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92、记忆如梦（2）

　　“将军！”

　　“……”

　　白皇后一路直行，干净利落的斩下了黑帝王的头颅。

　　弗莱威因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棋盘，整个人都近乎崩溃。

　　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遭遇这种情况，都会崩溃的。

　　弗莱威因是古西方象棋的爱好者。

　　作为一个与钢铁烈焰为伍日常打打杀杀的军人，他能保持对一种古典桌面游戏的兴趣近三十年，已经非常难得了。

　　但从这一秒起，他想把棋子通通扫进火里，砸碎棋盘，这辈子都不提有这么个爱好了！

　　第一局，他边介绍规则，边和云凝对弈，没太费心思就赢了。

　　第二局，还没等他喝完一杯咖啡，云凝已经捏着皇后，把他的国王踢出棋盘了！

　　“你在逗我么？这你告诉我你以前没玩过这个？！”弗莱威因怒吼。

　　云凝眨巴眨巴眼，不置可否。

　　“我可以作证，她以前是真没玩过。”顾逸走过来给云凝递了杯热牛奶。

　　“怎么可能。”弗莱威因不可思议的盯着棋盘。

　　“举个例子吧，我第一次跟她玩桌游的时候，开局前告诉她一条‘蚂蚁吃象’的规则，结果她第一张牌就丢出个蜥蜴，把我抽到的蚂蚁牌吃掉了，偏偏那张牌是我唯一的翻盘点。”顾逸深表同情得拍了拍弗莱威因的肩膀，“她抓破绽的能力比你我都强。”

　　“……”

　　“没没没，我就是比较擅长打游戏罢了。”云凝非常难得的谦虚了下。

　　弗莱威因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云凝那时就在户外抓精灵，明明装备一般般，却表现的不像是新手；后来沉迷主机游戏后，更是动不动就把游戏里那些丧尸机械怪变异人啊什么的虐得死去活来，连他都看不下去觉得变态。

　　“你不会什么类型的游戏都擅长吧？”弗莱威因不甘心的追问。

　　“唔，也有不擅长的，我小时候有一次玩一种叫‘杀灬人夜’的游戏，第一局就出局了。”云凝撇了撇嘴。

　　“为什么？”

　　“因为我一下就指出杀手，被自家人投票怼出去了，没办法，愚蠢的平民比杀手还可怕。”云凝相当无奈的喝了口牛奶，开始讲述自己的黑历史来安慰弗莱威因。

　　“她不太会藏拙，你懂得。”顾逸继续解释。

　　“……”

　　弗莱威因烦躁无比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转向顾逸，“没了，跟你讨根烟。”

　　“……也没了。”顾逸一脸无奈的摊手。

　　“什么情况？”弗莱威因横眉立目气势汹汹问。

　　“我俩昨天刚约好的，我戒烟她戒酒，卷烟和雪茄都丢了。”

　　“你们俩够了！老子抽根烟都能被虐狗！”弗莱威因气急，把银烟盒啪得甩到桌子上，砸飞了几颗散落在外的黑色棋子。

　　云凝默默喝光了牛奶后，不动声色的火上浇油，“还玩么？”

　　“不玩！找烟去了！”弗莱威因站起身，轰隆隆的跑上楼，活像一头暴走的英俊霸王龙。

　　弗莱威因空出来位置，顾逸马上就坐了过去，顺手捡起地毯上的几枚棋子放回到棋盘，“别管他，我们来玩。”

　　“嗯嗯嗯。”云凝搓搓小手，也开始照着顾逸摆棋子的顺序摆棋，她觉得这个刚学会的游戏还蛮有意思的，而且顾逸比弗莱威因缜密多了，不会留很大的破绽给她，玩起来会更有意思。

　　“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跟你父亲坦白比较好？”顾逸漫不经心的说。

　　云凝摆皇后的动作明显凝滞了下，小声嘟囔，“还是别了吧？他会动手打人的。”

　　“已经打过一次了，总不能白挨，而且你现在成年了，情况和那时不一样。”

　　“可是，”云凝有些为难的挠挠头。

　　问题的关键点不在这里啊。

　　景略本来就不是很喜欢顾逸。

　　在很早以前，云凝还没被出现时，景略就因为自己的女友不喜欢‘亲生儿子’，反而对顾逸这个外人青睐有加，所以对他有了成见。

　　等云凝被找到后，顾逸又组了个律师团和景略争监护权，结果还赢了，这下景略彻底把顾逸的名字写上小黑本了，再加上后来七七八八那些甚至闹上秘密法庭的纠葛……

　　总而言之，景略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顾逸的。

　　连云凝也在头疼，要是被景略知道她和顾逸真的在一起了，究竟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说起来，你当初是怎么拿下我的监护权的？”云凝也开始效仿顾逸，采用转移话题的方法回避，顺手推出白色禁卫军。

　　“没什么……其实就是你的姓氏。”顾逸没过于纠结，顺着云凝的话题走，也推出黑军。

　　“姓氏？”云凝跳出骑士。

　　“承认你在所有官方文件上出现时是‘景凝’而不是‘云凝’。”顾逸跟跳。

　　“所以你以前不愿意叫我的名字是因为这个？”云凝再推一枚白军。

　　“嗯，本来不想让你对自己的身份产生错位认知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固执。”顾逸稍稍停顿，吃下白军。

　　“云凝多好听。”云凝再推白军。

　　“可景家能给你提供很多。”顾逸祭出主教。

　　“说实话，我不在乎。”云凝吃下黑军。

　　“但我在乎，属于你的就该是你的。”顾逸的黑色骑士跳出把白军踩死。

　　“随便吧，我真正在乎的，你已经给我了。”云凝跳出另一个白色骑士。

　　顾逸轻轻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静默中，两人出棋的速度越来越快。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棋盘被敲击和棋子搏杀的清脆回声。

