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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 ...

  •   重真子把唐清宇身上的东西搜刮了一番,发现了钱袋子里的银票,大喜过望,又把唐清宇那把一看就很值钱的宝剑捡起来,爱不释手地摸索半响了,想起昨天清源子对他说,来投宿的这小子极为有钱,一出手就是三两银子,心中不禁冷笑起来:真是个天真愚蠢透顶的富家子。

      把钱和宝剑都扒走了,又盯着唐清宇的衣服看了一阵子,心道:这衣服的质料还不错,不若把他的衣服扒了卖了,也能换点儿银钱来。

      但随即又想,这身的衣衫太华丽,穿出去太惹眼了,容易引人议论,拿出去卖也容易走漏风声……这个小子一看就家境不俗,也不知离家前和家里人打过招呼没,若是他把这衣服拿去卖,而他家里人知道他是朝着终南山来了,找过来一打听,顺着这衣裳的消息查到重阳宫来,终究是个隐患。

      如此作想,便把扒衣服的念头息了,只拿走了钱袋和宝剑。

      把唐清宇和阿秀的尸体都搬到地道更深处,忙完了这项,重真子气喘吁吁地返回,爬上井去,又用盖子把井给盖上了。

      回转观中,只见清源子拿了一个火盆,正在回廊间烧纸,一边烧一边念叨着:“阿秀啊,这可是师父杀的你,你可别怨我啊。这钱啊,你拿着在下面买好吃的……活着的时候没尝到富贵的滋味,这到了下面了,别心疼钱了,使劲花!喏,这个大,花这个,使劲儿花。”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极大片的纸钱,放在火盆上烧着。

      重真子听得清源子的唠叨,心中大怒,想:我是你师父,你现在背后如此说法,是要那女人即使变鬼也来报复我而不是你?你到撇得干净!

      一脚踹开门,手中拎着宝剑的重真子指着清源子怒骂道:“烧什么纸,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这里死人了吗!?快收拾起来!”

      清源子虽然向来惧怕师父,但一想到昨日相好的死时的惨状,心中便升起一股子不痛快,嘟囔道:“人都没了,给烧点儿纸都不行啊?也不怕人家做了厉鬼回来报复。再者说了,师父也一同快活过的,何必如此无情!”

      说起那个叫做阿秀的清源子相好的女子,本是因为清源子的好相貌恋上的,结果重真子却总是来插一杠,应付一个老而好色的臭道士已经够让人厌烦的了,却还要因此丢了性命,也是够冤的了……

      一天前。

      阿秀趁着清源子在厨下做饭,借口帮忙,和清源子在厨房中嬉戏,约了清源子下半天去厢房内快活。

      吃过饭回厢房梳洗打扮的阿秀在日头微偏西时听得了敲门声,欢欢喜喜地开门,结果入眼的却是重真子那张满是橘皮的老脸。

      瞬时落了脸,阿秀一甩手转身回了房,只留身后重真子一脸谄媚地跟着,拽着她的衣袖又是奉承又是黏糊,阿秀甩也甩不开,没奈何,且也被重真子缠得起了点念想,便半推半就的从了。

      谁知道重真子年老力衰,两人忙活半响,阿秀方有几分得趣,重真子就丢了,阿秀恼怒非常,对重真子破口大骂:“老不中用的,你既知道自己,何苦来缠我!坏心坏性的……自己没那个本钱,就安静呆着,又是缠人又不中用,你自己不要那张老脸,我还嫌陪你费得这把子劲儿……老不羞的孬货!”

      重真子即惭且愧,但是他的向来是窝里霸横的脾气,输人不输阵,当即冷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等到黄昏时分,他口渴去厨房倒水,却见徒弟清源子从院子里头偷溜去厢房,想来是要去与阿秀厮混。

      他跟在后面,只见开门时阿秀一见是清源子,立时眉开眼笑,一边拉着清源子进屋一边道:“你怎么才来,快些进来,别让那个老不羞看见,我可烦他得紧。”

      重真子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墙根儿,屋中二人快活得不得了,早把他这个师父丢到脑后了。

      重真子又怒又气,回转过自己的屋子里,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师父在时和自己说起重阳宫祖上香火鼎盛时的荣景,对比现今自己的穷酸处境,又想,阿秀明明是自己动手挖地道时无意间挖通的张家的菜窖才结识的,结果这□□只认清源子……自己这些年来也辛苦谋划,但眼见老之将至,似乎到底是见不到什么指望了,其他的不说,连阿秀这等小女昌妇都能来鄙视我了。

      越想越怒,越怒越想,一口气在胸中憋得像火烧一般,最后重真子老眼一转,打定了一个注意,起身,抓起佩剑,向厢房去了,心中冷笑想:我武功低微,奈何不了那等江湖高手,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个小女昌妇了?

