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咸鱼天帝传》风息悠然

17、017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夜神殿下清傲身姿，立于南天门外蟠龙云纹天柱顶端。穷奇巨大的兽形，臣服于他脚下，低低的呜鸣着。
　　穷奇属上古邪兽，浑身萦绕着幽绿冥火和黑色瘴烟，生人勿进。当他甩着大脑袋，亲昵的去磨蹭夜神垂落的衣袖时，素来有些洁癖的大殿，手握长剑，以剑柄，将穷奇推开几寸。
　　就在众天兵刚惊叹完大殿竟然能将穷奇收服，那讨好被拒的凶兽，忽而恼羞成怒发难，昂起躯体舞动利爪，重重拍在润玉身上。
　　夜神这下似乎是全无防备，生受这一掌，立身难稳，自天柱上倾倒下来。
　　“大殿下！”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将赶至南天门的太微，昂首望去，面色亦是一凝。
　　天帝运起掌风，两道赤金色的龙影，从他身后盘绕腾空，呼啸着飞往天柱下端。两股龙身交错盘旋，好似织就整张密密金色的大网，不偏不倚，承托住了那失翼白蝶般坠落纷飞的身影。
　　六界皆知，太微真身乃火龙，殊不知他何时修炼出两个元神，若非为了救爱子而祭出，在场诸人都还难得一见。
　　旭凤回首喊了句父帝，那本来站在南天门下的太微，倏忽消逝，身形随着元神瞬移。与此同时，接住夜神的赤金双龙，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太微抱着受伤的夜神，缓缓飞旋下落的情景。
　　不知那穷奇使出了几分力道，观润玉却是唇中带血，伤的不轻。
　　润玉神情竭力忍耐的关系，那血迹并没有从口角处淌下，仅仅沾染了唇珠一点鲜红，衬着周围虚弱淡白的唇色，越发凄然刺目。
　　太微皱眉，垂目对上润玉双眼，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幕，回闪交叠，令他霎时心口一窒，酸不可言。
　　像，真的太像了。

　　在太微悠悠漫长的神生中，若说他曾真心爱慕过一个人，那便是先花神梓芬。
　　先帝有三子，长子廉晁的真身翳鸟，以双目翳珀，承载玄穹之光。三弟丹朱是狐狸，而太微是天界二殿下，和他的父帝同样，乃真龙之身，这使得他年轻时就野心勃勃，对待男女情爱，亦是如此。
　　水神洛霖，和花神梓芬，青梅竹马，比太微早认识梓芬几千年。水至善至柔，利万物而不争，是以洛霖心性淡泊，太君子了，他对梓芬，既有男女之间的好感，也有师兄对师妹的疼惜，从未跨出那步。而太微风流倜傥，学识渊博，讨女子欢心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纵然梓芬冰清玉洁，不染尘埃，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日久天长，如何能够抵挡。
　　枯骨路成王，历任天帝，哪个不是踩在鲜血和尸骨铺就的道路上，登上权利巅峰？
　　太微谋害大哥廉晁，拉拢鸟族与水族，最终得偿所愿，一统天界。他许以荼姚天后之位，摆平鸟族，如何稳定东南水系，则破费思量。反复沉吟后，为了削去水族势力，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初到天界，和钱塘君世子有婚约的太湖龙鱼族小公主簌离身上。
　　他原本的计划是，平衡水族与鸟族势力后，先纳梓芬为天妃，日后寻个缘由，将荼姚废了，扶正花神。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他没有料到，平日里婉约柔弱的梓芬，烈性起来，没有痛哭流涕和哀婉缠绵，那燃尽烟火后空余灰烬的眸子，凄婉的惊心动魄。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挥剑斩情丝，欲跳入忘川，永生永世忘却他。太微拼尽全力阻止，他苦苦哀求，全无半分天帝的架子，最后仍留不住他最爱的女人。

　　梓芬心碎欲绝，返回花界，而太微，一个人在偏殿中，喝到酩酊大醉。
　　簌离到偏殿找他，见他宿醉未醒，便主动留下照料。
　　簌离自小是父兄的掌珠，备受宠爱，结识太微后，一心沉浸在爱河里。殊不知，眼前这个男人，隐瞒身份接近她，就是居心叵测。
　　她相貌出众，眉眼更是神似梓芬。太微和梓芬相识至今，未有过肌肤之亲，他真的将簌离当做花神，一夜风流，百般缠绵。
　　簌离虽是个小姑娘，但性格天真热情，愿将全副身心都交托给他，故虽有羞怯，仍婉转承欢，和淡雅自持的梓芬相比，判若两人。
　　常言道龙生九子，皆不成龙，不是不能，而是不愿。龙和鱼的后代，一般是螭吻。
　　那夜太微意乱情迷，竟将能孕育出龙子的元阳，都给了簌离，这本是为梓芬准备的。他纵然已和荼姚大婚圆房，都未曾给过，只因能承袭他真龙之身的孩子，唯有一个。
　　后来，花神殒身，花界叛出天界，太微念及梓芬，多番回护，未加责难。花界事务，按照梓芬的遗愿，交由众位芳主打理。
　　再后来，荼姚将润玉带回天界，面对天后的质问，太微百口莫辩。
　　那段时间，天帝天后的关系紧张到极点，一方面荼姚没办法，为了不被废掉，只能将这孩子当做自己所出照顾。另一方面，她绝对不能让真龙之身的润玉，再有母族势力撑腰，那她还剩下什么？
　　消去润玉的记忆，让他敬畏母神，而龙鱼族全族，她一定要灭。
　　虽然簌离全族的覆灭，是荼姚亲自动手，但太微默认冷眼旁观，也可算作帮凶。
　　儿子肖母，让太微没有想到的是，神态最像先花神的，不是簌离，也不是他找过的任何一个替代品，而是夜神润玉。
　　有时候天帝也会想，若他能与梓芬有个孩子，会不会也如这般呢？
　　润玉的出生，终究是场阴谋，是个错误。他让太微想起先花神，想起永远也戒不掉的痛，所以数千年来，太微对润玉，一贯是放任自流，眼不见为净。
　　这尘封的往事，他本不愿再提。乍一眼见到润玉的眉眼，仿佛那日忘川水边，梓芬决绝的回眸再现。
　　慈悲，漠然，空旷，润玉注视着他，仿佛和注视着大千世界里芸芸众生一般，没有情绪，无悲无喜。
　　太微忽然就有些后悔。
　　这孩子是无辜的。
　　天帝怒而抬头，单掌作法，赤焰金龙再度呼啸着袭向穷奇，左右夹攻之下，穷奇终于不敌，被龙炎击中，闷哼一声掉落地面。
　　穷奇自知天帝修为，也知夜神没有大碍，不甘的嘶吼一声，身化黑烟，逃遁无踪。
　　夜神极浅极轻的叹口气，仿佛倦极，那眼底唯一的光，也随着他缓缓合上眸子，簌簌黯淡下去。
　　太微一惊，不禁收紧了扣在他肩头的手：“润玉……”

作者有话说

　　三只玉玉全部祸水无疑，但他们撩人方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