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Ⅱ]蔷蘼几度》寒璧生花

51、第五十一章

　　当蝶裳系着围裙出现在队员面前时，热火朝天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蝶裳走得又快又稳，她戴着厚厚的手套端着汤碗走进来放在桌面上。她的出现仿佛是一个号令，让队员们齐刷刷的停止了聊□□餐桌跑过来，然后对蝶裳道谢。
　　龙马端了另一个汤碗默默的放下来，听蝶裳浅声说了几句没关系。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随后蝶裳又去厨房，队员们这才发现蝶裳准备的午饭很丰盛。
　　龙崎教练跟着队员坐下来，也对蝶裳说了一句辛苦了。相比队员们的兴奋，龙崎教练敏锐的察觉到蝶裳今天有点不一样。但她又说不好蝶裳哪里不一样，好像平时她也没有兴致高的时候。龙崎教练怀疑自己是多想了。
　　这顿饭队员们对蝶裳夸得不遗余力，你看我们经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难怪……
　　龙马皱眉，他警惕的看看四周，一个一个看我做什么。
　　队员们也是默契，扫龙马一眼就收回目光专心吃饭。难怪训练刚结束他们副部长就赶紧去见自己女朋友。
　　既然是强化训练，不管是训练内容还是训练强度自然跟学校里的时候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来给蝶裳帮忙的品川和江沢都没来帮蝶裳的原因。不管是提前来的品川和江沢还是后面跟随正式队员过来的胜郎胜雄他们都要跟去训练，也算是后备力量和对正式队员的激励。原本品川和江沢以为自己是来帮蝶裳的，不想真开始训练的时候蝶裳没让他俩帮忙，她向龙崎教练申请让品川和江沢跟随队伍训练，剩下的她自己可以应付。
　　这样一来，队员们专心训练，剩下的事情就全是蝶裳自己操持了。
　　龙马去厨房的时候就问过蝶裳，累不累。
　　那时候蝶裳摇头，对龙马笑了笑：“没关系，我不累，就是……”
　　她顿了一下，对龙马说：“就是有的事情是努力也可能做不好的。”
　　说着，她用勺子搅了搅汤，然后关掉了火。
　　龙马沉默了一下：“以后我会过来帮你。”
　　蝶裳又露出一点微笑，看向她：“谢谢。”
　　龙马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不过还没等他琢磨出这感觉，蝶裳接着叹了口气：“其实最开始失去味觉的时候我没有太伤心。我很喜欢吃甜食的，但失去味觉以后我就对甜食不那么迷恋了，也就没长蛀牙，我觉得这是个好事。”
　　龙马一愣，蝶裳已经开始找手套，她接着说：“我失去味觉以后还尝试了吃以前不吃的东西，比如吃芥末，感觉也没以前那么呛了。我还想要是以后和别人打赌吃芥末寿司我绝对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吓唬人。”
　　她找到手套站起来，看了龙马一眼：“结果还没等吓唬人，就先遇到麻烦事了。”
　　龙马不防蝶裳还能这样调侃自己失去味觉的事情，这心理活动是挺丰富的，只是这番自嘲让他笑不出。他只看着蝶裳：“你现在除了插科打诨现在还会这种自嘲式的冷幽默了？”
　　蝶裳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不瞒你说，我其实更擅长这种冷幽默。”
　　龙马冷不丁又想起以前蝶裳初来学校时冷清疏离的高冷模样，那时候多少男孩子因为她的高冷不敢给她递情书啊。又有几个女男孩子能够看到蝶裳这一面呢。
　　想到这龙马笑了下，刚才忧心蝶裳的沉重此刻也淡化了不少。
　　蝶裳听到他的笑声，忽然想起来：“所以龙马，你训练结束以后就赶紧过来了？”
　　“嗯。”
　　“……谢谢。”
　　龙马皱眉：“不要对我说这个词，不喜欢听……”听起来好生分。
　　蝶裳哦了一声。
　　其实龙马没说，在知道蝶裳要做饭的时候他就担心这件事，只是那个时候他想过蝶裳会不会找他帮忙。但真等到训练结束以后，龙马并没有真的等着蝶裳的求助，他直接就进了厨房。
　　那时候龙马心里有一种奇妙的笃定，这么久的相处他能感觉得到，蝶裳其实不喜欢在旁人面前露出怯意或脆弱，这个女孩自始至终都给人感觉独立的很。包括丧失味觉这件事或许对蝶裳来说也是她不想多言的地方。所以那么久以后，他才知道蝶裳的这个秘密。
　　然而龙马也清楚的记得，在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蝶裳神情有一瞬间的放松，那时候龙马就想，是不是有些时候，蝶裳也已经对他有了一些依赖。

