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忘记你》尉迟朗阅

19、哥哥来了

　　今年这个年对谁来说都不好受，叶蒙蒙没有心思看晚会，只应付了姑姑一下就回房间了。姑姑又给她的房间里准备了一些水果，告诉她晚上饿了吃。叶蒙蒙知道姑姑对自己担心，故意找一些话题，姑姑注重养生，从不让大晚上的吃那么多。
　　表哥说道：“妹子，哥明天带你出去收压岁钱。记得要早起啊，我可不敢保证他们的压岁钱会给你留着。所以咱们要做早起的鸟。”
　　叶蒙蒙回答表哥：“可是我怕虫子起来晚了。”叶蒙蒙的故意曲解让表哥处在愣怔之中，她笑了笑就进房间了。
　　“爸，蒙蒙是什么意思？”
　　“说你是懒虫。”姑父也歪解。
　　门外的热闹的氛围却怎么也挤不掉叶蒙蒙心底的悲伤。她走到窗子前，拉开窗帘，本想看一看星星。而城市通明的灯火却不能让她如愿，她只看见了像黑幕一样的天空。开颖，此时你在天上看着我吗？这是叶蒙蒙的疑问，也是她的希望。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对于老家的叶妈妈来说，这真是煎熬的一个年。她边忙活着边叨叨正在包饺子的叶子谦：
　　“过完年还是天寒地冻的，啥活也干不了，你去一下西安看看你妹妹。这几天我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心里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你又在瞎想，她不是在我姑那儿嘛，能有什么事儿呢。不过，我倒是想去西安玩一下，十三朝古都呢，肯定很有意思。”
　　叶妈妈看了看叶子谦，感到很无奈，到底是个男孩子，心真大。炒着菜的叶爸爸也过来了，听到他们娘儿俩的对话后也对子谦说道：
　　“儿子，你还是去一下吧，你妹儿向来心思重一些，这终身大事都决定了却突然不回来了，我这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儿。过完年你就去，别磨叽啊。”
　　其实叶子谦也觉得有事儿，可他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得装着。奶奶年纪大了，爷爷和奶奶正在磕着瓜子儿看着电视。耳朵有些背的奶奶突然说道：
　　“子谦你去外面看看，我咋好像听见蒙回来了。”
　　爷爷说：“吃你瓜子儿吧，外面的大黄都没听见就你那耳朵能听见。”
　　在焦急和等待中总算是到了大年初三，叶子谦在爸爸和妈妈的催促中正在收拾着东西。都是给叶蒙蒙准备的吃的。看着这一大堆，他突然笑了，转头冲着爸妈说道：
　　“爸妈，此情此景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
　　“不是，你是我买东西时人家送的，说是买一送一。”叶爸爸接了这一话茬。
　　叶妈妈都让这两个人气笑了，她拍了儿子一把说道：
　　“别跟你爸一样没个正形儿。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车了。”
　　叶子谦走后，叶妈妈又开始担心了：“他爸，你说子谦也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儿，会不会走丢了？”
　　“又瞎操心，一个大小伙子能走丢了，那得多缺心眼儿。快忙你的吧。”
　　叶子谦扛着行李一路风雪中走过，终于来到了火车站。看了看时间还早，于是就找了小店进去打算休息一下。暖气的温度使他的疲惫渐渐地从身体里面爬了出来。睡前他检查了一下行李，看着看着，他就自言自语地说道：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算是看出来了，爸妈这是打算将来把我也一块儿泼出去呀。妹儿，你等着，哥很快就来看你了，你有什么冤仇跟哥说！”他翻了个身就沉沉地睡去了。
　　到西安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叶蒙蒙和表哥在出站口等着，自从她知道哥哥要来之后就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哥哥，同时内心又是多么期盼有一位至亲来到自己身边让她靠一靠。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她来到了火车站。可是在她见到从站口扛着行李出来的哥哥之后，她把她所有的矛盾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她飞身扑过去，一下子把哥哥的腰抱住，然后无声地哭了起来。哥哥放下行李，把她搂在怀里，第一句话就是：
　　“谁欺负你了？快跟哥说。”
　　叶蒙蒙越哭越凶，好像有万千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就连周围的行人都为之动容。表哥看到这种情况就过来劝道：
　　“蒙蒙，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看，哥坐了几天的火车也很累了，我们先让他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唠家常。”
　　叶子谦能感受到叶蒙蒙的委屈，她是一个内敛的女孩子，今天能这么难过，那肯定是遇到了大事情。他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们把行李搬上了出租车。这时候，叶子谦才正式看了看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表弟。他们对望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叶子谦伸出拳头在表弟肩膀轻轻擂了一下，表弟夸张地表示疼，然后俩人互相搂了一下就算相互介绍了。
　　姑姑和姑父在家里早就把饭做好等着他们呢。相逢的喜悦暂时冲淡了许多的哀伤，叶蒙蒙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身边的亲情总是疗伤的圣药。在一片破五的爆竹声中和酒杯的碰撞声中结束了新年。
