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光子熔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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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吧，顾逸，你阻止不了我。”弗莱威因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肃声音说。
‘机体受损程度严重，是否终止战斗？’幽荧向顾逸询问。
频道里一片死寂。
弗莱威因拎起自己的长灬枪，去追赶那辆黑色工程式悬浮车。
烛照离开没多久。
公园、包括公园外的大片城区都陷入了黑暗中。
供应给这片区域的能量，如被黑洞吞噬般消失的一干二净，无数人在这种黑暗中低声啜泣、暗自祈祷，祈祷这个充满灾难的夜晚能早日渡过。
终于，躺在泥浆中的幽荧缓缓动了下，她举起长剑狠狠刺向地面，然后握着剑柄，生生将自己立了起来。
被烛照用枪刃拆卸的臂膀尚没有完全分离，留着几条粗如巨蟒的金属连接线，像裸露的肌腱一般晃晃荡荡挂在她肩膀上。
幽荧拔起长剑，一剑砍断了那只已经成为拖累的手臂，小半副身躯陷入死寂般的暗色中。
失去半只手臂意味着能量消耗会几倍增加，为了能尽快完成充能，她汲取了周围十几个街区的能量供应，好去追赶还未走远的烛照。
“弗莱威因，你要欠我一个大人情了。”顾逸喃喃自语道。
残留有半张顾逸面容的仿真人，在看到只有烛照的身影出现在车载屏幕里时，明显皱了下眉头。
烛照和幽荧貌似突然的兵戈相见，其实完全在他的计划中。
卡奥斯很清楚，在联盟高层的理念冲突之下，弗莱威因会变成不顾一切的毁灭者，顾逸却会变成他自己最鄙夷的救世主。
但他确实没想到，弗莱威因会这么快解决战斗，干掉顾逸追上来。
“弗莱威因，人类最忠诚的奴隶。”他冷笑着评价道，却丝毫不见慌张。
因为圣朗因已经近在眼前。
在圣朗因的安全防护层后，是数十台极光系列的机甲，他们是由学生和教职工组成的临时战队，此时正列成一排并肩而立，像一堵看起坚固实则漏洞百出的无用壁垒。
透过机甲间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那栋长明不熄办公大楼，甚至可以从密密麻麻的窗格间定位院长辛西娅的办公室所在地。
烛照赶到圣朗因学院外十几公里的地方，这里已经能清楚看到那架如黑色工程式悬浮车，它静静停在圣朗因的正门口，安全防护范围的边沿，像一个不存在任何悲悯之心的死神，肆意欣赏着即将到手的囊中之物。
卡奥斯在用无数联盟民众的性命进行无声威胁，开启安全系统让他进入圣朗因，或者引爆光子熔炉大家一起化作光之尘埃。
“低空光子炮已加载完毕。”烛照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前不久还热闹纷呈的有五人同时对话、共同协作的频道里，死寂一片，无人回应。
无论以任何代价！必须把卡奥斯拦截在圣朗因之外！
军方给弗莱威因下了死命令。
他从没听过那个象征着整个联盟最高军权的男人，会如此严苛冷肃的向他下命令。
而低空光子炮的杀伤力比镭射高爆弹更大，甚至能摧毁一台高级机甲的外层护甲，就算卡奥斯控制一台机甲来挡，也会被轰得粉碎，没有任何人或者机甲阻止他引爆那颗中子星号光子熔炉。
短暂静默后，弗莱威因亲口下令。
“发射。”
寥寥两个字承载了无数无辜民众的生命。
两枚低空光子炮从烛照肩膀处升起的炮架中飞出，令万千生灵为之胆寒的冲击力制造了无比刺眼的白色光棱，将夜色划分为三块明暗不一的区域，光子炮直指坐着卡奥斯傀儡的黑色工程式悬浮车，犹如来自远古北欧神话中冥界女王的死亡凝视。
仿真人顾逸按向自己的心脏处，正准备引爆自己的光子熔炉。
千钧一发之际，幽荧如流星般从天际坠下，仅存的一只手臂握剑横在胸前，生生用防护力场、剑身和身躯扛下了这两枚低空光子炮。
仿真人顾逸看着被挡在自己面前的幽荧，冷笑着将手移开。
低空光子炮和防护力场正面碰撞，数万度的高温和高热催生出灼人眼球的白色光芒，如超新星诞生般在蓝火星的夜空中发出。
伴随剧烈撞击产生的可怕冲击力将幽荧撞得向后飞去，亿万吨级的巨型战斗机甲被生生撞飞的力量堪称惊天动地。
数不清的建筑在幽荧的后背上撞得粉碎倒塌，高层建筑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被掀翻，街道路面上出现两道仿若深坑的滑痕。
顾逸在碰撞伊始的瞬间就昏了过去，高温瞬间将他的全身灼伤，表层皮肤急速碳化，几乎变成一具焦尸。
不知是巧合还是惊人计算后的结果。
因撞击产生的巨大气流，恰好从车身侧面将那辆黑色工程式悬浮车掀起，悬浮车失控旋转翻滚改变了轨道。
它本来停在圣朗因安全系统的边沿，这样一下子，却正正撞上了圣朗因的安全系统。
圣朗因的安全系统是全星系最严苛的，当它开启后，整间校园都被置于堪比军事基地的安全系统保护之下。
其中有一条就是：没有获得合法申请的仿真人在非法闯入校园时，会受到安全攻击，进行强行关机。
那个仿真人顾逸在车厢中，如木偶般凌空翻滚时，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几乎是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并没有时间留给他自爆光子熔炉了。
