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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〇六二章 ...

  •   私人所有,禁止入内!

      一块长方形红色的警示牌立在道路左侧,上面用白色的大字这样写着。

      一辆银灰色MIT从远处缓缓驶来,越过警示牌,继续向前行驶。

      平坦的道路与城市的街道相比,显得过于窄小,几乎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行,或者是小型家用KLE车型,勉强能允许双向通行。

      草木葱茏,树干上的电子眼跟随着移动的车辆转动着,将附近的情况都记录为影像。

      车辆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攀爬着,副驾驶位旁边的车窗降下一半,侧视镜中出现半张男人的脸。

      山风吹过,掀起头发,将眼角那一点泪痣暴露出来。

      “端木。”

      “什么?”女人双手握着方向盘,涂抹鲜艳的嘴唇开合了两下。

      “警方的通缉令看到了吧?”

      “……”端木瑶皱起眉,“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不不不,只是提醒你一下,最近稍微有点危险。”秦忱笑道,看着窗外,一片深绿,和初生的嫩黄完全不同的颜色,生机勃然而难以撼动,“今天中午说不定就是我们最后一笔生意呢。”

      “言灵啊……”端木瑶低声念道。

      “我也感到很吃惊呢。这件事都快闹得人尽皆知了,竟然还有一无所知的人。不过,说是对这件事本身的惊讶,不如说对那个人我很惊讶,也觉得很有意思。”

      秦忱顿了顿,用余光看了一眼专心路况的端木瑶,“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觉得。”

      “真是可惜。我还特地去调查了他,准备和端木分享一下。”

      “通过你购买情报的,你不是全部都调查过吗?”

      “这个很不同哦。”秦忱收回目光,“比起那些遮遮掩掩的家伙,他似乎不怎么在意被人查到身份,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保密工作做的太到位,所以完全不会觉得担心。相当可疑的家伙,不过也是多亏了大玄这漏洞百出的身份制度。”

      “玄历,威肃32年,考入知周大学第三学院。入学成绩,910分。”秦忱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这是他档案的第一页。”

      第三学院,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御者学院,因为是该大学成立初期所合并的三所学院之一,习惯上被称为第三学院。

      据说,会叫这个名字,初期也有点敷衍御中庭的意思。毕竟,不经过御中庭而培养御者,虽然不是什么违反规定的行为,可多多少少会引人芥蒂。

      “第一页的意思是,再向前翻就是一片空白了呢。”秦忱说,“据他的大学同学称,这家伙很少会去上课,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个惹人嫉妒的家伙。不过,这样一来,不和其他人有所交流,就没人知道他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了。

      “有一名叫做‘齐正’的学生,和他是同期,两个人走得很近。这位齐正,档案倒是出乎意料的整齐详细。哪年哪月出生于哪所医院,就读于哪所学校,地址变动,父母情况,几乎我想找的内容,都有了。只是,他的成绩一直平平,不好不坏,挂在中游,进入第三学院的成绩也是最后几名。从未参与过任何活动,获得过任何奖项,受过任何处分,相当不引人注目呢。

      “很普通吧。”秦忱说,“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过的一样。”

      端木瑶:“……”

      气氛有点非同寻常的沉默,秦忱后知后觉,一脸恍然,“啊,真是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所以,端木,对于这位‘齐同学’,他身边那个好朋友,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他不熟。”

      车辆停下,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摆在面前,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这个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吧。就算熟悉,他也不会让你知道什么的。——那个家伙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秦忱说,仰头望向上方。

      头顶上方一片葱郁的藤蔓植物,石砌的牌楼上从右至左雕刻着三个古体字。

      垂云山。

      曾经游人如织,如今杂草芜生。

      突然关停后,这块土地被市政方面标价出售。但是却不允许购买者,开发任意娱乐、地产、旅游等相关产业。

      至于矿产,如果存在,也不会这么轻易拍卖了。

      既然不能从中获得利益,拍下这块地似乎也没什么用处,还要缴纳高额赋税,自然劝退不少人。

      于是成功被欲曙这种需要安置相关人员的“集团”竞得。

      也说不定只是那位掌权者对山水的独特偏好,那也是个很难琢磨的男人呢。

      拾级而上,鞋跟踏在石阶上发出空荡的回响。

      “我实在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出于这种无聊,就和那家伙聊了聊。结果发现这真的是个很有趣,很怠惰,很复杂,又出奇得简单的家伙。”

