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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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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里进山自是异常凶险的,首先那个叫做薛松的老人的家人就不同意,薛松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就只开始怀疑的询问了下就顺利接受了,既然老人的家人不让老人去,苏昭和常林开始指望着老人家能给画个图,或者口头叙述一下都成,结果老人家异常茫然的说“还能怎么走?进去就直接走呗”。
在完全努力无果的情况下,两人赌咒发誓,即使他们死了也要保护老人的安全,就差没有没虎子的爹娘跪下了,才让那夫妻点了头,然后又找了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陪着,然后按老人家说的准备进山带的干粮、火石等物,甚至还备了一些木柴,他们虽然着急,但还是按照老人说的认真准备,只是手脚麻利了很多。
结果终于要出发的时候又出了变故,顶头碰到了穆原、毋丰和麦中,常林反常的冷了一张脸“你们怎么来了?”
穆原敛眉“我们到泉城的时候苏昭刚走,我们看到了你的飞鸽传书,我师父在这里?我想不管以什么立场,我们应该和你们一起去”。
常林依旧硬邦邦的回答“我们没有准备你们的东西,也没时间等你们准备,如果你们一定要跟,那么后果自负”。
“好,干粮我们还有,我和五弟跟你们一起,十二弟留下”。
“师兄?”
麦中还想说什么,却被穆原打断“就这样”然后转向常林“现在要去哪里?”
“进山”。
从始至终苏昭都只遥遥的望着雪山,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
山里的雪很厚、冰很滑,薛松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很好,小伙子也动作敏捷,他们久居此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和地形,常林等人虽然有武功在身,在这样的冰雪之地倒也不占什么便宜。
一路上常林都在对周围仔细观察,也耐心的请教老人家,看有没有人进出的痕迹,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下来,他们也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休息,想来这一天也没走出多远,小伙子收拾了部分干柴混上他们自己带的木柴燃起了火堆,然后和老人一起收拾着晚上要吃、用的东西。
苏昭坐在一旁沉思,常林过去坐在他身边,把手里的高粱酒囊递了过去“他们此时难说是敌是友,某些情况下恐怕是敌非友”。
苏昭接了过来猛灌了一口“是我当时大意了,不过,此事没得商量,挡路者杀”。
常林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小心”。
几个人都围拢到火堆旁,穆原和毋丰穿的还算暖和,只是一直赶路没有休息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疲惫了些,毋丰谁也不看,拿根树枝拨弄着火堆发呆,穆原始终不急不怒不骄不躁,他喝了口热水,老神在在的问常林“苏大侠说师父会在这里吗?”
常林懒懒的歪着,似乎对火堆上烤着的干粮很感兴趣,回答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似乎当年外公就是在这里拣了周孟回去”。
穆原点头也不再问,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只有干柴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和远远的一声声糁人的狼嚎。
第二天的情形还是一样,常林和苏昭一左一右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穆原有时候和老人家说几句话,毋丰在最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着,倒是那个小伙子被他们闷坏了,自己唱了两支山歌,老人家一高兴也跟着唱了两句,那种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苏昭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常林突然蹲下身去,声音中竟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穆原和毋丰也跟在苏昭身后急奔过去,原本光洁的雪地上赫然是一进一出的两排足迹,出山的足迹很深,走到这里就断了,然后是被蹭压的很凌乱的一片雪,进山的足迹却很浅,苏昭指着那排浅浅的脚印,声音比这雪山更加冷清“这象是刚刚过去不久,他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然后凝望着那排踩的很深的脚印“那是小容的脚印,我认得”。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常林只来得及对老人家说了一句“老人家,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去就回,您在这里等我们就好”就用上轻功,追着苏昭的身影狂奔而去。
