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死对头he了》枝剪月

62、爱慕

　　今天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叙旧，师姐和陈濡便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等师姐从金源通宝里出来后，她又拉着顾长予在集市中走了一圈，不知是不是顾长予的错觉，他总觉得集市比往常要热闹一些，琳琅满目的各式玩意应有尽有。

　　师姐问：“有看上什么吗？”

　　顾长予：“没有。”

　　今日的东西的确很多，若是放在以前，顾长予说不定会好奇地多望两眼，但下山历练多了，新鲜感就弱了，但师姐好像还是把他当作了一个喜欢凑热闹的小孩子。

　　二人边走边看，师姐道：“没有就算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过节了，到时候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玩意。”

　　“过节，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这倒是让顾长予疑惑，以前十月过后就只能眼巴巴地等元旦才能放假了。

　　师姐瞪大了眼睛：“别告诉我你连新葭节也能忘？”

　　新葭节……原来如此。
　　顾长予的确不太能记得住这边的节日，在这个世界里有些节日和原来的类似，但大部分还是不同的，弄得他有些时候反应不过来，但听见“新葭”两个字，还是想了起来。
　　云岫多水，于是湿地也是其中之一，葭草也十分常见，这节日“新葭”便取自葭草吐出嫩头，在这些日子里有庆祝吐故纳新之意，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节日。

　　即使像顾长予这样不记节日的人，也知道几个比较重要的。
　　于是顾长予道：“没忘，就是没想到日子过得那么快。”

　　怪不得集市那么热闹，要是再过几天人怕是要把几条街都挤满了。

　　师姐问：“接下来你想去哪？”

　　街上人来人往，顾长予本来就是跟着她走的，师姐这么一问，他反而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
　　顾长予想了想，前段时间离开云岫久了，有几家点心店倒是想吃一吃，但那些店平日里就得排长队，这个时候过去怕不是得排到猴年马月里去，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于是顾长予便道：“去茶楼吧，我们进去坐会。”

　　之前集市人多，他也是和陆均一起躲到了茶楼里——
　　想到这顾长予的脚步一滞，怎么又想到了那个人。

　　师姐在一旁问：“怎么停了，不是说好去茶楼吗？”
　　顾长予摇头，把所有思索又抛在了脑后：“无事，我们过去吧。”

　　这边天气要热一些，所以街边的茶摊或者茶馆很多，走几步就能有一个供人喝水的小铺子，所以像大一点的茶楼反而人会少些，顾长予他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茶楼里说书人说了一上午大概累了，正坐在一旁和茶客聊天，其他人三两点地零星坐着，透着一股闲散的氛围。

　　字师姐平日里也没有喝茶的喜好，不知道喝什么，属于能喝就行，顾长予叫来了小二便帮她的那一份一起点了。
　　小二热情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吗？”

　　顾长予问：“你们有什么？”

　　小二笑：“二位不常来吧，一看就是稀客，我们茶楼可是出了名的……不说别的，便宜的比如菊普，贵的像什么都匀毛尖，要什么有什么。”

　　顾长予：“就说说你们最近进了什么茶。”

　　小二介绍道：“最近进了一批足火的岩茶，这可是陈年老货，要不是我们店有渠道，一般人还拿不到这批货呢，其次还有一批凤凰单丛也是极好的，就看二位客官要喝什么——”

　　字师姐本就有些渴了，喝什么都不在意，但今日是带师弟出门的，所以便挑着好的来。
　　师姐和小二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明白，就挑其中最贵的上吧！”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应了一句“好咧”正转身打算去准备，但顾长予拦住了他，又问道：“先等等，这凤凰单丛又是哪一品种？”

　　小二道：“宋种。”

　　顾长予接着问：“哪一宋种？”

　　“是从属于老丛母树。”

　　“……这样问吧，是宋茶，大丛茶还是蜜香单丛？”

　　字师姐本来想说随便喝点，结果被顾长予这一连串报菜名似的问题给震住了，没想到自己师弟还有这么一手，小二也没预料对方是个懂茶的，于是停下脚步认认真真道：
　　“是芝兰香。”

　　这下顾长予了然，转头小声对师姐道：“师姐我们要不喝这个，芝兰香虽然是春茶，但是放到现在会‘返春’，味道刚刚好，正适合现在喝。”
　　师姐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了点头，于是小二便改了茶品，下去准备了。