　　叶子谦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的中午才迷糊着醒来。叶蒙蒙把他拽起了床，说是带他逛西安城。表弟安平也凑了过来，自愿当向导。叶子谦看见妹妹的状态还好，于是也就不急着过问，想着找个机会问一下姑姑。说是逛，其实连最近的一条大街都没走完。叶子谦在家的时候去的最多的就是镇上，偶尔去一下县城，一年也就去那么两三次。这么大的城市自他有印象以来也就算十来岁时淘气磕坏了腿爸爸带他去的一次哈尔滨，以后就没机会见识大城市了。不过，子谦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繁华热闹的人，他自身带有一种持重稳健，相对于大城市，他还是蛮喜欢自己的家乡，有山有水，有快乐。所以，他，上到高二就回家了，被爸爸打也不去学校。
　　路过一个围着一堆人叫好的地方，他们仨挤了过去，原来街头艺人在卖艺。现在这种活动很少了，估计是社区举办的活动啥的，也是为了活跃年的气氛。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功夫表演。叶子谦顿时觉得浑身痒痒，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膨胀。听边上看表演的人说一会儿还有互动节目，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并且赢的人还有丰厚的奖品呢。叶子谦有些迫不及待。
　　台上表演的人功夫还真是不错，看得出来不完全是套路拳，年少时估计也没少吃苦。
　　终于到了互动节目了，首先是硬气功表演，其中的一个人拿了一个大碗用气功把它吸在肚子上。观众里有人不服，表示能拿下来。他的话刚好被旁边休息的表演的人的同伴听到了，于是那个有疑问的人就被连拖带拽地给弄上了台去拔碗。只见他左撬一下右撬一下，想遍了法子，可还是连个缝隙都找不到，那个碗就好像是长在了身上。他着急又滑稽的动作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其实这种节目要是放在往年，安平都是不看的，因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可是今天和表哥、表妹一起看竟然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热闹。只见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那个被吸住的碗“啪嗒”掉下来了，只在他的肚子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圈儿。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个上去拔碗的人也趁机跑了下来。下一个节目是武术挑战，走上台的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叶子谦摇了摇头，略有失望，他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打，怕不小心打伤了人家。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
　　“是比武招亲吗？”
　　人群中又“哄”地爆发出一阵笑声。叶蒙蒙也被他们逗乐了，跟着他们大笑了起来。这时候一个老者从旁边走上来说：
　　“只要你能赢了你就领走！”
　　在一片起哄声中有人被推了上来。不出三招就又下去了。不过是被姑娘直接从台子上打了下去。于是又惹来了欢声笑语。随后又上了几个，都被那个姑娘打了下去。叶子谦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手上是留了情的。他暗暗佩服。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那个姑娘不是对手。可是他实在手痒得不行了。他和叶蒙蒙、安平交代了一下就跳上去了。观众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他对姑娘说道：“妹子，你休息一下，让你爸爸来吧。”
　　姑娘看了一下父亲。他爸爸说道：
　　“行，看来这位小哥是没看上你而看上我了。”
　　观众再一次大笑。叶子谦和他正式开始比武。两人的功夫套路不一样，开始都是在试探对方实力，后来就真正进入了状态。在下面看的叶蒙蒙是行家，她不停地给安平解释着哥哥的对手是真有实力。安平心里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小的时候没有好好跟妈妈学一点呢？否则今天上去威风的就是自己了。
　　叶子谦自小就被老爸逼着勤练，在加上身体又年轻，所以很快占了上风。他心里清楚这样下去对方很快就会支持不住。他祖上习武，深知该在什么时候退让，所以他瞅准了机会，抓住对手和他一起跳下了台，表示平手。这样的话，自己没有输了面子，对方也可以继续表演下去。双方互相抱拳，表示都明白。就这样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表演。
　　这场表演真是过瘾，叶蒙蒙也明白哥哥的用意，知道他只是想过一下瘾。只是安平不停地喊可惜了，差一点就赢了，表哥要是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叶子谦和叶蒙蒙笑了，把安平看地莫名其妙。
　　回到家里，叶子谦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伤，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如此好，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受了伤。叶蒙蒙着急了，她知道这些不知不觉中受的伤往往会是很严重的。姑姑也责怪他们没事儿去凑什么热闹。她听说在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家中医馆，规模不大，但是名声很好。一会儿就去那里看一下。
