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沉默如星[快穿]》高数作业好多啊

26、韩知易

　　或许是因为江远明足够配合，他没有像记忆中的户部侍郎那样被押着带走，而是被客客气气地请上了马车。

　　马车的空间很大，装潢华丽，角落里点着气味淡雅的安神香。这个待遇比他想象得要好太多。江远明看着案几上精致的茶盏，忽然意识到：这马车很可能不是东厂办案用的，而是韩知易自己的。

　　从没听说过有疑犯能坐上东厂督主的马车。这根本不是“因为他足够配合”可以解释的优待。江远明不禁冒出个有些荒谬的想法：韩知易总不会真是请他去做客吧？

　　在江远明纠结的时候，韩知易走到了车前的白马旁，抚了抚它的脖颈。细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轻抚爱马后，韩督主并未翻身上马，而是转身坐上了马车。

　　韩知易进来的瞬间，江远明的腿都有些僵硬。

　　在江远黎的记忆里，东厂督主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危险人物，但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也只是觉得韩知易的气质阴郁、眼神阴冷、手段阴毒。而江远明作为道法和武术双修之人，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韩知易身上的侵略性。这是因为韩知易的内力极阴，且强大到让他都有压迫感。要知道，江远明的武功造诣虽比不上术法，但也算是武林第一梯队的强者了。

　　江远明与他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只觉得宽敞的马车都变得狭窄了许多。而且二人的距离太近，他得运起功法来遮掩内力，以免被韩知易发觉他会武功，暴露身份。

　　据说韩知易不喜被人注视，江远明本身也有些紧张，于是就干脆不看他，一直盯着桌旁的折扇瞧。

　　不同于江远明的紧张，韩知易十分惬意。他拿起精致的茶盏，给自己斟了杯热茶，慢悠悠地品了几口；又拿起一旁的折扇，敲了敲掌心。

　　韩知易生得一双凤眸，看人时自带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洌。此时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江远明，似笑非笑：“怎么，江修撰这是怕我？”

　　“并不，只是看韩督主手中的折扇精巧，有些见猎心喜。”江远明尽量淡定地回答。

　　江远明没说假话，他确实很喜欢折扇，类似于许多女孩子对首饰的喜欢——单纯为了好看。他有一个面积不大的芥子空间，被他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折扇，剩余的角落里才会放法器、衣物和日常用品。从记忆里看，他的孪生兄弟江远黎也有着同样的爱好。

　　春寒料峭，少有人会在初春携带折扇，但江远明会。这会儿见了同样手持折扇的韩知易，他竟然还有种亲近感。而且韩知易外表俊美、霞姿月韵，只看脸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轻摇折扇的画面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韩知易并不意外。高官重臣常年处于东厂的监视下，他今早又翻了遍江府的密卷，自然知道江修撰有收集折扇的雅好。

　　他笑了笑：“若是别的我就忍痛割爱了，但这把折扇是我定做的防身利器，实在不好送人。”

　　江远明沉默了。果然，韩知易这样的人拿折扇不可能是为了美观，虽然他执扇的模样确实挺好看。他默默收回了之前冒出的亲近感，叹了口气：“那确实遗憾。”

　　身为东厂督主，韩知易素来擅长揣测人心。他能感觉到江远明是真的有点难过。

　　很罕见的，他心中涌上了些诧异，嘴角微微扬起。不知怎的，这位江修撰似乎很能逗他开心。他心情难得通畅，自然也愿意给江远明卖个好：“不过，我确实收集了些用来把玩的折扇。江修撰若是喜欢，赶明我便送到府上来。”

　　“当真？”江远明琉璃似的眼眸里映出几分喜悦，他怡然浅笑，“那就多谢韩督主了。”

　　韩知易望着他的脸，心中忽然泛起细密的痒意。他无声地摩拭着折扇，面上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东厂抓人，向来不讲究证据。但此次韩知易气势汹汹地来访，却并非没有缘由。

