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双酒

104、奇莲

　　明明无尽血海中血腥味甚浓，但这缕奇怪的幽香却丝毫不会被掩盖，还毫无阻碍地飘散开来。

　　迟亦竹和琳琅自然是闻到了这忽然出现的香味，两人皆都一怔，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什么味道？”琳琅用力嗅了嗅，在被血腥味包围的幻境中忽然出现了一缕香味，虽然奇怪，但还是琳琅身心舒畅了一些，“花香？”

　　这香味虽能穿透血腥味而来，但却并不浓郁，反而轻盈浅淡，不会熏得人头昏脑涨，迟亦竹仔细分辨了一下，困惑道：“什么花的花香能传这么远……”

　　琳琅偏了偏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无尽血海上奇花异草极多，或许这是其中一种的香味？”

　　“可那么多花草，为何偏偏只有这一种的香味传了出来？”迟亦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总也想不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周围，树影婆娑万籁俱寂，连那两只凶兽都没了动静。

　　太安静了，安静得过了头。

　　迟亦竹察觉到不对，立刻便想开口让琳琅小心，可话还没出口，她便感觉到身下一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蓦地响起，迟亦竹和琳琅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四周掀起冲天海浪，海水倒灌，铺天盖地地涌进了小岛中。

　　迟亦竹二人措手不及，体内灵力还没运起便被来势汹汹的海水冲走，她们慌忙之下只来得及闭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顺着海水飘远。

　　说是飘其实也不大对，海水来势极快，她们被裹挟其中，不受控制地在树林山石之间横冲直撞，好在树木大都先被海水冲断，她们并没有整个人撞在树上，周身虽有不少划伤，但至少没有伤及根骨。

　　迟亦竹和琳琅被冲得眼前发黑，耳边嗡嗡声频响，本以为会被直接卷进海里，但却又听见一声怒气冲天的鬼嚎，迟亦竹只感觉自己忽然去势一缓，海水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一般，蓦地往后一弹，她和琳琅终于停了下来。

　　她们浑身都湿透了，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看起来颇为狼狈。

　　迟亦竹眼前发昏，她眼睛闭了又闭，痛苦地伸手按住额头，强忍着天旋地转的呕吐感，逼迫自己回神。

　　眼下这种情况，可没有时间让她慢慢缓过来。

　　腿上的伤口又一次被海水浸透，剧烈的疼痛感在密密麻麻地钻入骨髓，迟亦竹却无心顾及，她困难地撑起身体，想去查看琳琅的情况。

　　琳琅正躺在她身边，脸上也是一副想吐的模样，她脸色苍白地皱着眉，眼睛紧紧闭着，只有颤动的睫毛让迟亦竹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样？”迟亦竹咳嗽一声，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手上也无力得紧。

　　琳琅低低地唔了一声，看起来还是十分难受：“没什么大碍……啊，你的伤？！”

　　她好不容易回神，倏地想起迟亦竹腿上的伤，也不管自己还难不难受了，翻身而起，忍着强烈的眩晕感想去看看迟亦竹怎么样了。

　　迟亦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没事，不用担心我。”她咬了咬牙，没有将自己的腿露出来。

　　应该又在流血了，迟亦竹默默地想，但还好，现在很黑，琳琅看不清血迹。

　　伤口恶化对于现在而言已经是件小事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从这两只凶兽之间安然无恙地逃出去。

　　她们说话期间，周围的海水仍然蠢蠢欲动，却仿佛迫于某种威压而不敢妄动，迟亦竹知道这是鬼婴枭在与另一只凶兽对峙，这刚好给了她和琳琅喘息的机会，她看了看周围，她们被冲到了树林深处，树木大都被海水冲断，甚至有的被连根拔起，四周都是断木残叶，那些幸存下来的树木则稀稀拉拉地立在地上。

　　迟亦竹身前是这样凄惨的模样，但身后却截然不同。

　　因为海水被鬼婴枭拦截住，是以她身后那片树林并没有遭到破坏，迟亦竹眼睛一亮，连忙拉着琳琅小心翼翼地往树林里躲。

　　她们努力收敛着气息，防止那两只凶兽察觉到她们的存在，甚至连说话交流也都是通过神念来进行。

　　“现在怎么办？”琳琅警惕地环顾四周，唯恐又像方才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迟亦竹没有一味往树林深处走，她寻了个易遮蔽身形的地方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蹙眉道：“它们还没打起来，我们没法趁乱逃走。”

