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Ⅱ]蔷蘼几度》寒璧生花

63、第六十三章

　　原本总决赛和半决赛之间是差了一天，不过休息日这天日暮时分千叶据说是下起了雨，而且是越下越大的趋势，龙崎教练接到了通知说是总决赛延期三天，倒是给了大家时间来休息和准备。
　　比赛前一天，青学的队员启程去千叶，蝶裳起床打开窗户，清晨阳光正好，空气干净凉爽，她深呼吸了一下，目光往下一落，立刻就被楼下的人给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把手臂往前一护，有点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龙马正背着球包站在那，微微有些出神，蝶裳坐在的楼层就在二楼，他清楚的看到蝶裳刚才打开窗户那一幕，长发的蝶裳面孔一片素净的站在阳台前，她穿着一件象牙白的睡衣，有那么一瞬间龙马觉得伸开手臂的蝶裳沐浴在晨光里仿佛是一座雕像，那种出自大师手笔的，以纯洁的面孔和优雅的姿态抓住人心的少女雕像。
　　那件睡衣，明明就是长袖长裙啊……龙马默默想着，然后仰头对她说：“不是要去比赛吗，要早点走。”
　　蝶裳应着，有些手足无措。她先是开门让龙马进来等待，龙马难得进了她的房间透着不自然，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榻榻米上，眼睛只盯着放在墙角的那一大杯的蔷薇花。
　　蝶裳动作很快，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和龙马一起奔赴今年的比赛场地。
　　今年虽然比赛场地轮到了千叶，然而进入总决赛的两支球队却都是来自东京。青学和不动峰几乎是差不多时间来到千叶准备第二天的比赛。原本蝶裳以为两支球队都来自东京可能会降低可看性，不料在宾馆里遇到了一队来这里看比赛的小姑娘，一人抱着一个笔记本找队员签名，蝶裳默默的放弃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比赛场地设在千叶很有名的体育馆，果然来观赛的人不少。不动峰和青学渐次入场都博得满场的喝彩加油声。青学连续两年进入总决赛，是今年的守擂者，而不动峰从去年就是一匹黑马，今年的成绩更胜以往。
　　这两所学校今年看起来甚至胜率都差不多，按战绩，青学在地区预赛输给了不动峰，然而在东京都大会上却赢了不动峰。不动峰虽然看起来今年是最强阵容，然而先后输给了青学和立海大，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完美无缺。青学关东大赛止步半决赛，但在后来的全国大赛里赢了强校立海大中学，不动峰虽然总决赛错失冠军，但在全国大赛里硬是接连击败四天宝寺和冰帝，打了两场硬仗皆是获胜。如今这两支球队谁能够走到最后，其实谁都没有很大的把握。
　　蝶裳坐在青学所在的休息区，她回首看向观众席。
　　日吉若正率领着冰帝的队员站在最高处，四天宝寺由忍足谦也带着也来了，绿色的队服格外醒目，远山金太郎的红发在一众队员里更瞩目，蝶裳转头看向相对面，依稀能看到对面观众席高处立海大暗褐色的队服。她不知道在这观众席里，会不会还有其他学校的队员，以看客的身份，关注着这场比赛。

　　总决赛先出场的是单打三号。青学派出的是阿桃学长，不动峰派出的是石田铁。
　　虽然不大地道，但阿桃学长的确是一看到石田铁就露出了笑，这笑没别的意思，阿桃学长是真心觉得自己能好好打一场比赛了。对于石田铁这样的力量型选手，他也很想看看自己能承受住这种重炮选手多大的力气。
　　石田铁很明显已经对波动球掌握的更加精湛，这种纯熟的技术让他不用再顾忌一场比赛只能用一次，这样一来对他的对手是很残忍的。
　　青学的队员心惊胆颤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不知道是不是石田铁和阿桃学长用的力气都比较大的原因，他们感觉击球声都比平时更为沉闷，每一声似乎都蕴含着击碎人心的力量。而阿桃学长这种不要命式的打法更让队员们心里发凉，这种打法，估计比赛还没结束阿桃学长就耗尽体力了吧。
　　场上阿桃学长的击球声非常用力，其实他是有点逼不得已了。诚然阿桃学长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谋略也足够，可对面的石田铁更像是以不变应万变，仅仅是应对石田铁强劲的力道就已经花费他不少的精力了，再去考虑怎么反击，至少阿桃学长短时间内还无暇顾及。
　　龙崎教练脸色沉重，知道这场比赛对青学不乐观。不过她依然不动声色。旁边不动峰的顾问席上坐着的是神尾明，她自然不能让一个学生发现自己现在心里的纷乱。
　　阿桃学长体力充沛是真的，累也是真的，比赛行进到后半段，阿桃学长终于突破了石田铁的防线，通过快球和慢球的配合加上左右进攻的疲劳消耗勉强拖着石田铁进入到抢七局，但这时候，阿桃学长很罕见的出现了体能不足的问题。
　　对面的石田铁虽然也疲惫，但并没有出现阿桃学长那么明显，可阿桃学长硬是用自己给后辈们上了一课。在体能不足的情况下，阿桃学长依然把比分比到了72：73的地步，在这个情况下，所有队员都看到阿桃学长满脸的汗水。
　　到了第146球，石田发球，他也是想早点结束比赛，所以发球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两人都已经体力所剩无几，这一球阿桃学长接到以后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颗球因为没有控制好球路而变成了高吊球，石田铁一看是个机会，立刻上前奋力扣杀，原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不想阿桃学长依然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石田铁一看到他的背影就心叫不好，落地以后严阵以待。
　　阿桃学长真的又把球打了过来，此时他脚下不稳再度摔倒在地，但球成功的移到了对面，并且球擦着球网的边缘，这时候石田铁再度出击，他的灵光在这一刻展现，一个轻巧的小球，让还未落地贴着球网落下的小球再次贴着网落到了对面的球场上。
　　当球在对面落下，弹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时，石田铁看着对面冲过来的阿桃学长的身影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哈利之间，真的是毫厘之间的获胜。
　　阿桃学长满头大汗，在结果确定后他终于向后仰过去，躺在地面上时几乎给队员们轰然倒塌的震撼。
　　第一场比赛，单打三号，不动峰获胜。

