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乱梦之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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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筒子楼，环境不算是太好，整座矮楼俯视图成“回”字型，走廊相连，同楼层间家家户户离的挺近，大楼外部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简单的用水泥糊了灰白的墙，上下楼用稍微有点陡峭的楼梯连接，楼梯上的钢筋扶手低于成-人腰部，看起来像是偷工减料的产物，使得上下楼的通道显得安全系数不是很高的样子。
当然，隔音效果也不算太好。
“您真的不打算起诉王先生了吗？”
她站在玄关处急急问道，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朝着屋内的女人递出几张斟酌了许多次的方案流程表。
“验-伤报告已经出来了，这次我们肯定可以成功的，何女士，您……”
“不要再说了！”
吼叫出声的女人形容枯槁，面容有些模糊，她拿着扫把，靠在鞋柜边，许久没有进行护理的长卷发色泽暗淡，发尾分叉，一身灰色的长裙垂至脚踝，布料沾着些许油烟气味。
何女士抿了抿唇，情绪发泄出来以后有些微小的尴尬。
她撩了下脸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苍白的面容暂时暴-露在浑浊的空气中。
一大片淤青横在左边颧骨上，还有几道指甲划破的长口子，眼球充血，细密的红血丝加上眼下的浓-郁乌青可以看出睡眠状况不算太好，人也不是很健-康。
最显眼的，应该是脖子上一圈紫红色的掐痕，颜色很深，不难想象她曾遭遇了多可怕的事情。
“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不会继续追究这件事情了，我妈说的对……夫妻间哪有不吵吵闹闹的，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何女士喃喃自语着，像是在和上门回访的社-区-义-工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她垂着头，发顶有几处是秃的，还破了皮，开了几个红色的小口子，像是熟-透的西瓜碎了一条缝隙：“我还要给志和，嗯，就是我儿子，做晚饭吃，他们最近加了一节课外兴趣班，回来的晚，每次一回来就嚷嚷着饿，我得做饭，就先不和你聊了。”
女人面色发紧，冷声下了逐客令。
“这是今年第三次了，何女士。”
温言看见自己穿着那套一进本就安排好的服装站在门边努力劝说着，声音微微发抖，态度认真积极，眼里还带着些刚出社会的天真。
像是某种第三人称视角的游戏，进入剧情以后只能看着自己的人物建模跟NPC互动一样，接受任务，知晓前提景要，只不过大部分玩家都不是很想看剧情，选择2倍速或者一键跳过，带着“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只知道我大开杀戒”的心态进行游戏。
可惜的是这里好像不能跳过。
温言沉默的观看着自己的据理力争，顺便调整了一下视角，试图越过这间房屋女主人的肩膀看到更多的，房间内部的构造布置。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妻子或者丈夫在遭受这些，又有多少可怜人因此丢了性命？”
“你也要救救自己啊！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打死的！”
两个人都因这对话顿了顿，一时间相对无言。
太熟悉了。
好像这个场景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次一样，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屋里的陈设干净整洁，鞋架上摆着不少男士皮鞋和小孩穿的运动鞋，只有两三双女鞋摆在角落里，有些老旧，好像反复擦拭了很多次，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风-俗，所有的鞋子都是一正一反并排放着，无一例外。
贴着碎花图案墙纸的墙面上悬着一张黑白全家福，画着红圈标明日期的日历挂在相框旁边，最新的那一天是7月14日，没有特别备注什么，就是有几点血迹溅在上面，渗透进去了，擦不掉。
而且这户型，有点奇怪，直来直往的，门口玄关客厅卧室几乎在一条线上，从风水上来看有些不太好？
“我要继续做饭了，请你回去，现在就算是你救救我，我先生回来了看到你，他又要……”何女士条件反射般颤抖了下，接着摇了摇头，想要合上门，再次开口赶人道。
她的手掌半个伸出来搭在门板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略有些违和感。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给我发消息了，我真的不会追究这些事情了。”
能动了。
那句‘你走吧’似乎是最后一段前端剧情，温言重新掌握了身体控制权，她一把抓住即将关上的门板，在何女士惊诧的目光下问了一句。
“好的，那不打扰您继续烹饪了，但我还是想帮您的忙，不然让我帮您把垃圾带下去扔掉吧？这是我现在力所能及的，可以为您做的事。”温言诚恳的说着，就像是一个真正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一般，还有些闲话家常的唠叨：“顺便问一下，您家以前养过狗吗？”
