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强惨的传说》逆水寒一

66、第 66 章

　　待白闫海离开之后，龙瑾这才回过头来直视顾深。
　　顾深在对方的视线下好像无所遁形，过了许久才听到龙瑾道：“我们聊聊。”

　　天河退下之后，龙瑾起身，绕道顾深身后，将手轻轻搭在顾深肩上，而后其体内的黑气似乎有意识的绕着他的指尖，缠了上去。

　　“顾深，哦，不对，本尊应该叫你顾君纵。”龙瑾面色无波，轻抬手指，看着指尖上的魔气，道：“你与白闫海有仇？”
　　顾深沉默，这魔种来自龙瑾，自己心绪波动引来魔种疯长，这魔尊如何不知。
　　龙瑾见他不答，没有追问，而是回到原位坐下，深邃的双眸直视顾深。

　　顾深道：“我与白尊主不过见过两面，并无交集。谈不上仇怨，但我确实不喜欢他。”
　　“哦？”龙瑾抬眉，轻轻颔首。
　　顾深沉默数息后，突然开口：“我不喜欢他唤尊上阿瑾，更不喜欢他看着你的样子。”
　　若论因果，顾深应当将龙瑾和白闫海摆在同等位置，这二人，谁也逃不开这个因。
　　顾深扪心自问，恨吗？
　　恨。
　　恨天道不公，恨自己无能。
　　因为这两个人明明就在自己跟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白闫海对着龙瑾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异常不喜，他甚至不敢细究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龙瑾微微怔了下，喉结上下动了动，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喜便不喜吧。但你情绪波动，只会让魔种越来越强。而今幽冥业火已解，你体内的阴阳之力应当恢复，便开始净化魔种吧。希望你，别让本尊失望。”
　　这一页算是揭过了？
　　顾深点点头道：“好，我定会竭尽全力净化魔种。”
　　龙瑾摆摆手，“行了，回去吧。”

　　这一餐最后也没吃个尽性，顾深走了之后，天河默不作声的回到亭子里，开始收拾桌面。
　　龙瑾皱着眉头，站起来，走至半道，又折回来，问道：“天河，方才顾深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听到了。”
　　龙瑾揉了揉眉额角，嘴角微微翘起，“他这话的意思是……吃味儿了？”

　　天河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道：“属下不知。”
　　龙瑾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转身就走，半道又突然停下来，回头吩咐道：“你明日告诉顾君纵，午后还是可以在本尊的灵池殿修行。对了，本尊记得殿内有一瓶玉清丹，最适合修仙者补充灵力，一并赏他了。”

　　次日，顾深收到天河传话，此后，还是可以在灵池殿修行，以及收获一瓶极品玉清丹。

　　顾深猜想，这魔尊希望自己能尽快将魔种净化。
　　虽然不知道往后如何，但眼下，魔种确实是一祸患。

　　灵池殿中，顾深将魔种封印解开，这魔气便立马在身体内游走。今时今日的魔种，早比之前龙瑾种在体内的更加凶悍。

　　顾深皱眉，在他看来，这魔种或是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如斯。
　　如果放任不管，日积月来，真的会反噬自己。

　　所谓双极之体，其实顾深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好像在幽冥业火解开之后，原本纯灵力，在运行之中，肉眼可见的有颜色了，浅浅的红白双色缠绕在一起，灵力似乎都有实质性的感觉。
　　而此番体内灵力和那魔气厮杀，似乎不再被碾压，而是有占据上风的感觉。
　　许是因为阴阳之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体质恢复，修为提升的缘故。
　　顾深再次面对这魔种，倒是游刃有余。他先是将那些游走的魔气一一聚合，而后施展灵力，将那魔种团团包裹其中。双极之体的灵力似乎在这里时候就开始展露它的实力，虽然很细微，但在漫长的时间中，顾深真的看到那些魔气，在其中慢慢的变小，像是被消化了一样。

　　顾深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原本还以为要花费些时日，才能找到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既然奏效，只要花上些时间，必然能成功。
　　此后，顾深每日花费一半时间净化魔境，另一半时间，则是开始控御灵火。为了避免灵火外泄，顾深都会在混虚境中修炼。
　　虽然顾深在净化魔种，但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将魔种消除，只怕以龙瑾的性子，还会想办法控制自己。倒不如留些魔气在体内，到他真的想要离开此处时候，再净化不迟。
　　是以，顾深都保留净化的速度，在察觉魔种虚弱的时候，还会缓和一下，停止净化。

　　时间过得极快，冬去春来，顾深的院子里的各色花都开了。
　　顾深总算是知道他的宫殿为什么叫群芳殿了。
　　满园春色，百花争艳。这样的景致，顾深倒更愿意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修行。

