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忘记你》尉迟朗阅

15、英雄归来

　　叶蒙蒙的事迹在一夜之间就发酵了，似乎还有不断膨胀的迹象。不过，在这个信息超级发达的时代这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这给她的工作和生活却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连老园长也由最初的欢喜变成了躲避。
　　他无可奈何地对叶蒙蒙说：“蒙蒙啊，要不你先休几天假，你看每天我们门口的记者都把门堵得无法出入了，那家长的意见可大了。这样吧，就给你休几天病假，等这一阵子过去了你再来。”
　　叶蒙蒙有些无奈，她天天要去应付各个媒体的采访也实在是给学校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同时还要管好自己的嘴巴，选择性说话，生怕哪句说错了给整个教育抹了黑。也真是够累的。所以，她非常体谅园长，专干，局长。于是，她以病为由请了一周假，总算给学校去了一个麻烦。
　　园长叹了一口气，在学校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叶老师因伤请假。请勿扰。
　　李开颖最近只要不是上班时间就天天粘着叶蒙蒙，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真幸亏他在部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居然能十几天不做重样的。叶蒙蒙开始还有些内疚，自己无病无伤的，还让人家这样伺候。可是时间一长也就心安理得了，渐渐生出了一些理所当然来。
　　懒惰总有一个克星，当她站到秤上的那一刻时，她忽然不淡定了。于是大喊：“李——开——颖——”正在厨房忙着的李队长还是第一次听见叶蒙蒙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还以为出了什么要人命的大事，所以他顾不上摘下腰间的围裙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青菜。
　　“怎么了，怎么了？”
　　叶蒙蒙看见这居家好男人装扮居然“扑哧”乐了，本想教育教育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胸中的理直气壮而改为委婉的要求：
　　“我们改变一下用膳方式好吗？”
　　“你不是早上还夸我手艺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要改变。”
　　李队长递过来一个眼神，表示：继续。
　　“我都胖了十斤了！”叶蒙蒙感叹语气十足。
　　“哦。我会继续努力的。加油！”
　　李开颖装糊涂，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去了厨房，心里欢喜地开了花儿。叶蒙蒙急于纠正他偏离轨道的智商，也跟着进了厨房，她开始好言相劝，然后是苦口婆心，最后演变成了哀求。李开颖坚持巍然不动，自己的好手艺好不容易见到了成果怎么能随便放弃呢？就不走，坚持将无赖进行到底。他看着叶蒙蒙因为那突飞猛进长的十斤肉而苦恼不已，又心疼了。只得在菜谱上又动用了大量心思，尽量减少长肉的食材。
　　因手艺好遭人嫌弃还是平生第一次。可是，说心里话，他总觉得叶蒙蒙原来太瘦了，就是现在也还没达到自己认为合适的标准。他对叶蒙蒙甚至是大多数女人的审美表示难以理解。
　　在叶蒙蒙和李开颖拿拌嘴当浓情蜜意的时候，周扬和柏廷以及他们的伙伴却在为人民的安全而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如果说在当今社会，教师和医生是言论中的高危职业，那么警察就是名副其实的超高危了。他们不仅时刻面对生命的威胁，而且从感情上来讲也得具备常人所不能忍耐之苦。相比较而言，后者大于前者。叶蒙蒙的同事就离婚率这一社会问题还曾经非常委婉地转述了她那在县公安局当副局长的老公说过的话：同志们，虽然我们公安的离婚率是最高的，但工作还是得继续干的。对于一些特殊的警种，女人除非具备异常强大的心理，否则担不起警嫂这一称号。所以，当了警察，尤其是特殊警种的警察，同时也得做好当老光棍的准备。就像周扬和柏廷，尽管颜值很高，但幸运值很低，仍然难逃光棍系列。光棍不代表木头，长期的紧张和压力使他们需要感情的慰藉更胜于别人，只是没人给机会。
　　这一天，目标2号人物出现，这是他们一直关注的人物。可是这个人相当谨慎，已经跨越了几个省，但他就像一个游魂一样来去自如，丝毫没有留下作案痕迹。本想通过他来调大鱼，可是大鱼没钓到，小鱼也聚不到一起，连锅端的想法始终不能实现，因此，负责追踪的同志非常气恼，连盼着他感冒发烧脑子烧坏的想法都出来了。
　　周扬非常谨慎，其他同志的线索非常准确，他会在这一带翻出个浪花，所以就等着他过来，然后拍死他。周扬布控，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便周围撒网，等待捕鱼。周扬和柏廷的眼睛都敖红了，职业的敏感告诉他们这几天将会有一场大行动。