天上有淡淡的月光,他们的目力又好,即使是夜晚也还是能分辨出地上的脚印,只是眼睛辛苦了些,穆原和毋丰只要跟着他们走就好,所以也并没有被拉下,月亮从东转到西,太阳总算来接班了,真是不忍心看到这些可怜的人。
太阳一出来,常林和苏昭与穆原和毋丰之间的间距开始拉大,穆原和毋丰尽力追赶,到后来也只能远远的看到他们一个影子。
常林和苏昭几乎是同时冲进了山洞,脚下连一丝的停顿也没有,既然来了,要么一起回,要么一起死。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山洞里冷冰冰的,常容发髻散乱的裸身躺在一堆凌乱的衣物中,身上还有点点血迹,一张小脸隐隐透着青色,牙齿还在紧紧的咬着嘴唇,血把牙齿都染成了红色,周孟衣衫散乱的跪坐在旁边怔怔地发呆,对他们这么两个大人闯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常林冲过去抱起常容,先探了探鼻息,然后抓起衣服胡乱裹在常容身上,又怕弄痛了常容,很是小心翼翼的“小容,容儿,二哥来了,来晚了”常容明显是已然昏迷的,对常林的触碰呼喊没有丝毫反应,苏昭眼睛已经红了,拔刀向周孟砍去。
穆原和毋丰赶到时面对的就是这一幕,二人顾不得许多,拔剑加入了战团,他们的本意是把苏昭和周孟分开,可惜他二人的武功本来就不及那二人,此时左挡右支辛苦异常还没有什么成效,他们一边招架一边哀戚的喊着师父,周孟的状况就奇怪的很,倒象是不认识他们了一般,虽然主要是和苏昭打,但双掌也照样往他自己徒弟身上招呼。
对手的强大加上本身的愤怒让苏昭使出了毕生所学,一把冷眉刀使的滴水不露,所有狠辣的招数都毫不迟疑的用在了周孟的身上,同时的看那些跟着捣乱的人也就显的更加讨厌,刀招愈发狠厉。
周孟就如同一个没有思想的打架玩偶一般,打的久了不但不显颓势反而越战越勇,苏昭的刀已经明显的慢了,穆原和毋丰已经在大口的喘气,他却连一点汗都没有,连呼吸也未曾重上一分。
眼看着这么下去必输无疑,苏昭咬了咬牙,没有办法只有那一招了,想着就抽刀,把所有内力凝于刀尖,门户大开不顾一切的送出了这一刀,这本就是两败俱伤的招,不见鲜血誓不罢休,所以此招名为杀佛。
眼见着苏昭使出的是同归于尽的招数,本来已经接近虚脱状态的穆原和毋丰合身扑了过去,苏昭的刀先是被毋丰挡了一下,虽然毋丰的剑被磕飞出去,但苏昭的刀的去势还是被阻了一下,穆原紧跟其后用尽全身力气架住了这一刀。
他们的眼里只看到了要取他们师父性命的苏昭,却看不到同时要取了他们所有人性命的周孟和把他们三个人一起打了出去的那一掌。
常林一直在帮常容验伤,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这才一抬头就看见了被打倒在地吐血的苏昭,常林大怒,把常容稳稳的抱到旁边放好,提剑大喝一声“周孟”。
随着这一声断喝周孟才看到这一个人的存在,就见他登时呆立当场,嘴唇抖了抖,腿颤了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啊,师父,师父啊”。
常林只愣了一下,随即把脸一沉“周孟孽徒,你太让老夫失望了,居然这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你自己说该如何发落?”
山洞里静的很,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立当场。
“徒儿知错”周孟伏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师父,徒儿罪孽深重,自当自断经脉,然后任师父发落”。
毋丰的一句“不要”尚且卡在嗓子里,周孟已经举起双手,向着自己的双腿拍了下去,一掌下去他已经脸色惨白,然后连一刻也没有停顿就两手互相拍在了一起,就听砰的一声响,周孟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人已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常林两眼一瞪提剑就到了周孟身前,穆原一下扑到了周孟身上,把他护在身下,毋丰过去一把抱住了常林。
“我师父他已经是个废人,请饶恕他一命吧”。
“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能饶恕他吗?”常林现在恨不得把周孟剁成肉酱。
毋丰的动作顿了顿,松开抱着常林的手,扑通跪在了常林身前“毋丰愿意代师父偿还小容一条性命”。
常林握剑的手紧了紧,回头看向他身后的苏昭,苏昭看了看他们几个,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常容身边,对着常容的脸看了很久,轻轻地怕吓到常容一般的说“我带你回百花谷”俯下身抱起常容就走,对身后的那师徒三人再不看一眼。
常林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回过头来咬着牙说“从此以后我再不想听到周孟两个字”。
被丢下的穆原和毋丰在背起周孟走出山洞时才猛然想起“三师弟怎么不见了?”
百花谷内四季都温暖如春,常容静静地躺在竹床上一动不动,数日以来他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但从那日以后他却一直未醒。
苏昭每天都尽心的给他喂药、擦身子,除了有时和常容低低的不知道说几句什么外,也总不说话。
常林有些急噪,喝茶都是牛饮“小容他怎么还不醒?难道是中了什么毒?”
花老难得的没有呱噪,装模作样地捻着胡须说“只怕是他自己不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