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Ⅱ]蔷蘼几度》寒璧生花

67、番外（二）

　　龙马坐在观众席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抱臂，满脸冷漠。
　　这冷漠自然不是因为他来看比赛，相反，当初买票的时候他特别积极，售票窗口在网上一开他就购票去了，抢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只是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其他人。
　　想想，在这里看到迹部景吾，也不会奇怪。
　　迹部看着龙马，他眼神变换，最后变成了一言难尽。想想在这里看到越前龙马，似乎也不奇怪。
　　他在龙马身边做下来：“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嗯，你好。”龙马不自觉的双手抱臂，给旁边的人腾个更大的位置，其实是避免跟他碰上。
　　迹部中学毕业之后去了英国读高中，轻易不能回日本，他当初去英国的消息全日本中学生网球界都知道，因为基本上所有的报道中学生网球杂志都报道了迹部即将离开的消息，他的离开当时被认为是日本中学生网球界黄金时代的一个落幕。
　　龙马漠然说完这句话之后俩大男生突然就陷入了尴尬，你说这得是什么缘分啊上万人的座位两人能选个邻座。
　　此时后台的蝶裳完全不知道龙马遇到了迹部，她整理着自己的表演服，再一次拿出小镜子确定自己妆容没有什么差错。她因为许久没比过赛积分很低，出场特别早，42个参赛选手中她要在正数第二组出场。
　　后台休息室里一片嘈杂，蝶裳坐着小幅度的热身，千藤美代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
　　这孩子也是脑回路清奇，站在她面前了也不说话，蝶裳一回身看到了她吓了一跳。看到蝶裳的反应千藤美代还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更吓人了。
　　“你怎么在这！”蝶裳后退了一步，让两人别靠得这么近。
　　千藤看到她的动作倒是有了反应，她嘴巴一扁，非常委屈的模样。
　　“要不是刚才教练把今天参赛选手的名单发给我，我都不知道你也来比赛了，”千藤美代低声说，神情很受伤，仿佛蝶裳没告诉她这件事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吗？难道……”
　　她吸了下鼻子没有说下去。
　　蝶裳惊讶之余连忙否认：“不是，你这段时间一直出国比赛，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她们仅有的几次练习都是千藤美代去青学直接堵人，蝶裳心里微微一惊，还真是，她还没有千藤美代的联系方式呢。
　　千藤美代愣了一下，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松了口气，她瞪了蝶裳许久，蝶裳任她打量，明明就是嘛。
　　瞪了半天千藤美代终于原谅似的叹了口气，她低着头声音呜呜咽咽，从穿的外套口袋里掏东西：“那我给你联系方式。”
　　蝶裳意外，诶，这么快就决定了？
　　千藤美代把撕下写着自己手机号的纸递给她，小声说：“那你以后一定要联系我呀。”
　　蝶裳接过来，良久才说了一声好。这声好换来了千藤美代的如释负重，她又恢复了笑容：“那我先不打扰你，你好像一会就要比赛了。比赛以后见。”
　　蝶裳嗯了一声。正好这时候千藤美代的教练在找她，她冲蝶裳摆摆手就朝着自己教练奔去，留下蝶裳还在看着那个联系方式。
　　她承认，其实一开始她是有些犹豫的，她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还没有完全改掉，千藤美代给她联系方式的行为大概是一个想和她做朋友的信号，而她过去一向不喜欢与其他人有太多的联系和牵绊。因为觉得总是要离开的，既然注定分别，又要那短暂的亲密做什么呢。
　　可最后她还是应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只是因为对方是千藤美代，还可能是因为，这两年的时光太过安逸，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交朋友，可以有喜欢的人，她的生活可以和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
　　应该是如此的吧，蝶裳小心把那张纸收起来，她不经意间脑海中冒出了那段回忆，查斯坦教授对她说的那句话，蝶裳，你自由了。
　　应该是作数的吧，至少现在她过得很好。