　　柏廷说道：“头儿，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怎么了？”
　　“气压过低。”
　　“胸闷啊？气管炎犯了？”周扬瞥了他一眼，目光别有深意。
　　“哎呀，我倒是特盼望气管炎，多好！”
　　“哦，那不是胸闷，欲闷？”
　　“唉唉，头儿，你更坏了啊，你这话我是要告诉那个谁谁谁的，判你个无妻徒刑。哈哈哈，想想都开心。”
　　“噢，那个谁谁谁又是谁啊？”
　　“你还挺你能装啊。”柏廷装作讨厌他的不诚实。
　　“你不是知道嘛，人家有男朋友的。”周扬略显沮丧，气焰小了些，接受了柏廷的奚落。
　　“那你不打算撬过来？”
　　“不厚道的事情不干，这是我的原则。”
　　“切，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沦陷。”柏廷语气间充满了期待。
　　他们两个在狭小的空间里为了缓解大雨将至所带来的压力而分享着没有实质的八卦。
　　叶蒙蒙在李开颖的精心伺候下显得更加娇艳动人。她回顾了一下和李开颖的交往，还真可以用传奇二字形容。这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妈妈原来说过，女人嫁人就要嫁一个全能的男人。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男人那在将来是会让你把他当祖宗一样供奉的，光想想都觉得害怕。她在心里早已认定：他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男人。只是她行动上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一来是由于自己的矜持，二来是不想让李开颖得意的太早。
　　叶蒙蒙平时最盼望休假，平时上班忙得焦头烂额，只有休假才能让自己放松一下。可是这几天，一向忙惯了的她在别人都上班自己却休假的情况下，竟然多少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这个假休得气短。她决定一会儿给园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能去上班。
　　在打给园长之前她先打给了远在北方的家。听到哥哥声音的一刹那，她觉得真踏实。
　　“想哥了没？”
　　“不想。”
　　怎么能不想呢？小的时候，每当自己打架受了欺负，第一个替自己出头的总是自己的哥哥，而他自己总是被带着孩子找上家门的家长告状。小时候总能看到的场面就是妈妈不停地给人家道歉，爸爸在狠狠地揍他。听着爸爸的警告，哥哥也总是虚心接受却坚决不改。哥哥永远是替自己挨打的后盾。
　　“没良心的。”
　　丝毫听不出哥哥的失望，反倒是很愉快。
　　“妈，电话。”
　　“谁呀？”
　　“你那个烦死人的姑娘。”
　　“咋说话呢她是你妹妹。”
　　叶蒙蒙隔着电话远远地听见妈妈训着哥哥，语气里满是嗔怪。似乎还能听见隐约地锅铲声，一定是爸爸在做好吃的。想着再过一会儿爸爸、妈妈、哥哥还有爷爷和奶奶就会围坐在一起吃饭，真是温暖啊。此时此刻，她很想回家。
　　妈妈接过电话问道：“蒙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妈。”
　　“今天是冬至，别忘了吃饺子啊，吃了饺子一年都不会冻耳朵。”
　　“不会的，这里又不是东北，哪有那么冷。”叶蒙蒙现在觉得妈妈的唠叨听起来特别的顺耳。
　　“这孩子，又不听话了，记得妈跟你说的话，每个节日都有它的规程，可不敢胡整。如果自己不想包那就去超市买一些，别委屈着自己啊。钱够花不不够了妈妈这儿有，给你。”
　　“妈，我有钱。”叶蒙蒙强调了自己的自主。
　　“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为了省钱亏待了自己啊。你爸正在做饭呢，你爷爷和奶奶也都好着呢，就是你哥那个不让人省心的，都那么大了还让爸妈操心。”
　　“妈，你又诋毁我。”虽在远处却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的哥哥此时提出抗议。然后，爸爸的声音也跟着由远及近。
　　“老闺女啊，今年放寒假回来啊，爸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你哥给你打了许多鱼，都给你放雪地里冻着呢。都是你爱吃的。”
　　“哪是给她的，我是给自己留的。”
　　“往年咋不见你那么勤快呢？”
　　“我今年嘴馋了，不行咋地？”
　　“你就嘴硬，你妹妹一个人那老远的，也不知道哄哄她。”妈妈戳穿了哥哥。
　　“对了，蒙啊，你奶奶让我问问你，处对象了没？”
　　看来这是一个躲不过的问题，妈妈那急切的声音一下子就透露了一个信息：奶奶只是个幌子。
　　“还没呢。”叶蒙蒙还是犹豫了一下。
　　“找对象就找哥这样的。”哥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
　　“该找了丫头，你小时候的同学好几个都结婚了。前几天我碰到了燕子，她还问你来着。”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姑给你操心找个好的，城里的。蒙啊，你这父母离得远，找对象一定得和你姑商量，啊，千万不敢自己做主。”
