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烦，想吃人[末世]》荔枝雨

3、丧尸会睡觉？

　　太阳早就落山，失去电力的云京市一下陷入到漆黑当中，只有隐隐的月光照明。韩迟望着一片死寂的城市，面色凝重，这座空城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以前的繁盛与热闹。

　　颜寒将自己的小窝安在一家商场的地下仓库里，那仓库大得很，安静又隐蔽，颜寒将里面的东西搬空了，放看一张软床，临近睡点就将仓库的门反锁，睡得跟死人一样，不省人事。三个小时一到，就又晃出去验证预知梦的准确性，每天这样往往复复，无聊得抖想去吃人了。

　　商场的地下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颜寒却像是长了一双红外眼，行走无阻。她将韩迟带进小窝，锁了门，并找了几根蜡烛点上。

　　点蜡烛时，韩迟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他拿起蜡烛对着颜寒的脸照了照，缓缓吐出两个字：“颜寒。”

　　而后又补一句，语气更坚定：“你是颜寒。”

　　颜寒？难道她的名字是颜寒？她对他一阵比划。

　　韩迟点点头。

　　于是，颜寒越发坚定，她与这个男人就是曾经的恋人。难怪他刚刚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唉，曾经心头上的人，再次相见竟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这对他来说该有多残忍啊。

　　颜寒端着蜡烛黯然神伤，脸上却僵硬得没有一点表情。

　　她对他一阵瞎比划，问韩迟的名字。

　　他竟然又懂了她的意思，立马用蜡油滴出“韩迟”两个字。

　　颜寒、韩迟，听着就很般配呢！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相关的记忆。唉，生前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颜寒突然想起刚刚捡到的项链，连忙从兜里拿出戒指项链还给韩迟。

　　韩迟接过项链，拿在手上端详，神情复杂，以颜寒的智商还看不太懂。

　　他将项链放进口袋，说：“谢谢。”

　　颜寒无法用声音回应这句谢谢，一时间的沉默，让韩迟怪尴尬的。

　　尴尬之后，他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起颜寒生前的职业，“以前，我和你同任生物系的教授，咱俩同岁，但你比我早几年成为教授，听同事们说你是云京大学建校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他们都说你是天才……”

　　韩迟后面说的话，颜寒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的大脑向她发出了昏睡的信息，看来是到凌晨一点了。

　　不行，不能睡，我还没听韩迟讲完呢！颜寒努力睁开眼皮，与大脑抗争，但并没有什么用。

　　韩迟见她像是电器断了电一样，猛的双眼一闭，倒在床上动也不动，吓了一跳。他还不知道丧尸还有这个习性的，猛的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就歇菜了。

　　他缓缓靠近颜寒，推了推她，没动静。死了吗？又不像是死了，难不成是在睡觉？韩迟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个奇特的丧尸，要不是他一个人不好脱身，把这丧尸抓去做实验正好，说不定还能给一直毫无进展的疫苗实验带来突破口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南生，把药带回海岛。韩迟拿了一根蜡烛，沿着原路返回，走到商场出口时，被人一把拽住拉到角落里。

　　“哥们儿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被女丧尸吃干抹净了呢。”

　　韩迟一看是李南生，立马松了一口气，调侃道：“不愧是在丧尸堆里打滚的人，那么多丧尸追你，也是毫发无伤，厉害，厉害。”

　　“哥们儿我可是担心死你了，见女丧尸拉着你跑了，我就一路尾随到这，哥们儿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头守株待兔了，没想到还让我等到了，哈哈哈。”

　　韩迟拍拍李南生的肩：“让兄弟担心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你的几个弟兄怕是要等急了。”

　　李南生点点头，端着枪在前头开路。走到稍微安全些的路段，李南生便转头问他：“哥们儿我就纳闷了，明明见你被女丧尸拉走了，怎么就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呢，哥们儿实在想不通。”

　　韩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这事儿确实蹊跷，连我这个亲身经历的当事人都难以相信。说起刚刚抓我的女丧尸，她还是我是我以前的同事呢。”

　　“同事？”李南生听得云里雾里的。

　　韩迟点点头，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回忆女丧尸的相貌。

　　“是我在云京大学的同事，叫颜寒，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还是个女天才呢，二十四五岁就做了教授、博导，我对她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李南生眨着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还真的挺奇妙的。”韩迟有点自言自语的意味，“你刚刚不是去引开丧尸了嘛，然后我在药房找药，找着找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波丧尸，眼看着我就要被丧尸吃了，颜寒突然冒出来救了我，还拉着我跑到了她的巢穴里。”

　　“啥？哥们儿我没听错吧，那女丧尸不仅没吃你还救了你？”李南生做出一副大吃一鲸的样子。

　　“是啊，要我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真的毫发无伤。我感觉颜寒已经不是完完全全的丧尸了，她有了人的意识，她能通过大脑来控制行动。而且还有一个很不寻常的事……”

　　韩迟欲言又止，像是在思考事情的真实性，李南生在一旁眨着眼睛都等得急死了。

　　“颜寒好像会睡觉，而且是陷入无意识的那种沉睡。”

