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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   宁秋砚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
      房间里没有人,但床边放着一杯温水。

      他烧已经退了,坐起来将水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让他隐约记起睡梦中嘴唇上凉而软的触感,以及从关珩口中渡过来的同样清凉的水分。
      睡着之前关珩好像问过他什么,他记不清了。
      不过没关系,有关珩在就足够。

      窗外是极夜。
      深蓝苍穹之下冰天雪地,偶尔有风刮过,掀起薄薄的雪雾。

      陆千阙端着托盘来到房间里,对他微笑:“醒了?先生守着你,一个小时前才走,他去了部族,他们有事要商议。”

      宁秋砚点头,腹中饥饿的发出咕咚声,陆千阙搬来小桌子,摆上清粥小菜:“在这里买到这些可不容易,我还亲自下厨替你烹饪,你得想想怎么感谢我。”

      粥看起来不错,小菜也清爽。
      不过经过李唐的厨艺摧残之后,宁秋砚对血族烹饪技能表示怀疑:“……”

      陆千阙无奈道:“我好歹也是有儿子的人,你不至于这副表情。”
      顾煜不也好好地被陆千阙养大了。
      宁秋砚:“……对不起。”

      陆千阙的手艺还真的能用上等来形容。
      一碗白粥,一叠小菜,愣是让吃了几天速食品的宁秋砚差点感动落泪。

      “不过我建议先生的手艺你还是不要品尝了,他刚才挺跃跃欲试的。”陆千阙道,“先生这辈子不是拿笔就是拿刀,应该就没进过厨房。”

      宁秋砚莞尔。
      随即又想起什么,面露怅然与迷茫。

      陆千阙不难猜到他在想什么,见状表情严肃起来,说:“宁秋砚,现在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极夜难辨时间。
      时钟走到夜里九点十分,关珩才回到酒店。
      彼时宁秋砚已经下床活动,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笔记本电脑上尚未完成的工作。

      起来后他问酒店的工作人员要了一把剪刀,一把电推子,都摆在桌上,等着关珩解救他枯草般的发型。

      “在岛上都是谁给剪头发?”
      他问关珩。

      关珩让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墙上的落地镜。
      椅子是细长的金属腿,沙发都是简单的模块,寒冷的国度里,连家居风格都很克制。

      宁秋砚提问时看像后方,关珩轻轻把他的头扶正面向镜子,那修长漂亮的手拿起剪刀,冷淡俊美的面容仿佛天生就与任何雪国契合。
      镜子里映出他们两人的模样。
      一样的克制,却暗流涌动。

      “有段时间是小白剪。”
      关珩说。
      “她走了以后,就是阿康。”

      小白,是白芷兰,白婆婆。
      阿康,则是关康,康伯。
      这些昵称是长辈对小辈独有的,关珩以前不怎么在宁秋砚的面前提。

      “咔嚓”。
      第一缕头发落地。

      宁秋砚看着镜子里的关珩,对此刻的他很着迷:“后来呢?”

      “后来小洋上岛,那一段时间都是小洋在负责。”关珩说,“小洋手艺很好,岛上的男性都喜欢找他理发。”

      宁秋砚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问:“小洋是谁?我见过吗?”
      他好像在岛上没有不认识的人。

      关珩看一眼镜中的他:“四年前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

      宁秋砚怔了怔。
      生老病死,来来去去,如此往复。

      陆千阙已经把将要发生的一切都对他解释清楚。
      没错,这的确如关珩所说,找到部族后得到的结果与他们想象中有很大出入,但这对宁秋砚来说,无疑是最合适的解答。

      关珩不必彻底改变自己,有他在,还可以重见阳光。

      他则可永远活着,也可如常死去。
      完美得好像童话结局。

      关珩这是在做最后的提醒,提醒宁秋砚将面临什么。

      可宁秋砚现在并不担心那些,他在镜中与关珩的眼睛对视,问:“……很痛吧。”

      那种强度的颅内压强与钢针嘴笼齐上阵,不止试一次,而是好几次,他无法想象关珩都承受了什么。
      肯定会痛,即使强悍如关珩,也会剧痛无比。

      关珩凤眸平静,只说:“还好。”

      已经试过一次了。
      在宁秋砚来到北极圈之前。

      “咔嚓。”
      “咔嚓。”
      白金长发接连落地。
      宁秋砚的发型变得利落,光裸的脖颈重新露了出来。

      关珩手指轻轻掐住他的脖子,指腹贴着颈侧动脉,说:“你会更痛。”
      宁秋砚知道这只是关珩安抚他的话,想到其背后的原因,不由地呼吸急促,问出了这几天来深埋的疑惑。
      “为什么……”宁秋砚问,“为什么是我。”

      千百年来见过那么多人。
      历经风浪,爱恨生死,为什么是宁秋砚。

      为什么动心,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为什么颠覆决定,不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关珩看着镜子。
      随即垂眸,看着身前椅子上的人,说道:“我不知道。”

      宁秋砚不明白这个答案。
      但是,让他说出爱上关珩的原因,或许他也不能说得太清楚。

      关珩放下剪刀,用电推子替宁秋砚把发梢都修理整齐。清理过后他们回到沙发上,宁秋砚搂着关珩的腰,陷在关珩的怀中,白金短发、乌黑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只西高地白梗。

      “或许是因为你闯入了渡岛。”
      关珩忽然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雾蒙蒙阴沉沉的岛屿,照进来一丝阳光。
      羞涩内敛地,悄悄照亮了渡岛的夜。

      那天宁秋砚举着手机在树林里寻找信号,穿得很厚,跌了一跤。
      看起来很脆弱,其实很坚强,胳膊上带了给母亲的纪念,右耳耳垂后方还有小小的爱心。
      凌医生说他像是只小狗。

      第一次见面,关珩就知道他认定了自己。

      “因为我很好。”宁秋砚凑过去吻关珩的嘴唇,“因为你好像先喜欢了我。”

      所以离开大宅三楼,在黑暗中的树林里,精准地提上了差点坠落冰面的人类。

      宁秋砚大胆胡说,心紧张得乱跳。
      关珩竟然没有反驳。

      他们接吻,关珩微凉的手掌来到宁秋砚平坦的腹部,宁秋砚猛地颤抖了一下。

      被发现了。

      在那肚脐上,私密地缀着一枚脐钉。
      两头都是暗红色的宝石,中间以银针相连,由耳钉改造而来。

      属于关珩的标识,从来没有离开过宁秋砚的身体。

      关珩戏谑般问:“我允许你擅自在身体上穿孔了吗?”

      肯定是昨天发烧,关珩擦拭身体时发现的。
      宁秋砚本想主动告诉关珩,这时候被发现脸突然爆红,只能咬牙认错:“没有……”

      关珩:“要罚。”
      宁秋砚隐约“嗯”了一声。

      尖利的犬齿一点点地刮过颈侧皮肤。
      往下移。
      最后停留在脖颈的血管上。

      惩罚似的咬得很重,但是只留下了浅浅的咬痕。

      *

      两周后。

      夜幕笼罩银白雪原。
      极光出现在天际,久久不散。
      雪原上出现数个人影,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冰面,不约而同地往远方隐没在雪山脚下的堡垒而去,只留下数道黑色残影。
      堡垒中人去楼空,大雪早已掩盖了所有痕迹。

      世界另一端。
      雾桐气温骤降,金灿灿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毗邻雾桐的渡岛则迎来了冬季初雪。

      天气很好,岁月寂静,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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