：“知道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还比超人厉害，以前都不知道楚楚谈起恋爱来竟然是小女人画风。
　　战点点已经跟备用金主谈好去哪里吃饭了，一跃而起准备战斗！
　　她再看这寝室里的两条咸鱼就有了胜利感，特意对文缇解释：“她这是给男人灌迷汤呢！你可别信她！”说着对楚楚眨眨眼，同志！
　　“他就是无所不能！”楚楚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带着智商上的优越感，她呵呵了一下。

　　战点点敷上面膜，出于新朋友之情也扔给文缇和楚楚各一片。
　　“你不是真的吧？”战点点啧啧摇头，“你这么纯情啊？还相信男人？”
　　文缇觉得以楚楚的智商来说这很正常啊。
　　楚楚要反驳：“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孔明呢？
　　孔明：……

　　楚楚反应过来。
　　楚楚：我骗她的！你不要信！
　　孔明：嗯嗯，我不信。我信你。
　　楚楚继续解释：其实你确实不值得我相信啊。
　　孔明：……
　　他一定要告诉楚楚有句话叫“越描越黑”。

　　楚楚：你是人，我是虚拟人。我们是对立的。
　　孔明没想到就在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没有任何铺垫，楚楚就开始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一直想向楚楚表明立场，让她不要防备他，他想重新取得她的信任。

　　孔明立刻认真起来，他已经打过好几遍腹稿了，真要开口的时候，却没有照腹稿去说。
　　孔明：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制造你的人，就像造物主。
　　楚楚假笑：你还想当上帝啊？抱歉，我不信教！
　　孔明解释：《虚拟世界》是我制作的。它的创意也是我的。它的架构、主体全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
　　楚楚立刻反应过来：等等！那你其实不是什么……什么，你是公司总裁？！
　　孔明：技术员。
　　孔明：我不是公司总裁。SD公司不是我的。我受雇于SD公司。他们出资，我制作出了《虚拟世界》这个游戏。
　　楚楚没听太懂，她试着思考：公司里是你最大吗？
　　孔明：不是。
　　楚楚：那游戏是你的吗？
　　孔明：……不是。
　　楚楚突然明白了！
　　楚楚：你把游戏卖了！
　　孔明：不，我当时只是拿着这个创意去找了马瑞尔·寇特。
　　楚楚听到一个新人名，更糊涂了，连忙问：那是谁。
　　孔明用不会让楚楚更糊涂的方式解释：一个富翁。
　　拥有三十三座机械星球的富翁。

　　楚楚理解了。
　　孔明：他出资帮我实现这个游戏。
　　孔明：他让人开了SD公司用来制作游戏，发行游戏。游戏发行以后，SD公司进行了股权稀释。
　　马瑞尔把SD公司卖了。或者应该说，他将手里的股份卖了。SD公司的股权变得更加复杂了，许多资金涌进来，公司变大了，游戏风靡了整个星际联盟！

　　孔明发现自己快被挤出公司了。
　　在这之前，他只是一心扑在游戏上。马瑞尔卖掉股权时给他打过招呼，他买不起，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了发行游戏，公司必须吸入更多资金。那时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一切都越来越好。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他手里的股权越来越少，最后连参加董事会的权力都没有了。
　　他明明只交出去了运营的权力。但现在他连游戏都快要失去了。

　　他只是想做游戏。
　　后来他发现他还需要补习人际学。
　　再后来他发现他还需要学习经营公司。
　　现在他发现他还需要学习法律，民法、商法、公司法、股份法……等等。

　　孔明回过神来时发现楚楚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她正在化妆。
　　孔明：你准备出门？
　　楚楚：对啊。战战是跟玩家见面，我当然要去盯着！万一那个玩家有坏心眼呢？
　　她冲着镜子瞪了一眼：你们杀-人又不犯法！
　　孔明：好，我跟你一起去。

　　刚才的话题显然“楚楚”是没有兴趣的。
　　孔明却觉得心里舒服点了。
　　有人听他说，感觉也不错。

　　楚楚突然对着镜子说：“其实就是你被人骗了，替人做嫁！”
　　孔明愣了一下，他的智脑立刻解释“替人做嫁”。
　　替人做嫁。

　　孔明坐在地板上，两耳隆隆做响。
　　楚楚对着镜子端详自己，感叹：“原来你也挺笨的。”她安慰的拍拍镜子，假装这是孔明：“好了，别难过了。我要是你，我就把东西毁了！我自己的东西，我扔了也不给人！”
　　楚楚说完就蹦蹦跳跳的去挑衣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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