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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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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我想知道上次你去G市,陆家到底为什么找你?”
顾若程随即一笑,有些苦涩。他猜得没错,她是为他而来。
他站起身,没有提及上次陆云扬找自己的原因,话锋一转,“少渊这次去G市虽然是陆云扬找的,但不是为了陆家的事,放心吧。”
阮乔一愣,不禁有些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感,抿了抿唇角答道:“师父,我管他做什么。”
顾若程并不理会她的自欺欺人,径自说道:“前段时间G市的投毒案,你听说过吧?被告是韩芯在孤儿院时候的朋友。”
阮乔一下子陷入了沉思,G市的投毒案她有所耳闻,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案子的经过。被告人是男性,几经周折供认犯罪事实之后,又翻供,说是屈打成招。最近这件事在律师界也算是众人皆知,只不过,师父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等等……G市,投毒案,莫少渊……不会是……
阮乔不敢再往下想,抬眼殷切的望着顾若程。
顾若程抿了一口水,状似无意的接着说道:“韩芯是陆云扬的老婆。”
终于,阮乔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她目光变得有些呆滞,抬头看着顾若程想要得到确认一般说道:“韩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重视一同成长的感情。被告与她是至交,案子已定,再想上诉困难重重。陆云扬为了韩芯想把你请过去处理,你没去成,莫少渊主动请缨过去了……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只剩喃喃自语:我查过那个案子,原告方在G市虽不及陆家,但也是人物。你刚刚说不是陆家的事,让我放心。可是如今这种局面,并不比之前好啊,莫少渊,他是疯了吗,才会不管不顾的跑去G市……
此时此刻,远在G市的莫少渊正坐在陆家大宅里,对面是陆云扬与和他有些许貌合神离的妻子韩芯。
“莫律师,你只管负责找到证据为小芯的朋友辩护,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证,至少在G市,我保你毫发无伤。”陆云扬的声音很冷,每个字都很清晰,却是温柔的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妻子。
几天的接触,莫少渊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大致的了解了一下这对夫妻。韩芯是陆云扬独自做主娶过门的女人,如果说得难听一些,那便是强娶豪夺了。
原以为他是为了应付什么才会这么做,可是自韩芯进入陆家的那一刻起,便是被陆云扬如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着,容她胡闹,容她撒泼,就是不容许她提分手。
莫少渊翻开手中的文件夹,不理会刚刚陆云扬的话,也将视线落在韩芯的脸上,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件案子我和你们在G市找的律师分析过了,突破点还是在于投毒这件事情的本质上。总的来说,我会找到证据去做物质的核磁共振图谱,有结果之后,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权威的专家为我看图,希望能看出问题。”
韩芯并不言语,只是被陆云扬抓着的手动了动,然后便一眼不眨的看着陆云扬。
陆云扬揉了揉娇妻的头发,将身子倚在黑色真皮沙发的靠背上,有些懒散的开口:“好啊,我会安排人去香港请专家过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从顾若程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阮乔就一直处于灵魂与身体分离的情况,连身侧的人叫她好几声都听不见。
许岩看着灵魂出窍的阮乔,忍不住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终于,换回了一丝她的注意力。
有气无力的,阮乔将目光落在许岩的脸上:“干嘛?有事吗?”
“阮妹子,你不对劲啊。”
一声阮妹子,阮乔终于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许岩身上,抿了抿嘴唇,她轻声开口:“许岩,你,最近和莫少渊有联系吗?”