　　叶蒙蒙汗颜了，妈妈要是知道李开颖的存在那还不得顶着一头火儿窜来。
　　“妈，人家现在都是自己给自己找对象，你怎么什么都管啊？”哥哥为她开脱。
　　“能的你，我咋没看见你给自己找个对象你看你把爷爷奶奶急的。”
　　“我那是不想找，我要是找的话，那周围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赶着往咱家送呢。”
　　听着哥哥的话，叶蒙蒙想着该怎样和家里说她和李开颖的事呢？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再缓一缓吧。在妈妈的唠叨声中她挂断了电话。本来想给园长打电话的念头也放下了，过几天再说吧，说不定园长会叫她。
　　周扬和柏廷得到线报，那个2号是个饵，钓警察的。气的他们两个大骂，卯足了劲憋着，却等来了个假货。俗话说：兵不厌诈。骂归骂，任务还得尽全力去完成。
　　今天，他俩分开歇班。柏廷得个空去看金雨了。金雨高兴坏了，一直联系不上的心上人竟然出其不意地出现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所以她打算将柏廷雪藏，地点就是叶蒙蒙家，因为那里离学校近，方便自己随时私会。
　　此时，柏廷见到了叶蒙蒙传说中的男友。果然，相貌不凡，仪表堂堂，不比自己老大差。他心里有些为老大担忧。柏廷回去后将这次偶遇讲给周扬听，周扬很讨厌他得意的嘴脸，很后悔没让自己先休。
　　柏廷说：“幸亏你没去。”
　　“我该如何理解你的意思？”
　　“我怕你会自卑。”
　　“俩字，”周扬竖起两个手指头，“快滚。”
　　在柏廷一阵风似的跑掉之后他暗暗较劲：我倒是想看看我会自卑在什么地方。只可惜他一直没有这个去证实的机会。罪犯没逮到，对不起人民啊！
　　金雨给叶蒙蒙捎话说园长让她去上班，那些媒体也都被教育局打发了。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工作了，还是工作好啊，让人心里踏实，也可以摆脱让李开颖当猪一样养的生活了。等年底放寒假了她就会和家里说开他们的关系，一定要让他名正言顺。明年长假就可以把他带回家见家长了，妈妈肯定会乐坏了，哥哥也就有人陪喝酒了。叶蒙蒙陶醉在自己对未来的幻想中，连李开颖进来了也没察觉到。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她打了个激灵，最近自己的警惕心也太差了吧。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有人靠的原故。
　　“过来。”她向李开颖招了招手。
　　他坐到她身边，无限宠溺。
　　“说说你家的关系呗。”
　　“嗯——清白，无关系。”
　　“我问的是家庭关系。”叶蒙蒙捶了他一拳，然后又丢给他一个白眼，心里知道他又在捣乱。
　　“不都说过了嘛，我爸，我妈，我妹，还有一个未婚妻。”李开颖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个答案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叶蒙蒙一时懵地没了反应，就那样保持着吃惊的表情。李开颖越看越想笑，由最初的偷笑逐渐演变成前俯后仰。叶蒙蒙看到他的表现，顿时怒从火起。捡起床头的床刷就照李开颖没头没脑地打了一顿。他双手抱头鼠窜的样子总算是为自己找回了一些面子，渐渐松下劲来。
　　“小人得志。”她愤愤地说。
　　“哪有得志的样子？我刚才那形象如果被战友看到了，那肯定就成了经典模仿桥段。那帮龟孙子，一个比一个坏。”
　　李开颖又凑过来，发现叶蒙蒙的气好像并没消下去，只好搜肠刮肚，想尽甜言蜜语。也奇了怪了，平时连写个年终总结都很困难的李队长今天猛然发现自己竟能出口成章，腹稿都不用打。哪位大师说过：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其实我早就认定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从第一眼起就认定了。”
　　“你不是说家里有一个吗？”叶蒙蒙刚才失了面子，现在想找机会补回来。
　　“心里认定了还不就和在家里一样。”李开颖赶快搭台阶。
　　“美得你。”叶蒙蒙心无城府，声音和火气一致越来越小。
　　“那——再加上三陪？”李开颖讨好。
　　叶蒙蒙笑了，他们有个习惯，一块出去玩总是看恐怖电影、吃饭、买零食，长此以往，叶蒙蒙称之为三陪。
　　“好吧，原谅你了。”
　　“多谢女王陛下。”
　　叶蒙蒙总算是从台阶上下来了，她没有忘记她的年终计划。她试探性地说道：
　　“今年过年我想回家。”
　　“那——帮我捎样东西呗？”
　　“什么？”叶蒙蒙没有想到他竟没有一点点失落感，自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样接话了。
　　“把我捎回家。”
　　“嗯——好吧。”
　　于是如此简短的两句对话就等于确定了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