　　场外龙马等待的时间不长，比赛时长比他想象的更短一些。当他看到蝶裳出现在后台准备上台时手臂不自觉的动了动，目光却落在那个人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蝶裳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表演服，跟身边一直蹦跳热身的女孩不一样，她一直很安静，那件表演服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整个人像是裹在樱粉色的糖纸里的糖果。
　　糖果……龙马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竟然觉得蝶裳像颗糖……
　　时隔许久再参加比赛，蝶裳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名气，她看起来和很多不出名的选手一样，以个人的身份好不容易拿到参赛资格来到这里，似乎无法和闪耀的花滑明星们相较量。
　　然而这个女孩，却在接下来的表演中，完成了技惊四座。
　　蝶裳的短节目来自电影《艺伎回忆录》，在这场比赛里已经跟不止一个选手撞曲甚至撞衣服，但这没关系，至少在龙马眼里，没人比蝶裳穿粉色的衣服更合适的了。
　　迹部冷眼看龙马稍微前倾了身体，他在脑海中搜索着之前跟越前龙马比赛的场景，之前的越前龙马有这么……有这么明显表露自己喜好的时候吗？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冰场上的女孩的确耀眼，蝶裳身材很纤细修长，是比较单薄的体型，但这个体型在花滑里反倒有了优势。体型比较修长的选手动作幅度比较舒展，在冰上存在感很好，如果选手舞蹈姿态优美的话，那整个冰场都会变成属于她的绝对领域。更何况，这种类型的选手更适合完成技术动作，越高难度的跳跃，越需要选手身形修长。
　　偏巧，蝶裳就是这种选手。
　　不光是体型上的优势，开场第一个跳跃蝶裳就让全场观众惊呼出声，没看错吧，她们没看错吧，刚刚那个阿克塞尔跳，是几周？这个小姑娘完成的太利落了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按理说一个会阿克塞尔三周的选手应该赛前会有媒体提前报道出来的啊！
　　很快，那些还怀疑跳跃的观众看到蝶裳第二组跳跃的时候就相信了她刚才完成的的确是阿克塞尔三周，因为后面的连跳，蝶裳的完成质量特别高，她的跳跃极为轻盈，明明高度让人惊叹，偏偏看起来像是没费多少力量，平淡的起跳举重若轻的落冰，一切都流畅又自然，却又惊起一片吁气声。
　　具有和风元素的音乐悠扬深邃，蝶裳的动作也优美典雅，很多花滑里的标志性动作她都有，做的标准漂亮。尤其是当这个女孩滑着燕式步从远处滑到你面前的时候，迹部甚至听到了身后有人发出抽气声，那一刻蝶裳仿佛是裹挟着樱花缱风而来的花中仙子，所有的诗情画意，都在这里了。
　　迹部欣赏蝶裳的节目，他都不用看身边的龙马是什么反应，也不想看，他猜得出来。
　　节目结束之后，蝶裳很从容的道谢，她并没有显出多累的样子，在周围如潮的掌声中显得格外镇定。迹部也跟着鼓掌，然后问身边的人：“你没带玩偶吗？”
　　龙马一愣：“嗯？”
　　“对于喜欢的选手，这里的习惯是给他们扔玩偶的，你都没给羽生蝶裳准备玩偶吗？”
　　他看龙马两手空空自然猜得出来，倒也没再说什么，他也顾不上，尤其是等到蝶裳73.03的分数出来以后他心里微微一沉，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后面出场的千藤美代。
　　千藤美代是最后一组倒数第二位上场的，和蝶裳之间隔了很长时间，但直到千藤美代出场之前，蝶裳的短节目分数还位于第一位，足以看出蝶裳在这场比赛带给顶尖选手的冲击。而千藤美代被认为是如今日本花滑的天才少女，去年她在全锦赛拿到冠军，今年是来卫冕的。
　　千藤美代上台的时候脸色冷漠——这并不是因为蝶裳的分数导致的，事实上她只要站在媒体前就会是这种状态，平时比较淡漠疏离，熟悉的人知道她是反差萌，不知道的就以为她是一位高冷的花滑女神。
　　她的短节目来自李斯特的一首钢琴乐《叹息》，李斯特魔鬼般的技巧和她高超的滑行相得益彰，纤巧的音符流露着少女微妙的愁思。千藤美代被誉为如今花滑界新的古典乐代表人，她对于古典乐的演绎和她天生的英式家庭出身的典雅气质奇妙的融合着，在这套短节目中发挥到了极致。
　　她的节目结束后，龙马突然对身边的人发问：“紧张吗？”
　　迹部原本正悬着心等千藤美代的结果，听到这句话一愣，说出的话不假思索：“切，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我比赛。”
　　“哦。”龙马应着。
　　“可是刚才我很紧张，”龙马说着，知道身边的人脸色不好，他还不怕死的悠然补了一句，“还以为你也会这样。”
　　迹部还没说话，千藤美代的分数出来，千藤美代的短节目得分75.62，超过了一直保持在第一位的蝶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