　　阿桃学长下场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是对不起。他的眼睫毛上挂的都是汗珠，唇角微微抿着，对着自己的队友说抱歉。
　　一片安静里，海堂学长跨过围栏，他盯着阿桃学长许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了。”他对阿桃学长说道。
　　双打二号，望月雅明和諸星瑛分别拿着自己的球拍上场。两个新生脸色都有点白。
　　他们是没想过前辈们会输的，即便之前已经有海堂学长输掉比赛的经历，可他们依然不敢想象在这场比赛里赖以信赖的前辈输掉会怎么办。可事实已经如此，他们也只有迎头向上。
　　諸星瑛和望月雅明已经有几场比赛没搭档，稍微有那么一点生疏，但此刻他们更恐慌的是他们将担任为青学赢下首场比赛的责任——虽然龙崎教练并没有这样嘱托，但他们已经这样认为了。
　　这个想法让两人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超乎寻常的拼命，他们的对手是樱井雅也和坊城次郎，这对组合在此前不动峰的比赛中战绩不错，相比两队新生来说，其实他们获胜的几率更大。但或许就是有点天意弄人的意味，两个新生放开了打，望月雅明在之前阿桃学长和玉城澈平两位前辈的言传身教下对双打的了解更深，諸星瑛这次更是全权听从于望月雅明的指挥，意外有了惊人的效果。
　　樱井雅也看着自己身边被进攻到束手束脚的后辈，随后他抬头皱眉看向对面的望月雅明。跟他的搭档諸星瑛相比，望月雅明更清瘦一些，白净的皮肤和大眼睛看起来很秀气，可身为一位双打选手，樱井雅也看着这个少年总能想起自己刚遇到橘桔平的时候，那时橘队长说他是个网球天才，在双打方面的柔韧性超乎寻常。可如今，看着对面的这个男孩子，他也有了一样的感觉。
　　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吗，他想。望月雅明斯文白净，打法却张弛有度，组织进攻的时候异常犀利，防守稍弱，可也能有条不紊。樱井雅也看着自己尚不成熟稳重的搭档，心里忽然就预测到了这场比赛的结局，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与此同时，阿桃学长比赛结束后慢跑来缓解身体，当他在自动贩卖机那里看到蝶裳的时候，颇为惊讶的停下脚步。
　　蝶裳冲他极浅的笑了一下，伸出手递给他一瓶水，似乎是有意在这里等他的。
　　阿桃学长看蝶裳手里一盒酸奶一瓶葡萄味芬达，笑了一下：“越前还没把这个口味给喝腻啊。”
　　“现在他也常喝橙子味儿的。”蝶裳解释。
　　阿桃学长笑了一下：“哦，看来还是变了。”
　　说着他拧开瓶盖，蝶裳看他低头的模样，突然说：“真的没关系的，阿桃学长。”
　　比赛有输赢胜负，从来都没有绝对的结果，竞技体育尤其如此，也因为如此才更牵动人心。
　　“我知道。”阿桃学长说道，冲她一笑，继而喝了口水，这才低声说，“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这场比赛会输，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了啊。”
　　蝶裳一愣，心里忽然就被刺了一下一样。
　　阿桃学长长长的叹了口气，多愁善感真不适合他，然而此刻完全没有违和。
　　尤其是刚才海堂学长那一拍，让他猛然就想起来，其实升入三年级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斗过嘴吵过架了，曾经他们的学长毕业了，他们成了所有人的领头羊，一言一行都需要有前辈的风范了。
　　很多事，无形之中已经发生改变了。
　　欢呼声传来，两人清楚的听到了广播里的声音：“比赛结束，青学获胜！”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惊，那两个新生竟然赢了。
　　良久，阿桃学长轻笑出声。
　　“那真是恭喜那两位新生了。”
　　我们即将毕业，而你们，已经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