抓紧时间问了这两句，温言的小腿隐隐有些发麻，好在规则似乎并不禁止她问话，因此这段对话是能够进行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度突然降了下来，走廊间吹来的风隐约有些刺骨起来。
“曾经养过一只大狗……”何女士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温言为什么问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谢谢，我这就去把垃圾拿过来，正好有两袋要扔一下。”
温言点点头，看着女人转过身去找垃圾袋，悄悄把门推开了些。
客厅是田园温馨风，铺着碎花格子的沙发上有不少流苏抱枕，从温言的角度看去，能看到电视机旁有个高大的透明鱼缸，看配置应该是那种观赏性的生态鱼缸，然而里面的水浑浊发绿，污浊到鱼缸内部有些什么都看不清，更不用说有什么观赏鱼游来游去了。
她正端详着，前往厨房拿垃圾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回到了门边。
完全没听见脚步声……
“给你。”何女士陡然变冷的声音拉回了温言的注意力，她接过垃圾袋，按住鸭舌帽的帽檐躲避开女人逐渐古怪的眼神，礼貌的点头示意，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往门外急退了几步，用了几分力气‘帮忙’关上了门。
Enmmm……
这栋楼，这个小区，有点怪。
如果说住的都是活人，会不会有些牵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纸-钱味道，细小的灰烬随着打旋的疾风在楼道中回旋飘荡着，‘呜呜’之声不绝于耳，明明是下午5点左右，正是人们活动最多的时间，下班的工薪族归家，居家的老人闲聊，放学回来的小朋友打闹……这里连类似的人影都看不到，整座矮楼安静非常，好像并没有居民在这里安居乐业，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等这扇门完全关上，温言才看清门牌号。
303号房。
同大部分的老式小区一样，略有些老旧的门上挂着铁质的长方形门牌，左右贴着有些磨损的对联，顶上挂着一面十元店里随处可见的玫粉色塑料边边背后印着美女的镜子。
一般镜面都朝着门外，当作辟邪的小挂件。
现在镜面是裂开的。
几道缝隙横在光滑的镜面上，碎块并没有缺失，整齐的码在底盘上，每一个碎块都反射不出任何景物。
明明温言就站在镜子下面。
是两边一边是人一边是鬼。
还是大家都不是人？
楼底下隐约有些响动，温言手里拎着有些重的两包黑色垃圾袋，没有贸然的把头伸出走廊往外探看，而是转身走下楼梯，准备直接去1楼看看情况。
总不能什么线索都不给玩家。
再者说，楼下的声音，也很是耳熟。
“老子都说了让你稳住，继续采访，就问个问题，你他妈为什么要跑，日！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挥舞着手里的摄影器材，中年男人恼怒的抓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几撮头发，有些怒不可遏：”老子都顶着压力拍摄了，副本初期不会有那么多风险，你硬着头皮问就行了！这下好了，除了问出个附近小孩失踪了几个以外，你还问出了个啥？”
黑色的商务车上贴着‘坊间杂谈’字样的艺术字，车门大开着，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趴在后座的长靠椅上不断摇头，他背对着车外站着的中年男人，耳麦和话筒滚落在一旁，像是匆匆摘下扔在地上的。
“双声道……是双声道。”他重复着什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惊惧：“你不知道，老张，你没听见，我在问那个老太太的时候，她说话，每次说话，我的耳麦里都会传来喵喵的声音。”
起初苏泽还以为自己是太过紧张所以听错了。
“你懂吗？就是，麦克风录到的声音同步传进耳麦，耳麦里面传来的声音。”苏泽慌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述，他说话的时候忘记吞-咽，有些飞唾-沫：“是猫的惨叫，那种上了年纪的老猫的那种叫声，我以前在农村听过……不对劲，我取下耳麦就听不见，只有老太太说话，戴上就……”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有猫怪，是猫怪！”
他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着，在某一时刻突然一顿，紧接着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呕！！”
男人单薄的胸腔因为大幅度的咳-喘震动着，苏泽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他用力的咳着，双手捂住喉咙，有些反胃的自眼角溢出一些生理性泪水，一张脸惨白。
“唔……呕！”
他咳出了一团黑白相间的毛球。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乱梦之梦（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