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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LU X J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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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D2的老大合不来在国数所里早就不是秘密,尤其今年第一把手马上要换届,虽说D1的那位对这些东西向来无感,但是其中种种原因交织,就是他无心争这个位置,也难免被人视为眼中钉。
担心待会儿两个人碰到会闹出什么不愉快,殃及池鱼,原本想等人少点再去敬酒的两个女人赶忙端着酒杯过去了。
等敬完酒准备离开的时候,严太太却跟着走了过来。
她一动,围着她的一群太太们也亦步亦趋跟着。
就像是饵被垂钓者忽然拽动,一大群小鱼儿就追着过来。
这一小小的地方眨眼间就被突然涌过来的人挤得满满当当,金书颜抽神,抬头,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茫然之际,身边挤了一个人过来。
金书颜坐的是个单人沙发,一个人坐虽有宽余,但是坐两个人实在勉强,尤其……
还是个富态尽显的人。
金书颜看着这个明摆着跟自己做对的胖女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看什么看?”
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压低声音喝了一句,挨得近的纷纷投来目光。
明明每次都没讨到什么好,却又偏偏要来招惹她,金书颜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傻的。
“看……”
“林太太坐在那里太挤了,不然来我这儿坐吧。”
金书颜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循声看去,发现那个气质雍容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那女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成为焦点的胖女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愣了几秒,随后起身笑呵呵地正要过去,却被站在沙发旁边的同伴一把拽住。
“医生不是说你腰不好,不能久坐吗?”长发女人边说边一个劲儿地冲胖女人使眼色。
这个严太太是现在国数所一把手的儿媳妇,严正信的夫人,这么多国数所的太太都没人敢往她身边坐,哪儿轮得到她们?
叫她过去坐只不过是非常委婉地叫她起来。
胖女人眼睛不瞎,自然看到了同伴的眼色,但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笑道:“不过能在严太太身边坐坐,我这个腰立马就能好!”
这一句阿谀奉承逗笑了不少人。
眼看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长发女人心里着急却还是没有拉住胖女人。
那胖女人刚走过去,就听见严太太旁边一个女人笑意盈盈道:“不知道林总什么时候进了国数所了?”
胖女人一愣。
想着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进得去国数所?
她这边疑惑不解的时候,围在这边的一群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胖女人听见那声嘲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是国数所的人不配坐到那个位置上,登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却愣是什么脾气都没有,讪讪一笑,退到边上站着。
见这一群人对那个严太太马首是瞻,金书颜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打算开溜,忽然一个声音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位太太好像有些面生。”
金书颜一秒成为焦点,不等她回答,严太太又说:“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乍一听见要敬酒,众人皆是一惊,看向金书颜的目光全变成了X线,想着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叫严太太敬酒。
不过下一刻,见严太太/安然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瞬间便懂了。
这哪是什么敬酒,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规矩呢!
这国数所的太太哪个不是对这个严太太恭敬有加,怕眼前这个是哪个新人的夫人,不知道规矩,这下好了,惹了最不能惹的人。
一个个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金书颜的反应。
一句“我不会喝酒”已经到了嘴边,金书颜手里却忽然被人塞了一杯酒,因为动作太过粗鲁,殷红的酒在高脚杯里狠狠一荡,险些洒出来。
金书颜不由轻轻皱眉看了眼那个给自己塞酒的人,对方竟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金书颜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什么规矩不规矩,不过因为别人强迫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着实不高兴了。
只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堪,叫大家都下不来台,于是嘴角一勾,问:“请问您认识我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那女人一愣。
“看样子应该是不认识了。”说到这儿,金书颜长舒一口气,“还好不认识,不然我还以为我是什么地方得罪过您,您打算当着这么多人要我的命呢?”
平白无故地这么大个锅扣下来,对方脸色都变了,“你、你胡说什么?”
金书颜不紧不慢地将高脚杯放下,解释,“刚出门之前吃了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喝酒,不然就是有命喝没命回家了。”
一句话将想劝酒的人全都堵得死死的。
严太太抬眼赏了金书颜一个眼神,淡笑不语。
只是她旁边的女人开口,“你这项链倒是不错。”不轻不重地将话题岔开。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金书颜脖子上的那条红宝石项链上。
金书颜抬手摸摸,这还是今天出门之前陆予迟帮她戴上的。
“不知道这块红宝石是哪个产区的?”那女人又问。
产区?
对于首饰只在乎好看不好看,自己喜欢不喜欢的金书颜茫然,“什么产区?”
她这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刚才跟那个胖女人一样的待遇,不少人掩唇轻笑。
笑得金书颜莫名其妙,不知道钻石产区而已,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里,有些东西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就像所有人都以穿白色衣服为荣。
听到她的回答,大家就知道她大概有几斤几两重了,刚才问话的女人没再多给她一个眼神,转而道:“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了一个趣事,严太太听说了吗?”
“哦?什么事?”