在悬浮车撞上圣朗因安全系统0.01秒后，他被强行关机，彻底失去了灵魂，变成一个有着金属骨架、注满蓝色能量液的废物。
在黑色工程式悬浮车内的光子熔炉如巨石般翻滚着冲出车厢，撞上了圣朗因树立百年的校园雕像，自由女神像。
那个庞大的据说是复刻古蓝光时代最强大国度地标形象的、由金属铸成的雕像，被携带着5吨重的大型光子熔炉正面撞击，发出巨响，轰然倒地，高持自由火炬的手臂断成数段。
但那颗大型中子星号光子熔炉，在设计时至少能抵御8级地震，在没有足够能量引爆它时，这样的碰撞几乎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尽管如此，弗莱威因还是不敢懈怠，他立刻控制烛照飞到雕像前，像从烈火中取出琉璃般，把里面的中子星号光子熔炉拿了起来，万分谨慎捧在手中，在专业人员的引导下飞向蓝火星上唯一的危险物质安全销毁区，一片荒寂无人的戈壁滩。
正面迎击光子炮的幽荧彻底丧失了自主能力，奄奄一息躺在由无数建筑物堆成的残骸之山上，唯有被轰得残缺不全的长剑紧握在手中。
在铺天盖地的飞尘中，一辆昂贵的星际典藏版悬浮车落在幽荧正前方。
车翼张开，云凝从车上跳下，歇斯底里的朝幽荧跑去，那个男人紧跟在她身后。
没人知道瘦小的云凝是怎样做到的，向来没什么运动细胞的她，在满是坑坑洼洼的残骸中前进的速度几乎比那个男人更敏捷。
然而，来自军方和十首脑的救援比她更及时。
两辆急救悬浮车、一大帮穿着深蓝色联盟制服的军人，外加医生护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直接降落在幽荧的身躯上，专业急救车中伸出两条机械臂，开启机甲驾驶舱，从里面把已经陷入休克的顾逸抓了出来。
急救车的红蓝光在把雨夜照得无比混乱，云凝远远地看到，顾逸整个人都好像要被这种叫人不安的红蓝光撕裂了，四肢软趴趴的垂落在空中，毫无生机活力可言。
他全身被重度烧伤，精神力过度透支，命悬一线。
顾逸被送上急救车接受救治，又有大批军人和机甲出现开始处理现场。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站在巍峨的机甲和数不清的建筑残骸下，用五根手指死死钳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失去最最心爱之物的孩子。
她全都看到了。
幽荧全都让她看到了。
幽荧、顾逸、烛照、弗莱威因用那种独特的方式，用那种可怕而默契向她说明。
这是一场苦得不能再苦的苦肉计。
烛照必须全力攻击幽荧，弗莱威因必须毫无保留的击败顾逸。
幽荧要正面承受烛照这一发光子炮，顾逸要毫不畏惧的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弗莱威因。
一旦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池，被卡奥斯察觉，引爆光子熔炉。
或圣朗因会被夷为平地，或无数普通民众化为灰烬。
又或者只是顾逸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个后果。
她甚至没有理由出声阻止。
顾逸只是她的监护人，她没有任何借口阻止他这么做。
耳机里幽荧开口说话，“顾先生留给你一条信息，是否要接听？”
核心系统受到重创的幽荧已经停止运作，这条信息只是她在停止运作前设下的一条定时发送的信息，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因为单纯是用机械合成的声音。
“要。”云凝开口说话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因哭泣变得多粗糙。
“小姑娘乖，好好休息，然后我带你去抓精灵，哦，要是那时候你已经开学了，我就带你去圣朗因的秘密实验室玩，低年级学生不允许进入的那种。如果哭鼻子的话，小心被嘲讽一辈子，女孩子还是多笑笑比较好……”
云凝把耳机猛地摘下来，死死握在手里，在雨里安静站了一会儿。
深秋时节冰凉刺骨的雨水把她的手指指腹浸出许多皱纹来，甚至连刚刚攀爬时擦破的伤口也被浸得发白，头发毫无生气的贴在前额上，像只被逐出家门的小型幼犬。
她揉了下酸涩发疼的眼睛，方才还哭得像个孩童的她，在瞬间停止了那种毫无用处的情绪发泄。
转过身去，安静无声的向悬浮车走去。
她要毁掉卡奥斯。
一个从童年时期就历经动荡的女孩子往往是不会固执想要一样东西的，她们比较信奉即时满足，有糖果就马上吃掉，没有糖果就善罢甘休，因为生活总会让她明白自己所能掌控的事情是多么可怜而有限。
所以，当这样的女孩子，下定决心要达到一个目的时，宁愿不择手段。
要毁掉卡奥斯，云凝想。
她会听顾逸的话，回去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去圣朗因读书，学机甲维修也好，学机甲设计也好，继承仿真人技术也好，继承蓝火公司也好，了解她的亲生母亲也好，总之她要知道关于卡奥斯的一切。
然后摧毁他。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光子熔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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