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找错了世界装B的土著大侠》笑客来

26、第二十四章

　　临崖露台前，四面合围而上的唐门弟子，那足以让一般的人胆颤的同一性，对坐在这里的“名剑”和笑三少来讲，却不过显得有些“故弄玄虚”般的可笑了。

　　唐门的暗器确实了得，手法诡异难防，暗器上的剧毒难解，让江湖人闻风丧胆。

　　但如果只要暗器难防、毒难解就可以所向无敌的话，唐门早就不仅仅是龟缩在蜀中的唐门了。

　　对于武功练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来说，尤其是像“名剑”和笑三少这种程度的高手，普通唐门弟子的暗器，就像扔在铜墙铁壁上的牛毛针，不管对方摆出什么样高深莫测的姿势，都可以被轻易的戳破。

　　就好比，拿着原子弹去对抗已经洞悉了因果律武器的生物一样。

　　螳臂挡车，于事无补。

　　所以唐门的嫡传弟子不仅仅苦练暗器，内功一般也都十分精深，正是因为知道图仗暗器之利，必会踢到一二内功强悍、啃不下来的高手的“铁板”，甚至被反噬自身。

　　如果说，五年前不知深浅的与“名剑”贸然一战的唐门弟子尚有孤勇可赞，那么现在这种“敲鼓”技巧类的故弄玄虚，就像一个被看破了手脚的魔术师，还试图在上次就破解他的魔术的两个人面前，把那旧日的把戏再来一遍，难免让这唯二的两位观众觉得……被些许冒犯到了。

　　所以“名剑”出手的时候，笑三少并没有出手阻拦。

　　哪怕他其实本来是来拦架的。

　　“听说，横刀入了太子府，贴身护卫太子，现在挂什么名头？”唐清宇忽地开道。

　　露台外的脚步和气息声变了，变成了可以清晰地判断得出来的两个人的脚步气息声，一轻一重，轻的那个人明显轻功更好，不，其实可以说，两个人的轻功都不错，但其中一个更好而已，只不过这份更好并不足以逃过坐在屋子里的两个人的耳朵，尤其，人的脚步可以因为卓越的轻功而轻不可闻，但气息却无法隐藏，因为没有人能够不呼吸。

　　听着着这越走越近轻细的脚步和气息，“名剑”和笑三少在神态自若地聊着天，对“名剑”的“疑问”，笑三少很自然对回答道：“府丞。”

　　“府丞？正六品？不算高啊。”唐清宇道。

　　笑三少道：“太子府詹事现在空缺，只有两个少詹事在打理，横刀现在负责专门贴身保护太子，虽然是府丞，但是总管东宫护卫……”

　　“当今圣上少时受后宫嫔妃斗争之祸，彼时太皇太后欲觅武林高手日夜护持圣上，保圣上平安长成，翁泰北得了这个机会，圣上被立为太子后，翁泰北一路扶摇直上，圣上登机后，翁泰北接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到现在也是干了蛮多年头了……圣上春秋已高，却只有东宫那位一个独苗，横刀入东宫……看来是想效仿昔年自己奶奶的先例，也寻一个高手在现在太子府中，保护太子。”唐清宇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年，对这些朝堂背景，自是已经颇为了解。

　　其实，一听“名剑”开口把话引到庙堂之上，把这些几乎全天下都知道的旧事徐徐道来，笑三少就明白对方要说什么了，其实他觉得朋友之间，有话大可直说，但是也“理解”像“名剑”这样的世家子弟，与人交谈时这种“温文含蓄”的态度，可能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改不掉的习惯了，所以他叹了一口气，凑到“名剑”近前，悄声道：“确实是横刀拜托我来的，一来，五年前我也多少算掺和了一些，二来我欠横刀人情……你也知道，金九龄死了以后，六扇门不得圣宠，日渐式微，江湖中事，锦衣卫现在插手的比较多，横刀又是翁泰北举荐的，翁泰北又是锦衣卫指挥使……上一次，你宰的人也太多了，一百多号有名有姓的唐门弟子啊，汉中和蜀地的锦衣卫，都很不好交差啊。”