      秦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端木瑶。端木瑶被吓了一跳,差点一脚踩空,被秦忱抓着手臂站稳了一些,抱怨道:“很危险的。”

      “那家伙告诉我说,想看看这个世界毁灭的样子。”秦忱脸上一抹柔和的笑容,“可那副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可笑。说不定他只是在逗弄我。”

      “……”端木瑶皱着眉,“我一点都没觉得哪里好笑。”

      笑点真有够奇怪的。

      “说不定,端木有机会和他聊聊的话,就会明白了。”秦忱继续向前走去,“那是个非常有‘契约精神’的家伙,对于金钱交易这种东西相当看得开。说什么,因为自己对调查事实的工作毫无兴趣,情报方所提供的信息当然只能全盘相信。所以说,是个又懒又有趣,复杂又简单的家伙。”

      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台阶深处。

      “目标从北侧入口进入垂云山。”

      “副长,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霁注视着实时回传的监控画面,“……再等等。”

      追踪目标的时候,得到楼危和楼汐进入垂云山的消息。老实说,不太想和那小子碰面。

      而且,看起来,秦忱和端木瑶似乎准备上去祭坛的位置。楼危也在那里。按照楼危的个性,难免会发生冲突。祁莳不在,不知为何连傅何也被一并留下……出于省时省力的考量,不如让楼危“帮个忙”好了。

      千面组员的选择,虽说各方面的要求和硬性规定很高,但是准入门槛也只有M2级别而已,至于达到M1级别的御者,多半官职极高,不可能参与这种任务。

      何况,即便是御中庭的人力,这个级别的御者也不过区区三百人而已。

      他们这25个人,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只有指挥使和祁莳,再次是苏钦,可惜被……

      就算是让那个鲁莽冲动的小子赎罪,这么想倒还能舒服一点。

      “所有人即刻进山,在祭坛出入口埋伏。”

      “是。”

      特设办公室。

      “说来真是抱歉,因为我拖了祁大人的后腿,只能待在这里……”傅何一脸尴尬,被留下来不说,还被“请”到指挥使的办公室来,此刻他的内心说是诚惶诚恐毫不为过。

      “你们私下都是这么称呼的?”祝唐的声音淡淡传来,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祁莳毕竟还是孩子。”

      少年倚着墙壁,一言不发。

      “啊哈哈……”讪笑两声,祁莳的身份太尴尬,在庭内没有官职,不授军衔,至今还是个三等列兵……又被摆的太高,称呼本来就是个麻烦。

      “但是,我以为,凭实力的话,也当得起……”

      “孩子就是孩子。”

      “……是,我明白了。”傅何应道。称呼这个问题,还是有时间再解决吧。

      祝唐站在窗前,透过市政大楼百叶窗的缝隙,看到广场对面往来的车辆,“铭-灵御者。”

      傅何愣了一下,“是……在。”

      “虽然是M2级别,但是实战能力只有C级,勉强及格。即使允许你随同任务,也发挥不到什么作用。”

      “是……”

      “你最擅长的也不是实战。”

      傅何默默松了口气,还以为怎么样,“组长大人是有什么吩咐?”

      祝唐笑了笑,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介入人的记忆,篡改,乃至编造虚假记忆,你对自己所拥有的这份能力,有多少自信?”

      “只要能够介入,就能做到天衣无缝。我对我这份能力,也只有这点自知。”

      虽然是天衣无缝,但是大前提已经摆好,要有能介入的前提,否则的话,都是空谈。

      “和你的老师相比如何?”

      “麦莫里老师……我很敬佩老师,没有老师不能介入的记忆。”

      MT的铭灵,是天才,和只能仰望的存在。即便麦莫里已然故去,在傅何心中的地位丝毫不减。

      “那么,经由麦莫里前辈所更改过的记忆,你作为他的学生,有多少把握完全恢复?”

