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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散朝后,陆正流同往常一般与穆尚书谢太傅一行人见礼,谢太傅手持玉圭,一改平日爱护门生的作风,怒容满面撞开他朝前走去。

      陆正流按了按被玉圭打得生痛的胳膊没敢惹他老人家生气,身后的穆成震走到他并肩,拍拍陆正流的背:“正流啊,你老师这回可是真给你们这帮小混蛋气疯了。”

      昨夜五更天时分城头换岗,城口的守卫截住一支去往北方,贩草药的商队。

      煜京城中有宵禁,这支商队领头那老头不懂规矩,贿赂守卫便赖在门口撒泼,跟守卫哭穷,说是草药受了潮砸手里要人家赔。

      守卫也无辜,这叫什么事不是?

      幸好陆正流手下陈方提了两壶酒来看望守城副将孙将军,见一群人堵在门口实在不成样子,便对孙将军说:“快到年关了,大伙都想着一家人聚聚,一群跑江湖做买卖的能是什么细作不成,老孙,我看不如放他们去吧。”

      孙副将老家在河东,也是饱尝漂泊之苦的人,看手下并没有从商队那里搜出什么可疑之物,他沉吟片刻,便挥手放行了。

      穆成震说到这浓眉一竖:“你说你怎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陆正流拢了拢衣袖,将玉圭塞进袍中,笑道:“穆尚书,瞧你说的,我这不是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管舒渝那档子乌糟事。陈方跟舒少卿关系也好着那,您问问他去,可不能全赖我头上,这不是埋汰人嘛。”

      穆成震气笑了,陆正流见他笑,也跟着乐了,不料穆成震又是面孔一板:“要不是看在你娘是我亲胞妹的份上我还懒得管你。”

      “你说,这舒家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神仙,从老到小死的活的没个舒坦日子,如今圣上革了你大理寺那位少卿的职,流放汝县,结果你倒好,把人给放跑了。”、

      陆正流忙环顾四周,低声道:“穆尚书,母舅,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穆成震挥开他的手,吹胡子瞪眼:“少装模作样,我还不知道你的,圣上不是傻子,昨晚宫里那火你也瞧见了吧?”

      陆正流道:“瞧见了。”

      “瞧见就好,”穆成震也不怕跟他直说,“我知道你跟舒少卿交好,我家青丫头也是,不过往后还是算了,你那些个手下也约束些,她一个戴罪之身,还潜逃在外,你不在乎你陆家的名声,也要看看你娘,一般年纪了经不经得起你折腾。

      陆正流叹着气道:“劳尚书挂心,下官明白。”一片凉凉的物什落到额上,陆正流一愣,抬头望一眼暗淡天色,转而笑道:“母舅快看,下雪了。”

      穆尚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冗长冷清的过道,北方的初冬第一场雪来得甚早,纷纷扬扬飘落这座红墙黛瓦的宫城,来往的宫人呵着白气跺跺脚,不由加快了脚步。

      马铃声清脆响动,在林间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骑着白马,披着狐裘头戴白帽,穿得厚实得跟个熊似的,舒渝仍感觉冷,脸上的露水仿佛都结了冰,叫人硌得慌。

      舒渝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一个油包的驴打滚,豆沙馅的,这吃食经不起颠簸,这会儿都碎成了绿白黑相间的粉末,她捏起一点,放到嘴边尝了尝味,脸一苦,这驴打滚真是甜得人心悸。

      不过,谁让这是恕之亲手做的呢,再甜也是心意啊,舒渝半忧愁半甜蜜地想,又捏了一点。

      身旁一人打马上前,同样是裹着皮衣带着黑帽的装束,转头道:“阿渝,过完前头的村子,就有人接应咱们了。”

      舒渝把驴打滚收进纸包放入怀中,头也不抬道:“二哥,这回你可是把我的名声彻底整没了,本来我就是回府拿个行李用具啥的准备去蹲牢房的,你倒好,我一进门就给我来了个瓮中捉鳖,把我塞箱子带出城,呸呸,我自个儿骂自个儿干嘛。”

      舒筠看着舒渝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难不成你还想去蹲牢房?”

      “那可不。”

      舒渝一副理所应当地点头,舒筠直接上手戳她脑门:“还还嘴,我看你脑子被门夹过,蹲大牢是你这种小姑娘受得了的?”