      及至到了厢房,发现清源子不在,估摸着是事毕去洗漱或者去厨房弄吃的去了,只有阿秀一人在房内,一见重真子,原本一脸春意盎然、十分享足的表情,立时变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着眉毛道:“你这个老不羞,又来干什么?还没来讨够没趣?”

      重真子原本还有些下不了手,可被这话一激,冷笑了下,抓过阿秀,直接照着脖子上就是一剑。

      阿秀连惊慌尖叫都没来得及冒出来,就断了气了。

      及至清源子从厨房端了点夜宵回屋,对着的便是他脸色阴恻恻的师父,和地上血流了一地的阿秀的尸体,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想要尖叫,却又被重真子瞪得一个哆嗦咽回了嗓子眼,重真子道:“瞧你那个蠢样,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找个地方把这女人埋了!”

      清源子看了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阿秀,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恼,嘟囔着道:“明明是我诱回来的好货,这还没快活多久,就让师父您这么结果了……下次有这样的享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虽然满是埋怨,可还是不敢违逆师父的意思,加上也怕有人发现他们观里死了人,拖拖拉拉地,还是把阿秀背起来弄出去了。

      本来重真子让清源子把阿秀埋了,但是清源子偷懒,加上心中也十分害怕,就直接把尸体扔到了井下的地道了。

      重真子见清源子不过片刻就回转,鞋子上也没泥土痕迹,问起,知道清源子把尸体扔到井下了,大怒,骂道:“蠢货!你贪着人家的色,让她走我们观中的密道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尸体扔到那里去,真是要坏我的大事!”

      清源子心道:明明是你贪着阿秀的色,再者,你挖那个密道挖了那么多年,又是铁锹啊、轮锁啊,还要弄什么火药啊、开山锤啊,乱七八糟的工具买上一堆,咱们观里攒点儿钱那么不容易,都花在这些不知所谓的地方去了,也没见挖出几两银子出来,还好意思说什么做大事。

      重真子对着清源子骂了一通,到底不放心,自己下了井去,见到井底那方丝绸质地的巾帕,瞬时惊疑起来。

      重阳宫很穷的,从上到下搜罗到底都找不出一块丝绸,所以这帕子十有八九是昨晚留宿在这里的那个小子的,也许那小子昨晚便已经发现了这井底密道了。哎,都是清源子那个傻徒弟脑子不够用!说过多少次,不能往那个厢房放人住的,就是不听!(清源子:冤枉,咱们重阳宫穷成这样,除了这个厢房,哪里还有能住人的地方!)

      重真子心中又恼又恨又惧,暗自发狠地想着,等到他学成了绝世武功,就把清源子这个劣徒宰了,然后再收个根骨好的徒弟传承衣钵,对了,听清源子说,昨夜投宿的那小子也是会武的,突然只身一人来到终南山……

      一丝阴狠之色从脸上划过,重真子拔出宝剑悄然走进地道深处……若是那小子也是对古墓有所图谋,迟早会下这甬道来的,不若守株待兔,斩草除根,重真子暗想。

      便是这一丝念头,还身让重真子等到唐清宇,然而虽然算到了,但短短一天一夜,宰了两个人,又辛苦搬尸收尸,忙活完了,累得要死又冷又饿的重真子回到重阳宫,却看到清源子烧纸是迁拖于他,还被顶了嘴,真真气得眉毛倒竖,忍不住指着清源子骂道:“你个蠢货,知道什么!每天就在女人身上使功夫,根本不知道大事到底是如何干的!”