　　这两只凶兽真的很古怪，除了方才的那一波试探，拖到了现在也没有真正打起来，凶兽很少有这样的耐性与敌人耗时间，尤其是鬼婴枭那样残暴的性子，更不可能无缘无故一直不动手。

　　除非……

　　迟亦竹一愣，忽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除非是它们要争夺的东西，需要拖到某一个固定的时间才会让它们得手。

　　它们不提前动手，是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便打算拖到最后一刻，在刹那间出手。

　　迟亦竹想通这一点，便大概知道了她们能趁乱离开的时间。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琳琅，琳琅闻言沉吟一会儿，道：“眼下气氛剑拔弩张，显然是就快打起来了，我们再等一等，一有机会便立刻逃出去。”

　　这宝物的获取时间如此紧迫，想来那两只凶兽也不会有精力去注意两个小小的人类。

　　她们正讨论着逃出去的方式，不期然又闻到了一缕香味，却比之前的味道更添几分清香。

　　迟亦竹和琳琅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惊讶。

　　而两只虎视眈眈的凶兽闻到这香味后，不约而同地吼叫了一声，叫声中满是兴奋，又带着警告敌人的意味。

　　“看来它们想要的便是发出这味道的花，”凶兽的反应令迟亦竹的头脑飞速转动起来，“现在的味道比方才更浓郁一些，难道是正在开花？”

　　悠远香味，深夜开花，分段绽放……诸多特征结合起来，迟亦竹脑中忽地浮现出了一种花的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现，连迟亦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真的会是那种花吗？真的会有这么巧？

　　但种种线索无一不指向那朵上古奇花，鬼婴枭和另一只凶兽若是在争夺这种花，那么迟亦竹也能理解它们为什么会这么有耐心了。

　　换做她和琳琅，也会为了那朵花拼命的。

　　这个猜测一浮上迟亦竹的心头，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即便只有一两成的把握，她也想去看一看试一试。

　　“琳琅……”迟亦竹有些犹豫，她自己去冒险倒是无所谓，但她不想让琳琅因为自己尚未印证的猜测而涉险，迟亦竹不知道该怎么同琳琅说这件事。

　　迟亦竹一旦露出这种迟疑的神情，琳琅便知道她没在想什么好事，立刻打断道：“不管你在想什么，又打算做什么，总之，不许丢下我。”

　　她一双桃花眼死死瞪着迟亦竹，怕她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似的。

　　迟亦竹被她瞪得有些好笑，但心中又确实存有忧虑，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这事也同琳琅有关系，应该告诉她，便道：“我对鬼婴枭要争夺的东西有了一点猜测……”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冷肃起来，望向了树林深处：“我怀疑它们要抢的是绝古通今莲。”

　　她此言一出，琳琅当场愣住。

　　唤醒月沉剑剑灵所需要的材料里，就有绝古通今莲。

　　上古时曾记载了这种奇花，通体无色透明，一共只有九片花瓣，万年开一次花，花开一夜便会凋谢，开花时一次只开三片花瓣，总共要开三次才算是真正的绽放，并且伴有无法掩盖的幽香。

　　绝古通今莲的莲心能使人灵台清明，修炼时不受心魔侵扰，它的花瓣有洗筋伐髓解毒之效，听起来似乎十分普通，但它的洗筋伐髓是完全提升修士的根骨天赋，让人脱胎换骨，解毒则是真正的解尽天下万毒，只要服下一片绝古通今莲的花瓣，就能够百毒不侵，连最毒的丧魂蝎也无可奈何。

　　它的根茎若用于炼器，最低也是仙阶下品。

　　绝古通今莲浑身是宝，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但因为它万年一开花，花期又极短，是以采摘和保存难度都十分大，因此非常珍稀。

　　它的生长条件至今没人能够探寻出来，它可以出现在最纯净的灵泉中，也可以生长在不起眼的污泥里，它可以长在高山之巅，也可以存活于乡野田间。

　　没有人能够确定它会在哪里出现，也没有人能够培育它，绝古通今莲不仅难找，数量还十分稀少，想要采摘它，不仅要运气好碰上它，还要恰好碰上它开花的时候并及时保存下来，否则未开花的绝古通今莲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

　　自有绝古通今莲的记载起，找到的数量不超过十株，可遇而不可求，说的便是它。

　　但迟亦竹和琳琅如今却偏偏遇上了。

　　她们刚好撞上了绝古通今莲万年一次的开花，并且无需等待多久，照花香的浓郁程度来看，第三次完全开花的时机就快到了。

　　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无怪线索一一对应，迟亦竹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无尽血海的确盛产奇花异草，但谁又能想到，它连绝古通今莲都能产呢？