　　承平时日，死几十人都是地方治政的大事，何况死一百多号？

　　虽然因为都是江湖中人，不论是唐家还是名家，都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伤而去报官，但是那多人死了，地方官，尤其是默认负责江湖中是的锦衣卫，也不能完全装作看不见啊。

　　“所以，这一次，横刀说动你来看着，是来做和事佬啊？还是想着我若是再宰一百多号人，就把我就地正法呢还是抓捕归案呢？”唐清宇嘴角含笑地，“彬彬有礼”地回问笑三少。

　　这样“温柔”的态度，让笑三少汗毛都立起来了，“呵呵”两声后道：“我哪有那份本事抓你，再说了，锦衣卫又不给我发俸禄……名剑你可别这么说，看你这么笑，我腿软。”和“名剑”打交道久了，也有点儿了解，当“名剑”特别“温柔”的地笑，或是特别“温柔”的说话的时候，呵呵，你最好做好跪地求饶的准备。

　　脚步声终于近若咫尺，笑三少和名剑住口不再闲谈，不过片刻，名家的剑卫引着两个一看就是唐门中人上来。

　　唐门中人。

　　唐门中人在江湖中行走，常常能被人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唐门中人。

　　因为他们那身实在太显眼的衣服。

　　唐门弟子会随身携带许多种的暗器和毒药，每种暗器和毒药的储存方法还都不一样，自然身上会有很多功能各异的暗囊，为了能方便最快速的出手，各种暗囊在衣服上缝制的地方也不一样……所以，唐门弟子的服装样式、服装材质，都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到了，几乎所有人都能一眼认出他们来的程度。

　　走至露台上的两位唐门中人，一老一少。

　　老的这位，呼吸极其清浅，脚步几尽无声，须发半白，人清瘦，极瘦，眉头有一个八字纹，不皱眉也像皱着眉，脸色冷硬严肃，观之威严可畏，唐清宇知道，此人就是唐志晔，唐门最有威望的长老之一，论辈分现在唐家堡的堡主还要叫他一声伯父，在唐家堡的地位仅次堡主。

　　少的那个，同样消瘦，却是一股子虚弱味道的消瘦，苍白的脸色，带着些许神经质的眼神，和五年前判若两人，却是和名家有血缘关系的唐天睿。

　　伸手，示意了下身旁的座位，唐清宇道：“坐。”

　　失礼。

　　很失礼。

　　唐门派唐志晔这么高辈的人来，足见诚意，但是“名剑”连起身都没起身，连行礼都没行，只是抬手示意，这对关系极为亲近、熟识的好友，当然不成问题，但名家和唐家这样的关系，却实在说不上是熟悉到像笑三少和“名剑”这样，可以不用那么拘礼。

　　“名剑”如此失礼，两位唐家人却没有怒容。

　　唐志晔一张消瘦严肃的脸孔，像一张铁铸的面具套在脸上一般，看不住这个人内里的半点情绪，而他身边的唐天睿，从始至终，眼神都不敢和“名剑”有半点交汇，自然也不会有怒容。

　　唐志晔拱手回了下礼，然后便坐了，唐志晔坐了，唐天睿随后落座。

　　名家的侍女上来撤掉笑三少吃得不甚雅观的菜盘，上了新的菜色，和方才精密、高效地拆了灶台又收拾干净一样，几近安静无声地来，又几近无声地悄然撤出去。

　　唐志晔看着这些侍女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只是在他如同铁铸一般的面容上，这一丝微小的阴狠像天空中吹拂过的一丝微风一样，近乎不可察觉。

　　在唐志晔看来，这种些侍女的动作本身，就是在和来此谈判的唐门示威的一种方式——如果不是有不俗的轻功，这些侍女做不到步履过处几近安静无声。

　　名家以前也有剑卫，但那时的剑卫，尚且不及现在这些侍女的功夫了得。

　　名家自从这位二少爷名剑横空出世后，不过数年，便有了很大的变化。

　　名剑把名剑山庄前庄所在的地方拓建了，在孤老峰山腰上的一大块平原上加盖了一个占地庞大又豪华的偏庄，自己常住着，时间久了，江湖就把此处偏庄叫做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的行事做派和名家的老人有很大不同——非常强势。