　　“什么？丧尸会睡觉？”李南生又做出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事实是这样，但具体原因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因为她体内的R病毒发生了突变，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我们先回岛，这个等以后再说吧。”

　　李南生满脸不解地点点头，只能继续往前赶路。

　　两人来到码头，坐在船上守着丧尸的弟兄们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李南生推醒其中一个，说：“把兄弟几个都叫醒，准备回去了。”

　　那人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点头：“头儿，你怎么才来啊，兄弟几个还以为你和韩教授回不来了呢。”

　　“唉，被几波丧尸缠住了，一时没办法脱身，让兄弟们久等了。”李南生冲那人摆摆手，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来。

　　四点一到，颜寒从预知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发现韩迟不见了，仓库的门开着，蜡烛也少了一根。韩迟怕是趁她睡着跑走了，这可糟了，她在梦里梦见有人要害他呀。

　　不行，不行，她要去救他。

　　颜寒按着梦里的记忆，摸索着寻找码头，弯弯绕绕的走了近3个小时才找到。泊在码头的船早就坏的坏烂的烂，没一艘能用的，花了老大功夫才找到一只独木舟。

　　如此，颜寒便驾着小独木舟往海岛方向走去了。

　　这边韩迟李南生他们驾船到达海岛，天已破晓，没多久朝阳也跃出海平面，海天相连的地平线一片绚丽红霞。

　　李南生他们带着丧尸回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交差，韩迟因为一心挂念老父亲的病情，拿着药就直接回了家。

　　自2022年丧尸病毒全面爆发，韩景义亲眼看着儿子杀死变成丧尸的妻子，就患上了抑郁症，整日躲在房里断绝一切社交活动，沉湎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

　　韩迟和父亲住在疾控中心分配的宿舍里，两房一厅的户型两人住还算宽敞。韩迟走进父亲卧房中，韩景义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韩迟问父亲是否吃了他在厨房留的饭，韩景义也不言不语，就躺在床上睁着眼，像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端来温水让韩景义吃抗抑郁的药。

　　韩景义看看白色的药片，又看看儿子，面无表情地问：“晚上做梦你会梦到你妈和姗姗吗？”

　　韩迟双手一顿，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吃药吧，爸。”

　　他点点头，哦了一声，乖乖将药服下。

　　跑了一天一夜，韩迟的精神状态早已到达临界点，韩景义吃完药后，他去厨房扒拉了两下凉饭凉菜，洗完澡，一倒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疾控中心的纪主任便召集各实验室的教授开早会，各位教授依次汇报实验进程，所谓进程都还和一月前差不多，停滞不前的依旧停滞不前，无法突破的依旧无法突破。

　　轮到韩迟汇报时，韩迟提起了他在云京市遇到的颜寒。

　　他将颜寒的照片投放到投影仪上，开始汇报：“这只丧尸是我在云京市无意发现的，习性与其他丧尸完全不同，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这说明她的大脑尚未被R病毒完全破坏，所以残存了人的意识。这只丧尸极有可能是众多丧尸中的变异体，很可能会给我们的疫苗实验带来突破口，如果有必要我建议疾控中心向政府提交抓捕这只丧尸的计划。”

　　众人听完韩迟的汇报，都沉默了。大家心里都明白R病毒的疫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突破口的，不然他们这一堆人也不会研究了近三年都一直停滞不前。

　　纪兆延率先发言：“韩教授你知道我们的实验为什么一直停滞不前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R病毒属于逆转录病毒，遗传信息存录在RNA上，极不稳定，遗传信息极易发生变异，病毒表面的抗原随之改变，所以之前提纯的抗体对于变异后的R病毒也就无效了。”

　　纪兆延笑了笑，说：“既然韩教授知道我们一直无法突破的点在这儿，那么那只可能变异的丧尸和我们的突破口有什么关联呢？”他说话时，故意加重“可能”两字的音调，以充分表示自己对这事的质疑。

　　韩迟一时被噎得没话说，纪兆延继续连珠炮弹的怼他：“且不说韩教授意外发现的这只丧尸是否可信，咱就说抓捕丧尸计划的可行度，平时我们做实验让武装部队派遣抓捕小队去抓丧尸就经常性地会折损武装人员，现在你要让武装部队去抓这只指定的丧尸，这有多难，其中的变数有多大，韩教授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纪兆延的气焰明显比韩迟的大，众人见状，赶紧附和：“韩教授在这件事上确实欠考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好大一会儿，纪主任才轻咳一声发言道：“韩教授作为疾控中心的主心骨，也是心急疫苗研究的停滞不前，单就这点大家都要向韩教授好好学习，好了好了，大家都把重心放在研究上，散会吧。”

　　大家都散了，韩迟还坐在会议室里，发呆，他也纳闷得很，历来他都是个极谨慎的人，无论是在云京大学任博导还是在疾控中心工作，没有一位同事、学生不佩服他的严谨，怎么今天脑袋一热就掉链子了呢！

　　纪兆延这小子一直想逮机会怼他，今天被他逮着了，果真一点不留情，韩迟捂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