　　琳琅从内心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地与迟亦竹对视着，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前世找唤醒剑灵的材料找了两百年，在中洲一无所获，她几乎以为月沉功上所说的材料都是虚构的了，即便重生一次，有问仙古玉木助她，她心中其实也没有多少找齐材料的把握。

　　而如今，她却阴差阳错地碰上了绝古通今莲，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事已至此，迟亦竹和琳琅两人已经不可能从这场凶兽之争中挣脱开了，即便是凶兽想要那株绝古通今莲，她们也必须抢到它。

　　“之前那阵海浪明显是想往树林的中心冲，被鬼婴枭阻挡后才停了下来，”迟亦竹指了指树林深处，“也就是说，它们想抢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树林中心。”

　　换言之，她们现在需要往树林深处前进。

　　琳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没再多做耽搁，起身在迟亦竹面前蹲下，道：“上来吧，我们得抓紧时间。”

　　迟亦竹见状懵了一下：“你这是干嘛？我可以自己走。”

　　琳琅却瞥她一眼，没有起身：“你当我是傻子吗？之前海水那样冲，你的伤定然恶化了，方才我脑子还不清醒，被你骗过去了，现在你还觉得能够瞒过我？”

　　她说罢，又轻轻拉了拉迟亦竹的衣摆，示意她快些趴上来。

　　可你身上也还有很多划伤……迟亦竹刚想这么说，便又听见琳琅十分平静地说：“迟亦竹，说好了要依靠我的。”

　　“……我知道了。”迟亦竹默了默，还是妥协了。

　　她趴上琳琅的背，在琳琅的再三询问下确认自己的腿不会因此而难受，琳琅这才放心地开始往树林深处前进。

　　这样的姿势让迟亦竹看不见琳琅的脸，所以她便也没有看见琳琅脸上狡猾的笑意。

　　迟亦竹沉默地趴在琳琅的背上，下巴轻轻抵着琳琅的肩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们贴得极近，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渗透进彼此的身体里，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在体温的烘烤下开始渐渐变干，但仍然粘腻地贴在皮肤上，一半会儿并不能分开。

　　她们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如同半干半湿的衣服一般，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迟亦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开始还十分平稳，一下，两下，而后又渐渐快了起来。

　　不妙，迟亦竹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并不想让琳琅感觉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便收回了抱着琳琅脖子的双手，转而撑在了琳琅肩膀上，微微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怎么了？”琳琅感受到她的动静，有些奇怪。

　　迟亦竹脸上一烫，自然不会说实话：“这样更方便查看周围的情况。”

　　她们四周都是茂密的花草与粗壮的树木，树叶遮住了月光，投下片片阴影，看起来便有些渗人。

　　琳琅不觉有异，虽说她对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拉开感到有些失落，但正事在前，琳琅也不会在这时去闹迟亦竹。

　　她“嗯”了一声，将迟亦竹背好，小心而谨慎地继续前进。

　　夜里寒凉，衣衫上那点体温烘烤出来的温度很快便被夜风带走，迟亦竹脸上的热度也随之消散，她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冷静。

　　自她答应琳琅会学着依靠她之后，她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便陡然变得多了起来。

　　琳琅通常会借着依靠的名头，来让自己与她做些亲密的举动，迟亦竹对此心知肚明，却又放任琳琅耍小心思。

　　她只当琳琅是新鲜劲儿没过，想尽办法折腾她，琳琅从不过火，是以迟亦竹也没阻止，只要是她能接受的，她都会应允。

　　一开始她还会因为这样刻意的接触而感到不安，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她便也习惯了，虽有时仍然会脸红，但她也很快能够冷静下来。

　　就像现在。

　　迟亦竹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难以自拔，但她早已无法控制，只能放任这一切。

　　主动权都在琳琅手中，她要靠近还是远离自己都接受，迟亦竹破罐子破摔，已经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

　　或许她和琳琅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又或许她们有一天会分道扬镳，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迟亦竹现在不愿去想。

　　她心思纷乱，怔怔出神，最后还是琳琅让她清醒过来。

　　“到了。”琳琅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花朵。

　　那朵花宛如寻常花草一般扎根在土里，花瓣被草叶拥簇着，像水滴一样无色透明，有六片花瓣已经展开，还有三片仍然合拢着，等待着完全绽放的那一刻。

　　正是绝古通今莲。

　　眼下是深夜，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微弱的月光，绝古通今莲却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柔和的萤光，令人移不开视线。