也许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可是身侧的许岩却感觉到了她声音中的颤抖。总算不再与她开玩笑,一本正经的答道:“很少联系。”“他最近比较辛苦吧,不仅要找证据,还得时时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人身安全……
人身安全……
倚在座位上的阮乔,双手扶额,反反复复,她脑中都是刚刚顾若程与许岩的话。参杂着最后一次见面时,莫少渊的歌声,他的那一句“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已经是临近年底,天气愈发寒冷。
从事务所出来之后,阮乔一个人游荡在街上,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此刻却感觉异常冷清。
有冷风吹过,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拐进了街角的咖啡厅里。
窝在咖啡厅的角落位置里,阮乔把玩着手机,用余光去看窗外行色匆匆的人们,忍不住拨通了沈婷婷的电话。
与知心好友聊了接近半小时之后,她终于起身,既然自己已经放弃过了,错过了,那么,就让一切延续着原来的轨迹,他和她,做最熟悉的同事就好了。
隔日,刚进到办公室,阮乔就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常见的氛围,异常的严肃。
将视线落在顾若程的办公室片刻之后,她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埋首在一大堆文件中的顾若程,阮乔习惯性的直接坐在他的面前,浅笑着开口:“师父”。
一反常态,她没有得到顾若程的回应,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文件夹上的字,却惊呆了自己。
“酒后杀-人?师父,这是?”
顾若程缓缓抬头,揉了揉太阳穴,轻声答道:“你今早没看新闻吗?”
阮乔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呢喃:“没有……”她昨晚失眠,早晨起床已经是很艰难了,根本没时间看新闻。
把手边的文件递到阮乔的面前,顾若程目视着偌大落地玻璃窗外面的时间,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概述道:“刘某,昨天夜里酒醉后在第一医院门前刺杀了一位女性,导致同行男性受伤。这是今早受害人家属递来的资料。”
“行刺?师父,这是刑事案件?这种事情受害人家属可以公诉啊。”
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阮乔的脸上,顾若程开口:“受害人是我的小学同学,她母亲亲自来委托我的。”
一时间,阮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忍不住翻了翻手边的材料,一个年轻而又美好的生命,就这样被一个醉汉给随手抹杀了。
“同行的男性是她的未婚夫,他们预计下个月结婚的。”
随着顾若程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阮乔的表情由刚刚的悲伤变成愤慨,沉默了片刻,她开口:“师父,这个案子我能跟你一起做吗?”
第一次见到委托人的时候,阮乔只觉得自己双脚快要站不住。是经受了怎样的打击,才让一位母亲如此无神,她能想象到眼前的妇人在昨天之前是怎样神采奕奕,又是怎样经过昨夜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一夜颓然。她的脸上满是悲苦,眼神却充满坚定,是的,她要杀害她女儿的人付出代价。
与在法庭上的气势逼人截然相反,在委托人面前,顾若程一直是耐心且平和,今天,显然又多了一丝悲痛。“林太太,请您再重复一遍你所知道的事发当晚的经过,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掺杂着哽咽,林美韩用无力的声音陈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昨晚,筱筱跟她男朋友去医院探望一个朋友,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渣。”
坐在顾若程身侧做记录的阮乔听到林美韩对刘某的称呼之后,不禁顿了一下手指,却似认同般点了点头,不然一位刚刚失去女儿的母亲应该怎么称呼那位凶手呢?
“筱筱在医院门前的楼梯那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他就不依不饶骂了起来。筱筱的男朋友因为这个与他吵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然从包里掏出了刀……”说到这里,原本的哽咽变成哭泣,泪水模糊了林美韩眼中的一切,只有对凶手的恨意。
待林美韩稍微平静一些之后,顾若程开口:“林太太,你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阮乔忍不住开口:“林太太,顾律师的意思是你对凶手有民事赔偿的请求吗,就是赔偿钱财这一类。”
“这个……”
林美韩走后,阮乔跟着顾若程从会议室移步回了他的办公室,“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刘某虽然是醉酒后杀人,但是按照刚才委托人的说法,他用刀乱刺被害人,导致一人死亡一人轻微伤,从受害人所受刀伤的情况来看,主要刺在被害人要害部位,应该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刑事责任,而且还应该从重处罚。但是目前还不知道对方辩护人会怎么辩护,我猜想会用酒后自控力差,不是预谋犯罪和有自首情节来请求法庭从轻处罚。”
顾若程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但阮乔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出来,他压抑的情绪。自己的小学同学在结婚前夕遭受杀害,还是因为随意的口角,看着年迈的老妇人在自己面前抽泣,任谁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无法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