      清源子被说的不服,嘟囔了道:“钱不好赚的,我每天又是拉香客又是去做法事忽悠人,才攒了那么点儿银钱,你都挖那什么地道给花了,连点儿油荤都没钱买,这生活全没什么滋味乐趣,好不容易引来一个好看的来解解闷,取取乐……”

      重真子冷笑道:“你不需如此说嘴,等我把大事干成了,你知道为师的厉害了,倒时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别说这么个长相勉强过关的,就是弄个绝色回来,也不艰难。”

      这一套清源子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不信了,撇撇嘴,但是到底也不敢再与师父顶撞,毕竟重真子刚杀了人,他也怕这个素日脾气就不好的师父气起来,给他也来那么一下子,便低着头默默无言地收了火盆。

      “呵。”一声女子的轻笑,带着点儿幽怨和魅惑。

      睁眼,只见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含忧带泣、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美人的身影似隐似显,总像隔着一层雾气一样不真实,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想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却只见到一串串金色的数据代码发着夺目金光,汇聚成条,条又汇聚成线,线勾勒出了一只手的形状。

      他迷惑了,看着这只“金光灿灿”的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稍微走神的这点空隙里,面前这个忧郁妩媚的女人,突然间七孔流血,面目扭曲变形,狰狞恐怖,樱桃小口变形成了血盆大口,张开,满口利齿,五指如僵尸一般,指甲疯长,形如利爪。

      这个妩媚的女人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紧接着,这个怪物向他扑过来,口中满是凄厉而怨毒的嘶吼:“我死的好冤啊!我死的好冤啊!我这辈子都没能出得了古墓!我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小家伙你留下来陪我吧,留下来陪我吧。”

      下意识地,他用手去挡,挡住这个尖叫着让人汗毛直竖言语的怪物,然后下一秒这只怪物在碰到他的好像被代码勾勒出来的金光灿灿的手时的,发出一阵远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凄厉尖叫,尖利的手爪开始“融化”,然后慢慢地扩展开来,怪物整个身体都开始“融化”,最后化成一组一组金色的数据烟云。

      在怪物消散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点燃”了,放眼看去,眼前是无数的数据代码,像下雨一样不断的坠落,那个怪物,或者说厉鬼,就是被溶解成无数的数据代码,最后,融入了这一片数据的“磅礴大雨”之中,看不清一点原来的形状,烟消云散了。

      他惶恐又疑惑,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他身处何方,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下一秒他是不是也会被融化成这数据海洋中的一个片段。

      一片惶惑充斥于心,而也就在此时,眼前的这些数据中一个泥金色缎面菊纹圆领褙子,下着黑褐色马面裙的女子悄然走近。

      这个女子长相只是清秀,长发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梅花纹样的银簪子轻挽着,眼角皱纹的昭示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但从发髻样式来看,这位不年轻的女子似乎还云英未嫁。

      女子面色平静、淡然,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蹲了一个万福,细语轻声道:“多谢恩公有为我师妹收尸之意,小师妹是个多欲之人,但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原地看着她。如今小师妹已去,时候到了,我也该走了,只是尚未对恩公道谢,强求多留片刻……身后只怕还有些琐事要劳烦恩公收尾,千言万语难诉此间恩情,只留古墓之中如今无主之物,若恩公有需,可自取之,聊表心意。”言毕,女子抬手对着他摆了摆手,好像在说再见,之后便转身走远,中途曾经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笑了笑,然后坚定不移的向前走去,最终与之前的那个怪物一般,融化在一片数据的海洋中。

      这一幕他看着,就这么看着,然后很快的,一声咒骂传来,一个女人正在破口大骂。

      具体骂得什么他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有尖利的声音中反复的几句“老不羞!”“老不中用的!”清晰入耳,然后忽地,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他,女子眉目风骚,嘴角上还有一颗痣,更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这个很妩媚风骚的女子向他走来,向他走进,对他说:“小子,替我宰了那个老不中用的,给我报仇!阿秀我呀,感激不尽,来世投胎必定以身相许。”

      他依旧不懂,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为阿秀的女子说完这话,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骂,最终化为一阵数据的烟云。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他想不起自己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呢?他叫什么呢?

      他努力想,最后,一个名字跳进脑海里——唐清宇。

      他记得他叫唐清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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