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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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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余阁毕竟是大殿下寝宫,来过的人极少,环境昏暗加路况不熟,还有罗玉布下的鬼打墙。耳边不时能听见天兵们撞了头,或是迷路疑惑的嘀咕声,旭凤抬手,掌心浮起一团火苗,曲指掐诀,宫殿各个角落的烛台被渐次点亮。视野清晰后,秩序混乱的搜捕队伍,很快井然有序,只听有人忽然高喊“在那里!快抓住他!”,旭凤燎原君等,纷纷朝声源那处汇聚。
那黑衣人站在一处抄手游廊的中央,手持雪亮匕首,将一名蓝衣的绝色少女劫持于身前,两侧皆有肃容的天兵步步紧逼,眼看就无路可逃。
旭凤手握凤翎剑,脚下步履蕴含着警戒:“本神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夜休想逃离这璇玑宫。马上放了簌玉姑娘,莫要做困兽之斗,以免误人误己。”
眼睛左右瞄过,黑衣人猝然向后飞起,将簌玉一并带离回廊,后退至花园的空地上。天兵们见状,也汇聚着涌入花园,四散分开,继续与黑衣人对峙。鼠仙收紧臂弯,这个动作,让匕首的刀刃压在脖颈,虽未划破,却也疼痛不已,簌玉吓得泪珠纷纷,花容苍白:“呜哇,润玉,润玉你在哪里!”
“簌玉!”夜神殿下听见她的呼唤,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松开手指,佩剑哐当落地,对黑衣人道,“挟持女子,算不得英雄,立刻放了她,换我来做你的人质如何?”
“大殿……”旭凤不可置信的扭头,见润玉面容紧张,眼神焦灼,爱意昭昭岂有作假,不由得微微抿唇,右手举起,示意天兵们稍稍后退,不要逼得太紧。“你夜闯天庭,放走彦佑,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心可诛。若肯投降,本神会将你带到天帝天后面前,陈明详情,定求勿枉勿纵。”
包围圈扩大了些,黑衣人双目灼灼有神,闻言冷笑出声:“按火神殿下的意思,天界倒是个法度严明之地了?”
这话讽刺意味明显,旭凤面色微沉:“本神好言相劝,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他身后的破军星君和燎原君,互为耳语,给旭凤出主意:“殿下可假意放他走,待贼人露出空挡,我们从两边偷袭,殿下再出手,必能将他降服。”
这话一丝不差飘入润玉耳朵,夜神眸光转厉,剜过他俩:“簌玉还在他手里,我看谁敢?!”
破军和燎原讪讪的缩回脑袋,早就听闻夜神对他的侍女视若珍宝,连花神后裔水神长女都瞧不上,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大殿怕真是对簌玉情根深种了。
旭凤思忖片刻,扬声对黑衣人道:“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本神都能答应。”
鼠仙想了想,虽然那日在寿宴上,挑拨了各方的关系,但天帝天后相安无事多年,水神乃淡泊无争的性子,这水明显还不够混,不如索性捅到太微那里,或有奇效。他道:“我愿意随你们去面见天帝,但尚需几位见证人到场。若他们不来,我是半个字也不会招供的。”
簌玉双手抓在胸前,这时脑袋一动,唇瓣开阖,与她距离极近的鼠仙,眼神瞬息万变。原来,这姑娘真是恩主派来的!只不过他蒙着脸,看起来并不明显,而簌玉的启唇传音,更被解读为惊吓过度的无措舔唇举动。
旭凤道:“好,你都要哪些人到场?”
鼠仙慢吞吞道:“首先是天帝天后与你们两位皇子,其次水神洛霖,水神长女锦觅,月下仙人,花界长芳主能来最好,不过,我估计你们,也请不动她。”
火神盯着他,叹了口气,勾手招来一个天兵:“去禀告父帝,道涅槃那夜偷袭我的疑犯,已捉拿归案,请父帝亲自审问。再去紫方云宫、姻缘府和洛湘府,通知母神叔父,还有水神父女旁听,作为见证。花界路途遥远,姑且搁置。”
润玉听着旭凤安排,心念电转,情绪却分毫不露,他道:“如此,你该放了簌玉吧?”
簌玉非常感动,大眼含泪,小手乱挥,若非鼠仙钳制得紧,早就扑将出来:“鱼鱼好怕,殿下,殿下快来救鱼鱼!”
