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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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我才拜访完我们可爱的邻居们，正准备全副车马去伦敦接你们，你们就送信来说已经在路上了。”宾利在餐桌上欢喜地抱怨，“我就知道你们之前对‘穷乡僻壤’的嫌弃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果然迫不及待来享受曼妙的南部风光了吧？”
宾利小姐本就不愿那么仓促地离开伦敦，宾利这话简直深得她心，她似有若无地瞥了安妮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却因这番模棱两可的作态被赫斯特先生抢走了开口的先机。
“你已经拜访过所有邻居了？动作可真快！我还以为我也能有机会和你一道结识几个有趣人物呢。”
宾利一脸兴奋地宽慰难得提起点兴致的姐夫，完全没注意到妹妹憋屈的脸色:“你不必遗憾，很快就有机会——我替你们答应了梅里顿的聚会，你一定会得偿所愿，这里的人都很不错。”
“你已经答应了！”宾利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还没从旅途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呢。我的皮肤和脸色简直不堪入目，我绝对不能这样见人。”
她看了达西一眼，又说:“而且，达西先生也需要为参加这种聚会准备一下心情，粗陋的陈设，无趣的人，一切都乏善可陈。我们可怜的朋友，他品味高雅，却不得不进行这种无聊而无益的社交，这该是怎样的折磨。”
安妮早在察觉宾利小姐有意发言时就停止了向嘴里放入实物的动作，此时一边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边把视线投向身旁“心灵纤细”的表哥，她发誓她看到了他面部一瞬而过的僵硬。
达西咽下了食物，不急不缓地说:“必要的社交，无论怎样的无聊和无益，于我都算不上折磨。我时刻准备就绪。何况，它还没有那么隆重。”
“是的，太隆重的应对，反而过分抬举了它。我真得向你请教，你怎么能总这样有条不紊地应对令人不快的事。”宾利小姐的口风转得极快。
“这可不就是一个请教的好时机。”赫斯特夫人饶有意味地笑道。
宾利小姐接收到了她的暗示，沾沾自喜着露出犹豫和忍耐的表情：“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太失望。”
“不会的，他们只会用最殷勤的态度奉承你。”安妮抽空吃掉了一块肉，放下了叉子，“你正好可以佩戴在伦敦买的新珠宝，我迫不及待要开眼呢。它们一定会让你亮丽夺目，让所有人为你所倾倒。”
宾利小姐被恭维到了，对安妮的笑不由真诚了起来：“那我一定也不能让你失望。说真的，你当时真应该陪我去逛，多逛几天，你就也能买到可意的服饰了，伦敦这一季的潮流很迷人。”
“那真是遗憾，下次我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安妮看够了戏，心情愉快，正准备起身，却被达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定在了原位。
“你吃得太少了，把肉和蛋吃完。”
宾利小姐的脸色和安妮的一起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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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安妮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宾利的身后，在他同主人家寒暄时，自然地露出一个矜持而和善的微笑，力求与其他如蜡像一般姿态的同伴们有所区别。
不论出于礼节的安排还是环境的需要，在门厅处以一个优雅的定格作为亮相当然是有意义的，但真的高傲也好，仿的高傲也好，迁就着一同高傲也好，懒得调整姿态而装高傲也好，当这样一系列同款架势扎堆时，她光是想，也觉得他们在冒着犯傻的泡泡。
幸好，她的可亲收到了回报，即便比不上收获全场热爱的宾利，也算得到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喜爱。
安妮除了与同来的三位男士各跳了两支舞之外，又与本地的绅士跳了三次，然后就坐在了场边，与容貌姣好、眼神灵动的本内特家二小姐交谈起来。
伊丽莎白对安妮观感良好，甚至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那是我最小的妹妹，莉迪亚，她最像我们的母亲。”伊丽莎白正向安妮介绍她的妹妹们，刚说完坐在钢琴边的玛丽，安妮就被一阵放肆的欢悦笑声吸引了视线，伊丽莎白勾起的唇角落下了一点点，无奈地笑着补充，“她右手边的是比她大一点的凯瑟琳。”
安妮看了莉迪亚她们一会儿，又看了看她们不远处前仰后合的母亲，笑容丝毫未变，转过头来对伊丽莎白说：“我一见到你和简就觉得本内特太太年轻时一定是位风姿出众的美人，再看到你的妹妹们，这想法就落实一多半了。”