　　就在蝶裳以为接下来这些天她独自完成队员饮食的时候，第二天下午，龙崎教练就告诉她，她有了一位帮手。
　　看龙崎教练轻松的神色，蝶裳直觉不会是樱乃。但看到是朋香，她心情也没有多轻松。
　　已经国中二年级的朋香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整天梳着两条马尾辫。如今朋香披肩发看起来颇为乖巧。忽略那双紧迫逼人的眼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淑女模样。
　　蝶裳安然的望着朋香，她站在高处，朋香拿着行李站在庭院的石子路上。这个角度让蝶裳看朋香的时候显得居高临下。蝶裳很快意识到了这样似乎不太好，她侧过身体说：“来，我带你先把行李放进卧室。”
　　朋香沉默许久，她的神色始终让人感觉她和蝶裳之间结怨颇深。然而蝶裳不管这些，她说完这句话就带她去卧室。
　　庭院不是很大，队员们住在最大的两个卧室里，龙崎教练独自居住在一间小卧室里，蝶裳住在另一间，卧室和龙崎教练住的差不多大。
　　“你和我住一间。”蝶裳拉开门，指了指里面。
　　朋香没说什么，她沉默的把行李带进去，她行李不多，只有两个不大的书包。但从见面到现在，朋香一句话都没和蝶裳说过。
　　蝶裳神情自然，看朋香进去，她接着说：“现在我要去厨房，如果你收拾好可以过去，要是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也可以。”
　　说完蝶裳拉上门。在她把门关上的一刹那，朋香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咬着唇，久久的望着。

　　朋香进厨房的时候，蝶裳正在准备晚餐。朋香依然不问她一句话，独自拿起一块土豆削好切成薄片。正在煮粥的蝶裳停下来，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看得出来朋香厨艺不错，切菜的姿势很老练。但纵然厨艺再好，来了这里一言不发就干活，蝶裳也是不允许的。
　　她清楚的想起那次自己没有带便当，朋香邀请自己去吃她做的便当。那时候还没有隔阂。也是这场记忆，让蝶裳倏然出手，她毫无征兆的捏住了刀背。
　　正在切菜的朋香吓了一跳，因为蝶裳捏住刀背她无法动弹，又因为刚才蝶裳的出手实在出人意料，所以她不由自主的瞪向蝶裳，厉声喊道：“你干什么？”
　　这是朋香对蝶裳说的第一句话。蝶裳漠然望着她，朋香试图挣脱她的控制，蝶裳捏着刀背毫不放松，她手一用力，一声脆响，刀刃切开土豆就这样嵌进了菜板上。
　　朋香更是被唬住了，她这么张扬活泼的性子，被吓到也是难得。
　　然而蝶裳依然面无表情。她只淡声说：“我不相信你是才知道的。”
　　这句话没头没脑，然而朋香听懂了。
　　她停下挣扎的动作，看着蝶裳的眼睛，蝶裳黑色的瞳仁像两汪深潭，吸裹出朋香的愤怒。
　　朋香的手哆嗦起来，她干脆正面看着蝶裳，也冷下来：“什么意思。”
　　“你听懂了，我知道，”蝶裳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她声音依然很淡，“我知道，在去年全国大赛以前，你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我和龙马之间的不一样。”
　　朋香呼吸急促，听到蝶裳的话她眼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这让蝶裳接下来的话显得利落又残忍。
　　“你是一个直觉很敏锐的人，朋香，我不相信你那么久才察觉到，但是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对此没有什么反应，我一直觉得，你是默认了的。”
　　“我能理解你，这么久以来你对龙马的加油，我自认自己也做不到。你对龙马的加油在他的成长里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个我也知道。”
　　“但是朋香，结果就是这样。我喜欢龙马，很喜欢，我不会在你面前遮盖这份情感。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喜欢龙马。我也可以告诉你，在过去很长时间里我都在压着自己的情感没有告诉他。在过去很久的时间里我很少和他说话。你说我是近水楼台，我不否认经理这个身份给我一些和他多相处的时间，但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的主动纠缠。”
　　“我知道你喜欢龙马，并不是崇拜的那种，”蝶裳静静的望着朋香，“所以我想告诉你这些。我相信喜欢龙马的人有很多，想当他女朋友的人从来不止你我两个，我并没有使用什么手段让他喜欢我。我相信喜欢这种情感用不得心机和欺骗。”
　　“如果你能够释然，你的加油和鼓励依然是龙马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依然认定是我因为经理的身份占了先机，我也无话可说。话我已经告诉你。选择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如果你能够想通，接下来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我们这些天需要负责队员每天的饮食。但如果你真的坚持自己以前的观点，那就冲着我来，这次对队员来说是全国大赛之前最后一次强化训练，容不得别人在其中纵容自己的情感阻碍训练。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备战全国大赛，包括龙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