　　今早东厂收到了新消息：小巷死者是进京告御状的黎县百姓。

　　正值春汛，江南又起水患，黎县官员却在修堤上极尽贪污，罔顾百姓性命，最终酿成大祸，使得数万良民流离失所。

　　此事当然在东厂的情报网中。事实上，普通黎县百姓能避开州府拦截，跨过千里安全抵达京城，自然有东厂的功劳。黎县官员敢如此猖獗行事，是因为上头有人，而这个人，正是东厂要扳倒的对象。

　　这是一步重要的棋，心细如发的韩知易做了几手准备，一个百姓的死不会误了正事儿。但他要确保：这个百姓的死因，确实是普通的抢劫杀人，而不是被人盯上后斩草除根。风声一旦走漏，事态就很难把控了。

　　来之前韩知易看过江远黎的资料：新科状元郎，现任翰林修撰，性情温和又有几分率直。在东厂严密的监视下，硬是没抓到他的一丝污点，是个难得的真君子。再说了，江家与此事并没有联系。韩知易倾向于认为他只是误入事态，并未参与其中；执意要带走他，不是为了问出更多的消息，而是怕他在别的地方说出不该说的话。

　　至少在告御状前，“江远黎”都必须处在他的掌握之中。

　　况且……回想起江远明的笑容，韩知易又忍不住摩拭折扇柄。江府他还是惹得起的。这么多年过去，难得遇见一个想要的人，他自然要得到。

　　江远明被带到了东厂的审讯室。

　　在他想象中，东厂的审讯室一定黑暗闭塞，十分血腥。但实际上，江远明被带到了一个很像是茶室的地方。负责问询的人态度和气，中途甚至还上了些精致的茶点。

　　这场东厂之行，实在出乎江远明的意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面怀疑这是某种试探，一面又觉得哪怕是试探，东厂的手段也不至于如此柔和。

　　更重要的是，江远明在此并未感受到异样的气息。

　　或许东厂和人面蜘蛛无关，真是为了调查小巷凶案而来。也许那桩凶案牵扯到了些大事儿，说不定死的是东厂的线人，抓他来是怕他看见不该看到的。江远明边回答问题，边漫无边际地猜测，不知不觉就靠近了真相。

　　东厂盘问得比大理寺要细致许多，但江远明还是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回答。不到半个时辰，江远明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出来时江远明还想，说不定他会成为最快从东厂脱身的人。结果刚走到厅堂，他便又遇到了韩知易。

　　街头百姓谈起东厂督主，只知这人可怕、阴狠，故而将他想象得样貌可怖。但事实上，能被重度颜控的皇上另眼相待，韩知易的外貌自然是相当优越的。他静静地站立在厅堂中，长身玉立，远望去竟有种出尘之感。但若真被韩知易的外表所蒙蔽，下场绝对不会好看。

　　江远明也被晃了下眼。他犹疑地开口：“韩督主是在等我吗？”

　　韩知易与他对上视线，轻轻颔首：“方才在马车上，我说过要送江修撰些折扇。不知江修撰可有空，来我府上一观？”

　　江远明知道，韩知易嘴上说着邀请，实际上却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果然，进了东厂就很难再回家了。

　　江远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扬起了笑容：“既然是韩督主邀请，江某自然要赴约。”他大步上前，与韩知易并肩而行，摆足了配合的姿态。

　　“哦？我那儿的折扇数目很多，可能要多留江修撰几天，江修撰不介意吧？”韩知易的凤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自然不介意。”江远明笑着答应，心知这大概就是软禁的意思了。

　　但他对韩知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一天下来，江远明自觉是受到了优待。这不可能是因为韩知易畏惧江家的权势，那就只可能是因为韩知易本就是个进退有度的人。他或许手段毒辣了些，但并不像市井传闻那般，骄横跋扈、目无王法。对无辜的江修撰，韩知易还是网开一面了的。

　　只是人面蜘蛛的线索不在东厂，又在哪里呢？

　　江远明目前的处境很被动，他只能等人找上门，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因此内心十分焦急。

　　如果韩知易与人面蜘蛛无关，或许能寻求他的帮助？若人面蜘蛛的源头是人祸，东厂应该更有办法吧。而且有些天师不能做的事，恰巧是东厂的职责。

　　江远明垂眸思索片刻，决定先到韩府观察看看。如果韩知易家中没有异样，他就可以试着和韩知易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