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25、Chapter 25

　　人这一生有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但那些事情也许并非无可预料，仅仅是因为曾经埋下的伏笔不曾被留意到罢了。

　　信南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曾经在自己的权势下狼狈挣扎的少年，再度相遇在同一张谈判桌的两端。

　　少年名叫关谦。

　　男人名叫关谦。

　　成长起来的少年，成长为男人的少年。

　　酒会的会场就位于苍穹酒店三楼中的一个大型宴客厅，充满商务简约而不失沉稳厚重的风格，垂云郡各界名流受邀前来，云集于此，借此良机，打造着彼此的社交人脉。

　　尽管年逾五十，信南山头顶的毛发依旧建在，颇有点老当益壮的意思。

　　负责苍穹集团垂云郡事务的分集团CEO诚惶诚恐接待着集团背后的所有者，信南山会亲自出席这次酒会，是一件令人倍感不可思议的事情。

　　容晔提前入场，作为欲曙正面各种意义上的人物，不得不应付好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的问候和攀结。

　　会场中央，被拥簇其中的信南山投过来一个眼神。

　　容晔了然，推脱开其他人，一路走到信南山面前。无论如何，这算是到了另一位主人家的地方，他姑且算是个晚辈，面子上的东西彼此都不会相折。

　　信南山拿起一只酒杯，递给容晔。容晔接过，却没有喝。

　　“这是什么意思？”信南山质疑道。

　　容晔笑了笑，“今晚有更适合接受这杯酒的人来。”

　　接着，那个人来了。

　　那个少年，早已学会了手握筹码大谈条件。

　　而后，将他击溃，一败涂地。

　　狼狈的他，一如当年，狼狈的少年。

　　“进去！”

　　敞开的房门外，容晔踉跄一步，被推进房间。门在身后被迅速关上，“喀嚓”一声，从外面被上了锁。

　　容晔蹲在地上，扭头瞄了一眼门锁，“还真是严防死守啊。”

　　房间里传来关谦的声音，“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容晔站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肩膀，微微一顿，“你这是怎么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一脸恼火，“还能怎么。”

　　容晔摸着下巴，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哇哦，这个绳子绑的还挺艺术的啊，像是工口片子里的那个，叫什么……”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恍然大悟，“龟甲缚吧，是叫这个的。”

　　关谦咬牙切齿，“你又皮痒了吧。”

　　容晔笑眯眯往后退了一步，挑衅道：“诶呀，你先站起来再说啊~”

　　关谦被反绑在身后的一双手握得关节作响，“把绳子解开。”

　　“那可不行。”容晔摊了摊手，绕着关谦转了半圈，“你就这样老老实实待着也不错嘛，安静下来修修心啊。”

　　“……”关谦瞪了容晔一眼，撇过脸去，“我腿麻了。”

　　“啊，这么可怜的吗？”容晔背过双手，弯腰瞅着绳结，“先说好啊，我要是帮你解开可不准揍我啊。”

　　“快点。”

　　“好啦好啦，就解开。”容晔笑了笑，半蹲着，稍微花了点时间解开那个绳结。他站起来，将绳子拆开卷成一团丢在桌子上，“还能站起来吗？”

　　“废话。”

　　恼羞成怒的语气，容晔刚察觉到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伸出一条手臂，扳过他肩膀，瞬间将他掀翻在地。关谦一步跨坐在容晔肚子上，容晔顿时感觉呼吸一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双手被扣在地上，拳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容晔左躲右闪，避开两拳，第三拳眼看正对鼻梁骨而来，猛然停下。

　　短暂的停滞。

　　“喀——”

　　玻璃碎裂一般的清脆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晔皱着眉，松了口气。

　　关谦却是一脸愕然，从指间传遍全身的感觉，并非是□□的触感，在他的拳头之下，有一层看不见，却异常坚硬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但很快，那层东西就消失了。

　　“那是……”

　　趁关谦走神，容晔抽回双手，翻身将关谦按在地上，右手揉着左手手腕，“能记住刚才的感觉吗？”

　　关谦脸上一片怔然，“什么？”

　　“你看啊，就是你想揍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容晔抬手，对着关谦挥出一个软绵绵的拳头，“然后呢，你可以试试，不想揍人的时候也找到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什么充满电啊，累了一天刚睡醒什么的。”

　　关谦拦下那个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你在说什么啊？”

　　“确实有点难说啊……”容晔站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抬头正对上角落里的摄像头。他冲那个摄像头招了招手，“苍穹的人都这么恶趣味吗，喜欢偷窥别人。”

　　关谦坐起来，看了一眼摄像头，“想看看你能干出什么蠢事吧。”

　　“我有吗？”容晔转过身，背对着摄像头，对关谦说。

　　“有啊。”关谦十分肯定，“像是什么鸡鸭不分，拿棍子玩老鼠，对着蚊子大呼小叫之类的，不都是你干过的吗？”

　　“我这是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啊。”容晔一扭头，自恋道，“我是未成年人，有一点童心是应该的。你是大人了，不能和我一般见识。”

　　关谦皱起眉，“我等你过了十月份再说这话。”

　　“那不还有一个多月呢吗？”容晔一摊手，耸了耸肩。

　　“你就珍惜这一个月吧，过了十月二十七，我肯定狠狠修理你一顿，让你明白什么是成年人的怒火。”

　　“可怕。”容晔缩缩脖子，“不说这个了。你那感觉到底能不能把握住啊？”

　　“感觉？”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这话题来来回回可够折腾，关谦叹了口气，抬起手臂看了看，“不知道。”

　　“怎么这样。”容晔走过来，俯身在关谦耳边嘀咕了几句。关谦愕然片刻，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那个有时间我再解释吧，总之呢，时间紧迫，你得尽快。”容晔抬手指向角落里的摄像头。

　　监控室内，一面屏幕中忽然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