　　尤其是对唐门，几乎是照着斩草除根一般的态势在追杀。

　　不仅仅是五年前那时一次屠杀百来号唐门子弟，还有其后针对唐门的毒药研制出专门的“解药”，并且四处贩卖——这是照着把唐门的生意绝根一样的整了。

　　将神思从这些侍女身上收回，落座后的唐志晔用与他严肃表情刻板声音道：“老夫唐志晔，久闻名公子与笑少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豪，青出于蓝。”

　　“过奖。”名剑回得疏离但礼貌客道。

　　视线落在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唐天睿身上，名剑的声音温和了些许，道：“天睿看着倒是清减了……有空回名家来住住，堂叔祖很想你。”

　　唐天睿的回应，虚弱且苍白。

　　勉强挤出来的一个虚弱且苍白的笑容，道：“我记得……择日去拜见外公。”带着些微游移的语气，让人并不会觉得很舒服。

　　好在在这场会面里，唐天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配角，充其量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出来扮演下缓和两家气氛的吉祥物——毕竟他身上同时流着唐家和名家两家人的血。

　　“我还记得，蜀中的云峰茶在初秋时饮，香气最是浓郁，不才虽然不敢说懂茶，但却是有些不争气地爱茶，可惜旧事经年，却不知唐堡主是否已经不计较不才的失礼之处了，虽说蜀中也不见得就是姓唐的，但我若入蜀，不论是与唐堡主招呼还是不招呼，只怕都惹人疑窦，难免会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纯粹为了吃茶的话，也无必要……不知道这次有幸与唐长老一会之后，不才有没有这个口福，有机会品一品蜀中云峰啊？”唐天睿话音落后，没有人开口，江湖中造就有传言，唐志晔生性严肃刻板，沉默寡言，且他的年纪辈分在这里，他不说话，也没人能强迫他说话，为了避免长久的沉默冷场的尴尬，唐清宇先开口说话了。

　　唐清宇先开口了，一本正经地谈了一大堆关于饮茶的“感悟”，却听得唐志晔神色微变。

　　在唐志晔看来，“名剑”刚刚云里雾里地说了这么大一堆，提炼之后只有一点——名家要把势力触角深入蜀中唐家的范围里。

　　这就是名家对在这次“和谈”里提出的要求。

　　唐志晔沉默许久，才回道：“云峰茶虽好，但却需要由年少力壮，且采茶多年，最能分辨茶树之中最能分辨老芽与嫩芽的茶工采摘回去，再由经年技纯的制茶师傅费劲多道工序，才能制作而出，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有了疏漏，都不能得最有口感的云峰茶，却是白白浪费了新鲜的好茶叶。”

　　“来人，上一壶今年新制的乌龙。”唐清宇没有回唐志晔的话，转而对外面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话音方落，那方才无声退却的侍女，又无声地踩着小碎步进来，步了茶具，沏茶后还没来得及布茶，被唐清宇摆了摆手，示意退下，侍女行了个礼，又无声地退出露台。

　　唐清宇自己亲自动手给众人布茶，除了笑三少神色自若地领受、很自在地品茶外，唐志晔和唐天睿都下意识地低头，双手托受，态度十分恭敬。

　　“好茶。”茶水方才入口，一股沁香直冲入脑，在口腔转了一个来回后，萦绕在唇舌之间，久久不散的回甘让笑三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在江南的茶园制成后，以快马携带直送入汉中，前后所费不过月余，在这个年代里，几乎就等于是做高铁一般的速度了……不过，当然，这样“一骑红尘妃子笑”般运送方式，只能小规模地运送点儿富贵人家所需的紧俏的奢侈品——比如几盒今年新制成的乌龙茶。

　　“武夷山茶向来都是贡品，安溪人仿武夷山茶制法，无意中得了这种新茶……”唐清宇的声音不疾不徐，借介绍着这种新茶的来历，然后道，“闽中向来多产茶，老品种的茶树，经新而制，沁香醉人……江都王尝过安溪的这种新茶，已经把这茶列入的今年的贡品单里……唐长老，您看，旧的东西，不一定要旧人料理，换一种方法来打理，也许会更好也说不定。”