　　到了医馆，因为是过年期间，人不多。所以很快就轮到他了。接诊的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只见她号了号脉，又看了一下伤势，然后说道：
　　“看来对方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应该是躺着了。”
　　叶子谦冒了一头冷汗，这姑娘还没问什么呢，光是一号脉就知道伤是怎么来的，这得多高的医术啊？姑娘看他一脸惊讶，笑了起来说：
　　“像你这种逞能的我没少见。人家是看你厚道所以下手轻。往年有人受伤比你重。”
　　爷爷听见了孙女的说话声也就走了过来，说道：“我孙女说得没错，你这是轻伤，她给你处理一下就行了。”
　　叶子谦心里想的是：“以后出门真得少逞能，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这几天他天天去换药，一来二去也就和这里的人熟悉了起来，再加上他家本来也是和药材打交道的，所以见着中药也自然亲切一些。老先生姓云，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本想把手艺传给儿子，可是没想到人家丝毫没兴趣，学了别的。更没想到的是唯一的孙女却继承了自己的衣钵。所以他现在年纪大了，一般的伤病都由孙女诊断，除非是一些疑难杂症他才出马。也许是缘分，云老先生对叶子谦一见如故，几天聊下来也就对子谦的家世弄了个一清二楚。在知道他还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云老先生就有了别的想法。
　　大概有一周的时间，子谦的伤就完全好了。这一天，叶蒙蒙陪哥哥去取最后三副药，云老先生对子谦说：
　　“子谦，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朝着哪一方面发展？”
　　“哎哟，老先生您可真是抬举我了，还往哪一方面发展，我从小不爱念书，所以也就没什么方向了。我呢继承祖业，回家种药材。您要是需要就一个电话的事儿。”
　　“那就留个电话。云耘，把你手机拿来，记下号码。”他朝自己的孙女喊道。
　　云耘白了他一眼：“你这老头儿，不是从不留病人电话嘛，今儿是怎么了？”她边说边要了子谦的电话存在手机里。

　　“我有用。”云老先生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傻孩子。”
　　正月十三，叶蒙蒙也该收拾一下东西回M县了，她知道日子总是要过的，即使再伤心再难过那个离去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总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和自己一块儿一直难过吧。哥哥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自己，爸爸妈妈在家里还不知道怎样担着心呢。哥哥和他们说一切都好着呢。可是，如果不是爸妈感觉到了什么又怎么可能让哥哥来呢？她也打算让哥哥去她上班的地方看一看，陪一陪自己。有亲人的陪伴总是会让人感到温暖的。
　　此时在家闲坐着的云老先生问正在准备午饭的云耘：“乖娃，给那个子谦打个电话，邀请他来玩。”
　　“你想人家了？”
　　云耘有些不解，爷爷为什么对这个叶子谦这么上心。
　　“是我替别人想。”爷爷看了云耘一眼，“你都老大不小了，爷爷给你瞅了好几年了，就这个最好。”
　　此时，云耘才真正明白爷爷的意思，原来他打了这么个主意。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剩下没人要了？”
　　“嗯——不是，是其他人配不上你。如果这个错过那就真要剩下了。”
　　要说云耘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自小就跟着爷爷习医，学得一手好手艺，可就是太忙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有些不太在乎，总觉得自己还很小。她都忽略了在这个时代碰到了好的是要提前占一个的。经爷爷这么一说她顿时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了爷爷一直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情是因为爷爷没有遇到满意的，今天提出来，看来是已经认定了的。
　　她想反抗一下封建礼教：“我没看上，谁说了都不算。”
　　“耘，爷爷这可不是包办，是在提醒你那个合适的已经出现了。你再不下手就是别人的了。”
　　“我不稀罕。”
　　“唉，可惜了。以我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眼光挑出来的人就这么要送给别人了，真是可惜了。”
　　爷爷看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了解自己的孙女，你越是承认她就越是反对，你只需那么轻描淡写地点一下，剩下的她就自己搞定了。
　　爷爷的智慧不一般。
　　就这样子谦被云耘打着爷爷的旗号邀请到了家里，并且以投缘的名义混了一顿饭。这件事让姑姑知道了，她大概猜出了个十之八九，因为叶子谦的老家是个好客的地方，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自己家里吃顿饭。可是，在这里，如果不是亲戚或者关系很好的人是不会被邀请到家里吃饭的，这个，叶子谦不知道。
　　姑姑开始慢慢打听了，在叶蒙蒙和哥哥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