那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只一个劲儿的笑。
金书颜觉得大家不是一路人想着有多远躲多远,刚一转身,忽然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
见那女人一直笑,另一人主动开口,帮着解释,“就是陆教授家的那位啊,听说有天陆教授在通讯的时候,那位竟然穿了件粉红色的睡衣,上面还印了草莓图案!”
这话一出,这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看着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金书颜:“…………”
“这是真的吗?”笑够了,有人问。
“当然了!当时可有好多人看到呢!”
“天呐,粉红色睡衣,还有草莓图案?!这怎么想的?”
“不是说前段时间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吗?该不会摔坏了脑子吧?”
见坐在上位的人没有出言制止,又心知肚明D1,D2这两位的关系,众人说话便越发随意起来。
“那那天陆教授去上班了吗?”
“听说是去了。也是心态好,要是搁在我身上,我怕是一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孔太太,你家那位不是亲眼看到的吗?”一人将话头扔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面前。
那个孔太太声音尖细连连道:“是是是,我去找他过来!”
说完颠颠快步离开,很快就带回来一个尖脸男人,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
“小孔,听说你有看到那个粉红草莓睡衣?”
男人嘿嘿一笑,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讲得周围一圈人哈哈大笑。
只有角落里几个听说陆教授今天也会来的人到处张望,心虚地扯着嘴角陪笑。
金书颜静静地看着这一群人,声音不知道为何全部消失,在无边无垠的寂静之中,她的目光一寸寸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看着那一张张笑得张狂的脸,映入眼帘之后忽然扭曲,扭曲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仿佛要吞没一切。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让这个喜欢成为一件正确的事。当‘正确’前面的程度副词变成最高级时,所有人就都会喜欢。”
金书颜忽而冷笑起来,在周围安静的间隙中,格外清楚,一声接一声,像落进深潭的鹅卵石,干脆利落,打破水面的平静,搅得水下难得安宁。
这方的热闹就在她的冷笑声中冷却。
“你笑什么?”有人觉得不舒服问。
金书颜没答,面带微笑,细细的高跟踩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顺手抄起之前自己放在小桌上的高脚杯,走到那个讲故事逗趣的男人面前,问:“说够了吗?”
对方看出来者不善,一下脸上的笑僵住。
认定金书颜身份不高,有人讥笑,“严太太还没说话呢……”
“啪!”金书颜转身的瞬间将手里的高脚杯扔到地上,不少人吓得一哆嗦,冷眼看着开口那人,“我没问你。先来后到这种道理要我教?”
对方被她这两句话噎得脸上青白交替,几欲要哭出来。
金书颜只是淡淡看了眼,回头,又问那个男人,“我问你说够了吗?”
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质问,男人觉得很是下不来台,但是看对方这气势,拿不准她的身份又不敢随意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堂堂男子汉,在这儿讲一个女人的睡衣给人逗趣,的确是挺有意思的。”
男人的脸色先是发白,继而涨得通红。
“话说回来,别人在自家家里穿什么难道还要跟你们报备?不小心窥探到别人的隐私,管好自己的嘴巴是基本涵养,管不好就算了,还把别人的隐私拿出来大肆宣扬。怎么?除了女人的睡衣没什么好说的了?”
“关你什么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胖女人道:“要是不想让别人说,那就别穿啊,穿了就该受着!”
金书颜见她边说边往那个严太太身后挪动,不屑一笑,指指自己面前,“来,到我面前来说,躲在人堆里表达自己的看法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就站出来跟我面对面说。”
金书颜身材本就高挑,今天又穿了高跟,站在人群中心毫不怯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胖女人继续挪了挪,“我想站在哪儿说就站在哪儿说,要你管!”
“那别人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又要你管!”金书颜想都没想就顶了回去。
胖女人被噎了个结实。
一个个都没想到这个连钻石产区都不知道的女人这么能说会道,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人敢站出来。
金书颜又道:“只是穿个不同颜色的衣服而已,有什么可笑?非要人人都喜欢一样的东西?现在以穿白色为荣,若是有一天,改穿粉色、蓝色、红色、五颜六色为荣,以今天在座诸位这见到个粉色睡衣就大惊小怪的样子,后代继承,怕到时见各位也不过是个笑话。”
特意重重咬了咬“笑话”二字。
众人脸色皆是不好看。
纷纷哑然之际,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说话的严太太轻轻一拍膝盖站了起来,走到金书颜面前,嘴角一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按规矩,初次见面,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刚刚疏漏,现在补起来。你好,我叫易卿,丈夫是国家数据研究中心D2部长严正信。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金书颜完全没有领会到对方的意图,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轻轻一挑眉,只是想自报家门而已,于是落落大方,“你好,我叫金书颜。”
说完,正要伸手,眼前突然晃了一下,不知从何处一个邈远缥缈的声音传来。
──“我叫金书颜。‘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金书颜。”
莫名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惊而伸手想要扶住什么的时候,被人一把稳稳搂住腰,随之而来的还有叫她心安的熟悉体香。
在所有人无比惊诧而怔愣的目光中,陆予迟伸手握住了易卿的手,接话,“是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