　　唐志晔沉默了一会儿，半响，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名公子，既然我们唐家愿意主动来与名家议和，那必然是带着诚意来的，您不妨直说，开出名家要的条件来，只要您肯停下针对唐家的动作……”唐志晔和“名剑”聊了半天的茶叶，本就对口腹之欲十分无感的他还陪着品了半天的“乌龙茶”，其实是在借着茶叶打机锋做隐喻——“名剑”借口云峰茶很好喝，说要去蜀中逛逛，其实是在变相在试探或者说是宣告，名家的势力触角要伸进蜀中了，要唐家堡不要挡路，而唐志晔则是用云峰茶需要老茶工、经验丰富的制茶人才能制成为可口的名茶为隐喻，意在表达蜀中即便像云峰茶一样，再是个宝，也得有经验的人仔细料理才能真正算个宝。

　　其实话说到这里，唐志晔已经在是在委婉地拒绝“名剑”要探入蜀中的试探，但是“名剑”直接沏了壶新茶，明言即便是老茶，新法新制，可能比老法更胜一筹，就是在隐约暗示，唐家堡已经是蜀中的“老旧势力”了，应该换新人新法子——名家来蜀中试试看了。这让唐志晔按奈不住，把话挑明了，让“名剑”直接开条件，明码标价地交换筹码。

　　“唐长老可别这么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可没有特意针对唐家，孟子怎么说来着，见孺子将入于井，无论何人，必立即趋而救之……见到那些良善之人受剧毒所苦，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呢？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唐清宇手上没停下布茶，脸上的表情非常正经，正经地像在播报新闻联播一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差点儿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差点儿翻白眼。

　　不要脸！

　　连只是来做个见证的、一直一语未发、只是安静喝茶的笑三少，心里都忍不住划过这三个字了。

　　唐志晔有些恼怒，在他看来，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你“名剑”还在这里装模做样，就有些太过分了。自己的年纪做“名剑”的爹都够了，与这个后生小子平辈论交，已经算是够给面子了，还被这样敷衍忽悠。

　　呵呵，恻隐之心？见不得良善之人受剧毒所苦？

　　那你怎不去针对温家！

　　唐门还不是纯粹以毒立身的家族，温家那才是全然就是玩毒起家的！

　　唐志晔是生气了，但是一贯严肃刻板让他在这样的时候也只是显得更加阴沉，却看不出来有特别明显的表情变化。

　　场面有点儿冷，唐志晔身边的唐天睿觉得他应该说点儿什么，缓和下气氛，不能就任由着“名剑”和长老这么僵持着，毕竟他被拽出来陪着唐志晔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唐天睿张口了，局局促促地道了一句：“外公最近身体可好，母亲一直很挂念他老人家。”

　　“堂叔祖身子硬朗着呢，母亲还说，很想念四姑姑，想接四姑姑回家住一段时间，她们姑嫂也有段时间没好好聚聚了。”唐清宇不冷不淡不失礼地回了一句。

　　唐天睿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了。唐家和名家闹成了这样了，让他母亲回名家探亲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婉拒？该用什么说辞呢？

　　正在唐天睿在纠结犹疑的手，唐志晔却已经先动了。

　　动手了。

　　别误会，他不是对“名剑”和笑三少动手了。

　　他朝着自己动手了。

　　别误会，他也不是气急了想不开要一掌把自己的拍死。

　　他只是……没人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不过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他的手上就多出了一个半尺长、两掌半宽、二指厚的盒子。

　　唐清宇觉得他的眼力已经够好了，但是依旧只能看到唐志晔向着自己“出手”，但是他是从哪个衣服兜里掏出的这个盒子，却真的没看清楚，而且……他们的衣服里有各种装暗器的暗袋他是了解的，可他们是怎么做到在衣服里藏了这么大一个盒子衣服都不会鼓起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真是让人好奇。

　　“我知道五年前，我们唐家冒昧上门拜访，对名家多有失礼之处，所以直到今时今日，名公子只怕还对旧事不能释怀，对我们唐家也有几分不信任，但是也请名公子您放心，既然我们唐家主动与您约在此地相会，就表明我们是有诚意的。”唐志晔将手中的盒子递放至“名剑”身前的桌面上，又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名公子放心，这只是我们唐家的诚意之一，您不妨先品味品味，再来判断我们的诚意是否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