润玉低头轻咳,面上微微一红,这个罗玉,戏也未免太过了些。
旭凤令手下,将疑嫌先行押赴九霄云殿,他与夜神随后就到。两名天兵将黑衣人的双手缚在身后,火神走近,一把摘掉那人面罩,在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旭凤面无表情道:“鼠仙,果真是你。”
对方并未答话,神态间满是不屑,主动转过身去,朝九霄云殿的方向大步而去,一列天兵匆匆紧随其后。
这番打斗,将璇玑宫后苑的景致毁坏了几处,三五个零星甲兵,扶起倾倒的草木花盆。旭凤沿碎石小径缓步走过,廊下传来低低微微的啜泣声音,簌玉在木雕廊凳上,委屈巴巴的惊魂未定,而润玉坐在她身侧,温柔的揽着她肩头,柔情絮语的安慰着。
不知润玉又说了什么,簌玉忽然扭腰,伸出双臂抽紧,两人成为对面相拥的姿势,半片月光洒下,俪影成双,风花雪月无外如此。
见火神殿下盯着情浓的两位发呆,燎原君凑过来,夸张的摸摸胳膊上竖起的鸡皮疙瘩,半开玩笑道:“殿下,这大殿,自从被天后娘娘训*诫后,倒越发向豪放派发展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莫说大殿有婚约在身,就是没有,万一叫陛下和娘娘瞧见,恐怕又是场风波。”
旭凤也辨不明究竟该作何感想,润玉和簌玉,天造地设似的般配。只是旭凤一朝被蛇咬,总觉得该劝说润玉,先确认簌玉与父帝并无血缘,再付之真心为好,免得像他前车之鉴,时时心酸。毕竟,他们俩长得非常肖似。
就在旭凤忍不住要提醒润玉,九霄云殿那边该等急了,那对小情人终于结束他们的卿卿我我,白衣的夜神站起,簌玉则未动。
夜神意态潇洒跳脱,大摇大摆的走来,熟稔的一拍火神后背:“走吧。”
旭凤颔首,连带破军星君和燎原君,庭中四道神光飞射直上,顷刻消逝于夜幕下。
天宫正殿之内,太微高居主位,太上老君、执法之神雷公电母,堂下一干人等,除了荼姚还未到,均已到齐。月下仙人和水神父女,是作为审问的旁听,坐于侧席。火神与夜神,今夜合力擒获疑犯,同属涅槃当夜的受害者,立在殿中。
太微音色宏亮,回响殿中:“涅槃当夜,先打伤夜神,后以冰棱偷袭火神,可是你所为?”
鼠仙已被松绑,换下夜行衣改穿常服,闻言顿了顿,昂首回道:“陛下所列罪状,与小仙无半分干系。”
旭凤凤眼微睁,冲口而出:“鼠仙,方才在璇玑宫,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鼠仙斜眼看他:“火神殿下,小仙只道,愿意跟随两位殿下,面见陛下,可并未承认,这条条桩桩,足够陨灭元神的大罪。”
他话音才落,仙侍通报天后驾到,在数名婢女的簇拥下,荼姚凤袍曳地款款入殿,在经过鼠仙身边时,侧目狠狠剜了他一眼。
天后踏上玉阶,在太微身侧落座,陛下道:“天后,方才火神来报,将黑衣人捉拿归案。本座当着众仙卿的面,亲自审问,鼠仙却矢口否认。”他望向旭凤,“火神,你可有人证,或者物证啊?”
旭凤道:“启禀父帝,当夜黑衣人夜闯南天门,先以灵火珠,炙伤夜神,又趁孩儿涅槃出关,元神不稳时,以冰凌偷袭。今夜鼠仙再作夜行装扮,闯入璇玑宫,我们在他身上,搜到了证物。”
燎原君呈上锦盒,内有一圈淡金薄片串成的手链,其上一颗红如樱桃的宝珠。本该是有两颗,但其中一颗被鼠仙发出袭击润玉,所以滚在锦盒角落。
帝后二人,见此珠俱是一愣,太微眸色波澜,瞬息无踪,他抬高锦盒,面对夜神道:“润玉,那夜灼伤你的,可是此物?”
罗玉朝那里张望两眼,跨步殿中,拱手礼道:“回父帝,此物儿臣认得,乃我天界至宝灵火珠,儿臣曾见母神戴过。那夜儿臣因练功不慎,而现出半截真身,又半路遭人偷袭,确实被一性烈至火的暗器偷袭,至于究竟是不是灵火珠,儿臣不敢断言。”
天后听闻,不禁露出冷笑:“夜神万年灵力,竟连暗器是不是灵火珠都判断不出,恐怕惹人笑柄。”
“母神,儿臣彼时岔了真元,体内灵力紊乱,连尾巴都收不回去,事发突然,确实无力研判。”罗玉恭恭敬敬,模样乖巧,“这件事,栖梧宫守军与燎原君,均是知晓的。况且,儿臣从未在任何场合,断定暗器名称,这一点,还望父帝母神明察。”
面对天帝询问的眼神,燎原君回道:“起奏陛下,夜神殿下,所言属实。”
是不是灵火珠灼伤,从伤痕本身即可判断,太微在大婚时,曾赠与一串给天后,按说润玉确实只见过,而没有用过。事后太微虽曾前往璇玑宫探望过润玉,为他赐下药材,但只隔着里衣粗略观之,并未详细查验过伤口。至于看过伤口的,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天后本人。
太微犹豫了下,为验证物证可靠,也顾不得许多,他问荼姚:“请天后回忆一下,那日润玉在偏殿验伤,可与灵火珠吻合?”
殿中少数几个自以为知晓内情的,比如旭凤和燎原君,个个神情精彩纷呈。
罗玉满怀期待的望着天后:“幸亏父帝提醒,孩儿倒忘了,母神曾查验过伤口。究竟是不是灵火珠所伤,还请母神仔细回忆。”
荼姚哑口,案下手指绞捏衣袖。回忆,要她回忆什么?!她根本什么伤口都不曾瞧见!
若说不是灵火珠,则指证鼠仙的罪证,就少了重要一条,若说是灵火珠,则与长久来的说辞自相矛盾。太微后来去看过,明言润玉确实有伤,且伤的是腹股沟这等私密之处。毕竟面对太微,天后始终坚称是当时未仔细检查,对旭凤关心则乱,才致举止失当,若说垂涎夜神,纯属无稽之谈。
进退两难,怎么说都不是,荼姚暗自咬牙,这逆子,竟敢摆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