　　迟亦竹和琳琅在这一刻似乎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绝古通今莲的花香有定气宁神的功效，还能掩饰人和动物的气息，是以迟亦竹二人一路穿行至此，都没有被凶兽发觉，她们的气息被花香完美地掩盖了。

　　见到绝古通今莲的激动已经完全被安抚下来了，眼下迟亦竹和琳琅十分镇定，开始商量起怎么才能把绝古通今莲安全带走。

　　等它第三次花开后立刻摘走是不可能的，鬼婴枭和另一只凶兽都对它虎视眈眈，迟亦竹她们不碰绝古通今莲还好，只要一碰，凶兽必定能够感知到自己想要的宝物被挪动，到那时迟亦竹和琳琅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等鬼婴枭和另一只凶兽两败俱伤后，她们趁机摘走绝古通今莲。

　　“绝古通今莲十分脆弱，它们不会直接冲到这里掠走它，只会等分出胜负后再来采摘，”迟亦竹示意琳琅将她放下，小心地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凶兽争斗向来是不死不休，它们势均力敌，一方若被杀死，另一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这个办法看似轻松，实际上也十分凶险。

　　重伤时的凶兽是最暴戾的，迟亦竹她们在此时抢走它即将到手的宝物，无疑会引来凶兽疯狂的追杀。

　　只怕前世亡命千里的经历，今生又要再来一次了。

　　她们又寻了一处草丛躲起来，离绝古通今莲不远不近，等待着它最后绽放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亦竹和琳琅鼻间的花香味又逐渐变得浓郁起来，两人顿时精神一振，提起周身灵力，等待着战斗爆发的那一刻。

　　随着花香越来越浓，几乎要压过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时，绝古通今莲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绽放了。

　　而同一时刻，两道吼声同时响起，狂风呼啸而来，卷走大片树叶，树林间开始燃起点点黑色幽火。

　　“怨灵幽火，鬼婴枭的拿手好戏，”迟亦竹面色沉凝地看着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天，眼底忽地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那是……吞龙狂蛟？”

　　被卷走的树叶空出了许多视野，迟亦竹抬头便能看到空中的情况，此时高空之上除了有一只浑身飘散着怨气长着婴儿圆眼的巨大鸟类之外，还有一条生着两只龙角的巨蛟。

　　它并非像鬼婴枭一样是飞在空中的，它的身体不知道有多长，迟亦竹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它头部悬在空中，而视线往下，不难猜出它的身体还支在海里。

　　在月光照映下，它身上的鳞片时不时显现出云纹，迟亦竹能看见它的腹部有两个小凸起，仿佛是还未生长成功的龙爪。

　　生有龙角而无龙爪，鳞片带有龙类云纹，体形巨大可穿透云层，的确是吞龙狂蛟无疑了。

　　迟亦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看见一只绝迹的上古凶兽。

　　自古便有蛟化龙的传说，而这吞龙狂蛟却另辟蹊径，企图弑龙夺其造化，以免化龙之苦，却不料它吞下一条龙之后，竟反受其诅咒，让它这一族永远不能化龙，从此性情大变，自灵蛟一类的灵兽中划分出来，变成了凶兽，吞龙狂蛟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吞龙狂蛟虽不能化龙，但因为吞掉了一条龙，它们也确实吸收了龙类的特征与某些神通，呼风唤雨暂且不说，只它那一口伪龙气便能使人剧毒缠身，生不如死。

　　鬼婴枭与吞龙狂蛟俱都十分凶残，尤其受伤之后更是残暴百倍，迟亦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开始为她们之后逃跑而担心。

　　若说鬼婴枭她尚且有勉强逃脱追杀的办法，而吞龙狂蛟却是棘手至极。

　　吞龙狂蛟擅控水，在无尽血海这样的地方，它的实力发挥能翻一倍，若最后是吞龙狂蛟活了下来，那么迟亦竹她们在海上逃跑，无疑是羊入虎口。

　　同理，鬼婴枭在这里对上吞龙狂蛟，胜算也高不到哪里去。

　　迟亦竹看了看空中漂浮着的怨灵幽火，眼神暗了暗。

　　恐怕她得冒一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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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迟亦竹又要逞强了，我猜琳琅会把她按在床上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