　　等小二走后，顾长予又接着道：“过一会茶上来了我们可以先尝一尝，再根据味道配一点点心——”
　　听着顾长予的话，字师姐才逐渐回过神来，并且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顾长予这家伙以前和自己一样，过得皮糙肉厚的，连节日都记不住，怎么现在单单能记得住茶的名字了？
　　每一样都说得那么清楚，还头头是道的，什么时候变这么精致了？

　　字师姐心想：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心中有疑问，她便直接问出了口，对着顾长予道：“这些茶的种类你都是朝谁学的？你二师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苍崖呆那么久了，总会耳目濡染一些，顾长予脱口而出：“当然是——”
　　陆均。

　　打住，这两个字不能说出口。
　　陆均虽然客客气气的，温文儒雅，但在某些方面挑剔得要命，喝茶就是其中之一，他挑的不是品种，不是环境，而是茶的口感，茶的口感好了，什么样的茶他都能喝得很开心。但是节气这些东西就很影响茶的口感，天热了要喝菊花普洱或者黄茶，天冷了要喝红茶，总之弄得多了，顾长予就记住了。

　　字师姐：“当然是谁？”

　　顾长予：“咳咳，当然是……我自己琢磨的。”

　　但字师姐不依不饶：“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不喝茶啊，还说什么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喝。怎么，觉得自己岁数到了？”

　　顾长予顺势道：“是的，自己老大不小了，该喝茶了……怪不得前段时间腿隐隐作痛，经师姐这么一提，应该是风湿了。”

　　“别贫嘴”，师姐明显不信他的说辞，拷问道，“如实招来，到底是谁？”

　　师姐补充道：“别说谎，我看着你长大，你说不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顾长予见瞒不住，只好斟酌着说：“是一位故人。”

　　师姐好奇，她从来没见过顾长予这样的神色：“故人？”

　　那两个字就像一个禁忌，顾长予本来想着不提不想的，不然这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一想起来脸就发热，偏偏这一路怎么遇到一点事就提起来了，这次还是让别人起的头。
　　但是师姐的问题不能不答，顾长予强装镇定道：“是的，故人。”

　　师姐：“他是死了吗？”

　　顾长予：“……没有。”

　　“还活着？”

　　“还活着。”

　　师姐意味深长：“那怎么就成故人了呢？”

　　顾长予：“……”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长予本来有些局促，但过了一会，师姐首先忍不住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之后抑制不住嘴角：“我看你答不上，莫非不是故人——”
　　“是爱慕之人吧！”

　　顾长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师姐笑道：“我师弟出息了。本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段时间看你时不时愣住，总感觉在想事，如今稍微一试，看把你慌的，脸都有些红了。”
　　“看上谁了，看你这模样应该没有告白吧，要不要师姐帮你一把”，师姐接着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顾长予：“……不是。”

　　“别害羞嘛，师姐是过来人，机会是要靠主动争取的，你不说我就自己猜了啊”，师姐说，“云岫的哪家姑娘，是不是很爱喝茶？”

　　“没有。”

　　“那她应该很矜持和娇贵”，师姐教育道，“平时和姑娘家家相处对她要好一些。”

　　“别瞎说。”

　　顾长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字师姐疑惑：“什么叫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猜的不对？”

　　顾长予：“当然不对。”

　　师姐：“哪里不对？”

　　顾长予：“都不对。”

　　师姐不信：“怎么可能！”

　　顾长予心想：怎么不可能了。比如那前半句话“云岫的哪家姑娘”就没有哪一个字是对的，总共也就七个字，当事人既不是云岫的，也不是姑娘，哪里对了。
　　最重要的是，这和爱慕一点关系都没有——

　　师姐：“那你解释解释。”

　　顾长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事就不是能解释的！

　　这时还好小二端着茶壶上来了，简直救了顾长予一命，小二道：“两位客官你们的茶。”
　　顾长予松了一口气，接过茶壶给自己的师姐倒了一杯，还好师姐也是一个善解人意之人，她笑而不语，看着自己杯子逐渐倒满了茶水。

　　师姐：“好了，不用再倒了，已经满了。”

　　顾长予：“好的，那我再拿些点心。”

　　说着便如同逃跑一般地离开了。
　　等顾长予带着点心回来，师姐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嘴角的笑一直压不下去，眼神总是控住不住地飘在他的身上，好像在说：“我都懂，我不问了。”

　　过一会又好像在说：“我懂，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师姐好像认定了有这么一回事，但顾长予不甘示弱，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用眼神看了回去，但师姐便接着用目光回应：“懂懂，所以……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见见啊。”

　　顾长予：“……”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你一点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