伊丽莎白确信安妮目光中的谐谑毫无恶意，自己都没注意到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重新挑起一个微笑：“我会转告妈妈的，能得到一位真正的美人的如此赞誉，她一定心花怒放。”
“就像我现在一样。”安妮意有所指地看了伊丽莎白一眼。
伊丽莎白做作地躬身致意，还加了一句：“简也是这么想，她等下会亲口向你坦陈。”
“哦，这可是双倍的光荣。”安妮有点夸张地瞠目掩口，看着舞场里裙裾翩翩的简笑道，“不过，我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行，本内特小姐现在可不得闲。”
伊丽莎白也看了过去，视线落在与简向对的风采过人的年轻男子脸上：“确实，她可很少在舞会上和同一名舞伴跳这么多曲呢。”
也很少笑得这么目眩神迷。
不过，伊丽莎白就算相信安妮的品性，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她姐姐的真实心意诉诸于人，毕竟，她还不怎么了解宾利呢，他当然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简，但佐证这一看法的证据可不嫌多。
安妮听话听音，也看向了宾利：“我虽然与宾利先生交往不多，但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享受跳舞的样子呢。”
伊丽莎白眼睛一亮，她得到了可以问下去的信号：“我以为，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是这样，宾利先生非常信赖我的表哥。不过，我们的罗辛斯庄园离达西家的彭贝利庄园有段距离，偶尔来往，但不足以与宾利先生经常会面。”
伊丽莎白听到“罗辛斯”，蓦然感到记忆里的什么关键词被触动了，但它埋得太偏太深，她现在还有其他的关注点，就不在意地略过了：“宾利先生在哪里都很受欢迎吧。”
“当然。”安妮知道她在问什么，笑着说，“我想，和简受欢迎的程度不相上下。他性格随和，却很慎重，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在人生大事上做出过一项重要决定呢——哦，这也说不好，等他多年后回首往事时，会认为搬来尼日斐是他人生中一项非常重大的决定也说不定。”
这就足够了。
伊丽莎白笑睇了安妮一眼，明了简并不是一厢情愿，这个话题便告一段落。她的目光在舞场中逡巡片刻，偶然扫到在角落私语的华丽姐妹。
“赫斯特太太和宾利小姐是第一次来到乡下吧？她们看起来是非常有品位的人。”
安妮的视线在恨不得将“高人一等”盖在脸上的姐妹俩身上一触即走：“是的，我与她们的交往比同她们兄弟的更少，但在这一次旅途中也已经明确，她们在为人处世的很多方面都体现了不俗的品位。”
伊丽莎白挑了挑眉，不再多言。
正在这时，一曲结束，意犹未尽的宾利满面红光地向正好往这边走来的达西迎过去，两人停在了与她们不近不远、正好听清的距离。
宾利吐槽了达西与舞会格格不入的僵硬和冷漠，全力劝说他与众同乐，达西果然断然拒绝了，甚至说出了除同宾利姐妹和他的表妹之外的其他女性跳舞都是折磨的话。
安妮没有回头看伊丽莎白的表情，立刻轻盈地起身，走近他们。
两位男士完全没注意到她娇小纤瘦的身形，兀自说着话。
“……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像今晚这么多的令人心悦的姑娘呢，而且其中几位，你看，非比寻常地漂亮。”
“你正在和这屋子里唯一美貌的姑娘跳舞——”
“咳。”
刻意的清咳声利落地打断了达西的挑剔，他和宾利一惊，转头就看到安妮平静微笑的美丽脸庞。
“——和这屋子里最美貌的姑娘之一跳舞。”达西一顿之后，用同样的平静换了一个表达，重述了他仍旧未变的观点。
宾利给了安妮一个求援的眼神：“哦！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造物！她的一个妹妹就坐在你后面，同样很漂亮，而且我敢说她性格也很宜人。来让我的舞伴给你介绍一下吧。”
“哪一个？”达西看向安妮身后，他的视线与伊丽莎白的目光一触即退，冷淡地开了口“她——”
“你们说的是伊丽莎白吗？”安妮一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不好，在表哥把人得罪死之前打断了他，“那么，不必劳动简，伊丽莎白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她笑盈盈地与伊丽莎白对视一眼，转而看向达西：“我有这个荣幸把那位可爱的小姐介绍给你吗？”
达西对上表妹莫名的威胁目光，感觉有些微妙：“……不必了。”
他看向宾利：“你最好回到你舞伴身边去享受她的笑容，你在同我浪费时间。”转头看向安妮，口吻柔和了微不可闻的一度，“你和你的朋友也是。”
安妮和宾利对看一眼，又各自给了达西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像他建议的那样离开了。
安妮在伊丽莎白一旁坐下，给刚落座于另一边的夏洛特一个甜美的笑容，心里有些神秘的轻松和得意。
你早晚会感恩于我今天的“多此一举”的，亲爱的表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