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半颗甜栗子

4、第四局

　　夏冰交男朋友了。

　　只是不是易禾，是方霖。

　　还是她先开的口。

　　方霖是第一个能够打断她胡思乱想的人，夏冰当时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

　　神奇的是，两个人明明没有多少交集，方霖竟然毫不犹豫就欣然同意。

　　以至于现在夏冰都还有点迷糊——

　　“我……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我会尽量喜欢你的。”

　　夏冰其实是有犹豫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甚至不敢看方霖的眼睛，觉得自己做了很无耻的事情。但这好像又是打破自己变态想法的，目前唯一行得通的方法。

　　而且，方霖已经答应她了。她如果反悔，就又像是做了另外一件无耻的事情。

　　胡思乱想塞了一脑袋，夏冰心底打鼓，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方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坐着等夏冰很久了。

　　现在她开了口，他终于站起身来，同样不苟言笑，却往夏冰身前凑了凑，直勾勾地看着夏冰:“不用担心，我知道的。”

　　“知道？”夏冰不解。

　　“嗯。”方霖点头，干脆地牵住夏冰的手，利落地把书包背上，语气和平常一样:“我知道你喜欢易禾。”

　　他连问都没问，直接用了陈述句。

　　夏冰额间的血管猛地一跳，感觉自己无耻的谎言像气球轻易被戳破，眉头狠狠地打起了结:“那你……”

　　“可是我喜欢你啊。”方霖转过身，语气坦荡地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他把夏冰的包轻巧地提起:“我会帮你，帮你忘记易禾。”

　　夏冰愣了一瞬，被方霖牵着走出空荡的教室，然后就如预想中的备受瞩目，不少窃窃私语如藤蔓般滋生。

　　不自觉咬紧了下唇，极不自在的感觉从背脊涌上，夏冰却始终没有挣脱他的手。

　　“别怕。”方霖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低低的声音让夏冰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

　　夏冰把头埋得很低，不去看路，走了很久，面前终于出现了阻碍。

　　那双鞋她认识，是她偷偷塞进易禾桌柜里的那双，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见它，更不敢抬起头。

　　“夏冰。”这次易禾的声音是真的冰凉刺骨了，夏冰被冻得哆嗦，只能把脑袋埋地更低更低更低……

　　她没有抬头，但清楚地感觉到方霖站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护住:“找我女朋友有事？”

　　女朋友？暴怒中的易禾用力推搡了一下方霖，眼神凶恶像是要吃人，浑身被戾气裹紧，眉头好似刀削。

　　“滚开!”他发出低低的咆哮，像恶兽的威吓。

　　“该滚的人是你。”身材单薄的方霖只往后退了一小步，对上易禾骇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

　　两个男人，此刻就像两头凶猛的野兽，恶狠狠地对峙着。

　　夏冰夹在两个人中间，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一眼，只要一眼，她就会丢盔弃甲向那种将她折磨至深的思念投降。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易禾的名字。

　　她想念他，她渴望他。

　　“我找夏冰，有事。”易禾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扎在夏冰的心口。

　　她的胸口像是被点燃了，烧的她脑子都开始犯糊涂了。

　　易禾，易禾，易禾……她全身的细胞叫嚣地更加厉害了，小小的肩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脸颊烧地绯红。

　　“是吗？”当听见这句话，方霖反倒没有生气。

　　他勾起几百年不见波动的嘴角，苍白的唇轻佻地掀了掀，成了个痞到欠揍的笑:“不好意思啊，她没空。”

　　没给夏冰再犹豫的机会，方霖施力扯过夏冰，绕开易禾欲走。

　　“你!……”易禾霸道地扣住夏冰的另一只手腕，眼底赫然已经涌上血气，他转向夏冰:“她有空。”

　　看见夏冰的手被扯住，方霖终于又动了怒，两个人对上视线，像是下一秒就会大动干戈。

　　手腕传来清晰的触感，那修长的五指此刻就紧贴着她的肌肤，他手心的炙热烫地夏冰手腕处一阵阵酥麻。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夏冰心里的渴被这点触碰全都给挑了起来。

　　太少了，不够解渴，只诱地她几乎干枯。

　　渴，渴死了，不够，这么一点触碰完全不够……

　　她想要的远不止这些，她想要好多好多。

　　她的思维遨游太空，脑海里的恶魔再一次睁眼，手腕处的触感变得清晰更清晰，夏冰不着痕迹地滚了滚喉咙。

　　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混沌，在易禾和方霖之间摇摆了一下。

　　然后像是赴死般地，她极快地伸出手勾住方霖的脖颈，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的吻都是颤抖的，眼底那抹不开的暗色在接触的一瞬间化得干干净净。

　　她被自己动作惊了，连两个争执不休的男人也都静止了动作。

　　在心里暗数了十个数，她终于镇静下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退回来，像受惊的兔子。

　　“对，对不起。”她紧张到结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是对谁说。

　　下一秒转过头来，她看见易禾的眼神，几乎惭愧地想要把自己杀掉——

　　易禾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里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只剩下满满的雾气，像是要哭又像是生气，让人看了很难过。

　　只是蜻蜓点水那一下，像是已经决定两个男人之间的胜败。

　　空气从她的肺里被抽的干干净净，她看着易禾的眸子，缺了氧。

　　“呵……”良久，易禾嘴里终于蹦出一个嘲讽的声音，他露出一个笑，目光却好似千斤重:“看来你真的没空啊。”

　　易禾的脚尖在地上旋了旋，攥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骨子里铺天盖地的痛楚和怒。

　　“恭喜啊。”沉吟片刻，他将那日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易……”夏冰的胸口被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她刚出声身后的人就扯住了她。

　　“不要屏气，也不要追。”

　　方霖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凉，提醒夏冰呼吸。

　　那一瞬间，她看到方霖眼里那张慌张又扭曲的脸，那人眼里再也没有灼人的痴狂。

　　她成功了，夏冰知道。

　　她成功将那种无尽的思念与渴望从她体内驱除，即使取而代之的是穷凶极恶的痛楚。

　　但她赶走了她心底的魔，她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夏冰挣开方霖钳制的掌，望着易禾离开的方向，却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她伤害了易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