      “……”傅何猛然抬头,看向这个年轻却强势得过分的指挥使大人,要说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噎在喉咙里,一抹讶然完全取代了他那老好人的面孔。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血红色的夕阳坠在地平线上,迟迟不动。

      这等美妙风景中,却不期然多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真是漂亮的景色呢。”

      凉风送来的阴柔声线,明明是圆润的音色,却令人脊背发寒。

      楼危转身看向秦忱,脸色不由一沉,没有给秦忱再说第二句话的时间,手中寒芒迅如流星,当空劈下。

      秦忱连忙闪开,巨石雕刻的地面上,擦过一条炫目的火花。

      “这攻击我应该说是果断,还是鲁莽呢?一言不发就对客人大打出手,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秦忱边说着,眼神落在方才被剑气劈过的地方。

      脚下所踏的巨石,那上面雕刻的花纹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哥……”楼汐有些担忧,悄声道。感觉站在他们对面这个人,这两个人,很难对付。

      楼危伸开手臂,将楼汐挡在身后,冷冷注视着秦忱和端木瑶。

      秦忱目光落在楼汐身上,笑了笑,“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乱动,毕竟你身后那名女孩,还得仰仗着你的保护,不是吗?你可不是在面对两个人,是三个人呢。”

      楼危一言不发,但也没有再次进行攻击。

      “这样就好,你站在那里就可以。”秦忱笑得温柔,“我本来没打算惊动别人,只是想来此一睹祭坛——不,我该说是‘门’——的模样。你难道不好奇吗?在你,你和我脚下的这个来自三百多年前的‘门’,对面有着什么?说不定,打开它的话,我们就能知道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话,不过秦忱大约也是习惯了,楼危的沉默丝毫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不适。

      毕竟,不回答也是回答。而人的表情总能带来比语言更为可信的信息。

      他看着楼危,看着那冰冷眼神的深处,“我记得你的名字是,楼危。”

      “秦忱。”楼危说。

      “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秦忱语气里一点吃惊都没有,“不过,你应该见过端木。”

      他边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楼危握在剑上的手紧了紧。

      “——”

      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楼危下意识向脚下看去,瞳孔骤然缩紧。

      蓝紫的电弧噼啪作响,蹿出地面,袭向楼危。

      秦忱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孩子。”

      但很快,这份气定神闲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剑,自身后而来。

      寒冷,比之冰雪还要更加的寒冷,就在此刻,要穿透他的心脏。

      匆忙间的避让,已经应对不及。剑锋瞬间撕裂肌肤血肉,血液溅落一地。

      秦忱紧紧抓着被撕裂的手臂,退后两步,不由望向身后的台阶。山顶的风骤然强烈,仿佛此刻就能将人掀翻。

      他转过脸来,瞳孔里映出一道灵动的身姿。

      端木瑶趁机从楼危背后袭击,猛然间,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咳……”血丝从她的唇角落下,喉咙快要被捏碎,腥咸的味道灌满了整个呼吸道,。

      “……”秦忱咬了咬牙,目光落在远远站在一旁的楼汐身上。

      不行,距离太远。而且灵御的速度,和器御相比本来就差了一截。

      “……”端木瑶看着紧贴喉咙的剑尖,内心的恐惧此刻仿佛都平静下来,似乎是已经意识到这事实的无可挽回,从剑尖上传来的冰冷连她的心一并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楼危说。

      简单的四个字,已经表达了足够多的信息。

      长剑用力刺下。

      血液奔涌,顷刻间浸透衣衫。

      端木瑶嘴巴微张,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

      “你这本能的反应还算不错……”秦忱拔出刺透身体的剑,丢在地上。

      长剑的主人此刻却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瞳孔微张,看着地面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可我还没准备在这里和你打个你死我活……告辞了。”

      秦忱张开染满血液的手掌,抱起端木瑶,转身离开。

      “……”喉间猛然涌上一股腥甜,吐在地上的血,和秦忱的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楼汐慌忙跑过来,想将楼危扶起,被楼危一把挥开。

      “……怎么样?没事吧?”楼汐停下动作,担忧地看着楼危,“我……我要怎么做?”

      “……别靠近我……”楼危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双手,意识渐渐回笼。那些蓝紫色的电弧跳动着,一点点消失在地下。

      太阳落下,山风渐冷。

      幽长的石阶上,走下来两个人。

      中途已找到地方稍作休息,伤口紧绷着勉强止住大量流血的态势,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得赶快回去。”端木瑶声音有些破裂后的嘶哑,正准备打开车门,身后传来一个令人为之悚然的声音。

      “非常抱歉,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从沉沉夜色中,走出来的女人,一身利落整齐的制服,用冰冷的声线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看来不投降的话,也不行了呢。”

      秦忱停下脚步,看向同样停下脚步的楚霁,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得看不出丝毫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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