      舒渝捂着头反驳道:“二哥,你别小看我,就是两百多斤的大汉我还能跟他斗几个回合呢,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蹲监。”

      “夏爷爷,不对,夏将军虽说生怕我把秘密说出去急着灭口,但东厂西厂都是恕之的人,我怕啥,就说大理寺吧,那还是我本家,天塌下来有陆正流顶着,我就是个小喽啰,没事——二哥,你干嘛又打我,手痒你打自己呗。”

      舒筠看着舒渝还是那副当局者迷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那死阉人给他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弄得神五道六的。

      “我看你是皮痒了。上回江崖柏来找你我就该警惕的,你们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我就不明白了,你舒渝又不是什么下等官员,要借他权势上位,那么个宦官你说你到底看上他那点?”

      舒筠毕竟是读书人,有些市井俚语实在难以启齿,看着舒渝傻愣愣看着自己,想把话挑明又怕伤了妹妹自尊心,只好愤而甩袖。

      舒渝经她二哥一顿教训,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殊不知舒筠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到陇头村寻着陆丛和将他捉去的那群人回辽金,一定要想方设法撮合他妹妹跟陆丛。

      说来说去,舒家二哥还是想得简单,他以为她妹能看上江崖柏,纯属是因为身旁同僚不是老就是极其老,年轻英俊都在翰林吟诗作画混日子呢。

      他妹也就模样哄哄人,骨子里就是个不解风雅,乖僻冷清的人,要不然如何瞧中了江崖柏。

      从京畿至陇头村少说三十里,舒筠和舒渝快马加鞭赶了一日一夜才到,马蹄将将过桥,舒渝便听到一声清亮的口哨,舒渝胯.下白马一声嘶鸣,径直越过舒筠,直往桥对面奔去。

      舒渝一个激灵,险些没捉住缰绳给甩下去,舒筠见状立刻拍马上前一把拽过舒渝的缰绳,将白马往自己的方向拉。

      一个着裙装的异族少女从林间走出。

      这日天气还很冷,但她只着一身浅褐色皮革的短裙短衣,前额手腕上都挂着叮当作响的银色珠串,行走时身姿轻盈柔软,四肢纤长洁白,行走间如同白鹤翩翩展翅,再加上她高鼻深目的轮廓,近似碧潭的眸色,恍惚间叫人以为是山鬼下凡逡巡人间。

      这样的装束,舒渝在边境也很少见,看她额上价值不菲的翡翠坠,许是辽金的贵族。

      舒筠见到这少女,却罕见地露出笑容:“桑宁——”不料少女却只顾盯紧白马,漂亮的瞳仁里浮现怒意。

      一颗银裸子朝舒渝的房向破空而来,舒筠连忙要抬手去护,但距离太远,他够不着舒渝那边。

      舒渝倒是能避开,问题是她穿得忒厚,连转个身都艰难,更别说下腰躲开一枚银裸子——舒渝迅速取下头上木簪,退后一寸,斜斜格开那枚银裸子的冲势,往空中一抛,伸手将它纳入袖中。

      苍蝇再小也是肉。

      舒筠来不及松口气,少女已冲到舒渝马前,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如同尖牙般,泛着冷光的匕首,舒渝牵着缰绳往后退,那白马却似乎认得这姑娘,颇为亲昵地打了几个喷鼻表示亲热,任凭舒渝怎么拉也不动,这姑娘又来势汹汹,舒渝只好往她哥的马上跳去——坑哥小能手。

      “二哥,江湖救急。”

      舒筠原本怕桑宁伤着舒渝,急着下马救人,嘿,舒渝倒好,笑得跟皮猴子似朝自己奔来,还围着他的马逗人家姑娘玩,桑宁怕扎到舒筠不敢下重手,舒渝躲在她哥背后还一边吐舌头一边张狂笑道:“有本事你扎我呀,怎么不扎了。”

      论气人的本事,舒家就没人比得过舒渝的。

      大年夜打碎祖宗供品,被大人罚去跪祠堂,她还能一面跪一面背往生咒送舒家祖宗早吃早走别饿着自己肚子,你说是不是鬼见愁。

      桑宁给舒渝气得火冒三丈,伸手越过舒筠要把她揪出来教训,舒渝哪是任人宰割的主儿,左闪右闪,就是给桑宁沾一下衣袖,又不给人碰着。

      桑宁又气又急,舒渝还越笑越得意,冷不丁脑袋一疼,她转头不满地指责舒筠:“二哥,嫂子还没过门你就为了她欺负亲妹子,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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