　　半年的时间，也让顾深稳步提升，似乎在解开了幽冥业火的封印之后。顾深对于灵力的吸收，以及天地灵气的感应，都在提升。修行的速度，都在肉眼可见的增长。

　　虽然偶尔也会被龙瑾问及净化魔气的情况，他对自未能将魔种尽除有些不满，但倒也没有催促。

　　这日，顾深依照往常，开始净化魔气。其实说是净化，倒不如说是一点点的将体内魔气控制在一定水平，既能让魔尊龙瑾感应到，又不让它有机会增长。
　　顾深也不允许它有机会长大到影响自己。

　　顾深在入定不久后，荡月山顶，凌霄殿的上方，一只硕大的熬鹰在空中不住盘旋，发出长鸣。

　　这熬鹰，顾深知道，妖兽的一种。其飞行速度极快，而且极为凶悍和机敏，可跨海飞行。
　　因为其耐性和飞行速度，绝非一般妖禽可比，越是高阶的熬鹰，对主人的忠诚度越高。许多宗门都会驯养熬鹰，作为传递消息的卫士。
　　这熬鹰在空中庞璇开始，顾深养在庭院中，已然像是家禽似的炽翎金雕不安分的鸣叫起来。

　　这厢，空中熬鹰转了庞璇了几圈之后，最后落在了魔尊龙瑾所在的月神殿。

　　熬鹰一落下，天河立马上前，安抚似的摸了摸熬鹰。

　　那熬鹰硕大的身躯，此刻倒像是个雏鸟似的对他呜呜鸣叫。随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传信纸鸢，以及一个水镜。

　　龙瑾闻声出来，走上前，拍了拍熬鹰的脑袋道：“辛苦了。”

　　龙瑾又给熬鹰喂了几个灵丹，问道：“是如玉的消息吗？”
　　“正是。”
　　天河说着，将那纸鸢展开，一个清爽悦耳的女音，便自那信中传了出来：“主上，如玉有负使命，未能取回佛渡莲心，收主上信息原要返回。然则在返回之中，撞见佛门圣子，便一路伪装跟随，无意中撞见佛子真容。属下惶恐，用水镜记下。何去何从，还请主上示下。”

　　龙瑾皱眉，天河直接将水镜抛到半空，一道灵力打入。
　　然后水镜之中慢慢显露人影。

　　那似乎高大的殿宇，隐隐能听见诵经之声。
　　两排站了许多和尚，其中一个和尚背对着水镜，正朝着殿宇之中最大的佛像拜谒。
　　待拜完之后，这和尚缓缓地转过身，对着一个年长的老和尚道：“师父，徒儿不辱使命，回来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僧人，纵是这人身披袈裟，头上无发，但那样貌，俊朗无双。
　　许是周围的都是诵经之声，竟无端让这人，更显佛性光辉。
　　似乎是发现了这暗中偷窥的水镜，那年轻僧人抬眸间直视而来，那一眼的风华，纵是隔着水镜，也让人一见难忘。
　　好一个佛门圣子！

　　龙瑾看着那画面中的人，良久才回过神来。
　　半饷，龙瑾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有人生来就是魔吗？”
　　天河看着水境之中的人，再看看龙瑾，摇摇头。
　　“本尊竟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与本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龙瑾哑然失笑，半响说道：“可笑的是，他为佛，而我为魔……”

　　龙瑾说着，他体内的魔气，慢慢地往外溢出。

　　天河面色微变，连忙阻道：“主上，不要再放出魔气了。”
　　龙瑾恍若未闻，抬手看着那些魔气越聚越多，漠然道：“很小的时候，有个声音便不停的告诉本尊，说我生来便是魔。魔，自然该呆在魔所在的地方。所以我把自己困守在这西域魔境，从未涉足五洲。其实很多时候，我曾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与魔种伴生。然而它在我体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长越大，本尊有多强，它便有多强。为了阻止它，我给它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封印，还是无法阻止它……”

　　龙瑾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多，天河来不及多想，黑金长剑迅速出鞘。

　　这厢，顾深被鸣叫的炽翎金雕打断修行，从入定中醒来。还不知发生何事，突然，顾深感觉到体内的魔种，开始肆意疯长，不受控制。而后凌霄宫上空，长剑鸣空，最后形成一道防护结界将凌霄宫围住。

　　顾深连忙屏息控制住体内的魔种，抬眸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弥散着一道道黑气。
　　魔气肆意飞窜，戾气肆虐！

　　这是龙瑾的魔气失控，所以连带着他体内的魔气，也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