　　弗莱威因匆匆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身上穿着黑灰色镶嵌有‘光耀蓝星’的军队制服，脸上不再有轻浮笑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一样了。

　　“顾逸，我们得走了。”

　　云凝愣了下，忍不住看向顾逸。

　　“什么情况？”顾逸站起身来问。

　　“看你的手机。”弗莱威因微微抬了抬头。

　　顾逸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眼，脸上的笑容猝然消失了。

　　“法老星在3个小时前发起政灬变，刚刚继位的哈桑王子发表讲话，宣布正式脱离联盟，这里面一定有卡奥斯的影响，因为哈桑王子曾经在公开场合支持过‘神选军’。”他急匆匆的给云凝解释了下。

　　云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弗莱威因和顾逸为何会这么紧张。

　　法老星和克里亚斯星一样是工业行星，同样有帝制残余，但法老星的皇帝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军事实力也强得过分，加入联盟多年依然保持着专制传统，连十首脑的势力也无法真正影响到它。

　　这样一颗重要的工业行星，没有采取任何温和的政灬治变灬革，也没有为此通过一项法案，甚至没有发起全民公投，就宣布脱离联盟，可想而知，这一事件对联盟造成的负面影响是极大的。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是么？呃，我去拿东西！”云凝赶紧朝楼上房间跑去。

　　路过画室时，云凝瞥了眼里面才画了半堵墙的壁画，只觉得一阵莫可名状的惆怅。

　　大约这就是人和机械的战役里人类的弱势。

　　哪怕是身为‘神之子’，顾逸一样会疲惫一样需要调养身心，卡奥斯却可以不断的试探、不断的进攻、不断的造成破坏。他甚至把一颗行星强行从联盟的怀抱里剥离了出来，而现在他又准备对其他行星施加影响了。

　　云凝飞快清空了衣柜，把自己随身带的东西都扫进背包里，然后从楼上跑下来。

　　“云凝，你跟我走。”等在楼下正在戴手套的弗莱威因突然说。

　　“什么？为什么？”

　　“我刚收到你父亲和军方发来的信息，要求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到蓝火总部。”弗莱威因的表情很严肃。

　　“那，顾逸。”云凝下意识朝后看。

　　顾逸还在收拾行李，没从房间里出来。

　　“他必须去见十首脑。”弗莱威因耐心解释道，“十首脑需要确保他的状态是合格的，否则幽荧可能会假手他人。”

　　“让我跟他告个别行么？”云凝几乎恳求的说。

　　弗莱威因眉头紧锁的看了下时间，犹豫了几秒才点点头。

　　云凝马上转身，又跑回到楼上。

　　一路跑到顾逸的房间门口，敲了下门。

　　“进来。”顾逸的声音很冷静。

　　云凝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急促，心跳别那么剧烈，才推开房门。

　　顾逸正在换衬衣。

　　云凝走进去时，正好看到他的整个后背。

　　和云凝的臆想中不太一样。

　　顾逸的后背并没有多健壮，和弗莱威因那种从薄衣物下呼之欲出的蓬勃肌肉不同，他的后背看起来是偏紧实的，甚至因为前段时间的糟糕状态显得有些消瘦，在靠近背肌的区域还留着几道很浓重的淡红色疤痕，隐约能看到愈合中的痕迹。

　　那些伤疤像一条条从破土而出的巨大蚯蚓，硬生生在那完美光滑的皮肉间开出了一道道沟壑，边沿都是芜杂不齐的。

　　但这种景象转瞬即逝，也没有任何刻意的凝滞，顾逸紧接着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衣，开始灵巧的单手扣扣子，另一手则拿起平板，转身过来。

　　“云凝，我不确定今天会有空联系你，但你睡觉前给我发条信息好么？”

　　“好。”云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手指却忍不住紧紧扣在门框上。

　　“别担心，我这几天休息的很好。”顾逸轻轻笑了下，开始扣袖扣。

　　云凝丢下自己的背包，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衣领。

　　“你会出席我的毕业仪式吧？”

　　“应该会的。”顾逸的眼神里很明显有短暂的犹豫，但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云凝。

　　“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云凝主动踮起脚来去亲顾逸。

　　顾逸伸出手来，把云凝的肩头包裹在掌心里，也微微垂下头去，亲了亲她的唇角，“别让弗莱威因等久了。”

　　“嗯。”云凝努力呼吸了一下，让顾逸唇边的味道占满胸腔，强行把离别的不舍压抑下去，才匆忙转身捡起背包，准备离开。

　　“云凝，”在她刚要出门的时候，顾逸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无论任何情况下，要记得我是爱你的。”

　　云凝用指甲死死刻在指节间，才勉强让那个‘好’字从嘴巴边离开时，是冷静而甜腻的。

　　她冲下楼时，

　　弗莱威因正盯着她和顾逸刚刚下完的一盘棋发呆。

　　“我上楼才三分钟，你们重下了一盘？”

　　“嗯，怎么了？”

　　“没什么。”弗莱威因忍不住又瞟了眼棋盘。

　　棋盘上已经空空荡荡，正如每一场高手间的对决那般，厮杀将耗尽彼此双方手中所有的资源，最后的最后只剩下黑白帝王。

　　但明显分出胜负的是那一枚小小的追随在白色帝王的白色禁军棋，它在最后关头随着白色帝王突进了底线，升变为后。

　　这意味着，白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