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咳》牛伊万

70、《纽约咳》第68章 一时冲动

　　周日晚上开始下大雨。一阵阵大白雨砸在地面上，鼓起的水泡瞬间破裂。突然间炸雷，近在咫尺。路边汽车报警器狂响，令人心烦意乱。这样的天气无法外出锻炼。闲着无聊的牛伊万认真烤了一大块儿足足有5磅重的牛排。从柜子里找到了喝剩下的半瓶茅台和半瓶波本威士忌。招呼父亲老牛坐下来喝几杯。威士忌在舌头两翼扩散开来。牛伊万想起了瘦竹。瘦竹≈威士忌，反之亦然。

　　说瘦竹就到，后面跟着安大海。牛排喷香，进屋直接上桌。两人从拎着的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瓶山崎18年威士忌。

　　看到这瓶价格小贵的好酒。牛伊万说：“庆祝买房吗？有些早。过户至少要45个工作日，一般没俩月拿不到钥匙。”

　　瘦竹说：“大海，非要买瓶好酒。”

　　“太客气了，都是自己兄弟。” 牛伊万说。

　　瘦竹戳了下安大海。“你自己说吧。”

　　自斟自饮，先连干2杯。安大海准备继续喝第3杯的时候。牛伊万按住他的手说：“这半瓶茅台，给我留一些吧。有事儿先说。”

　　“哦，那个房子我大概是不要买了。”

　　“现在你都签完字了，定金也给律师了呀。”

　　“对方应该还没签，现在通知咱们律师取消合同。”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牛伊万瞬间头脑温度上升，发际线渗出细密的汗水。面红耳热中，有些上头的感觉。安大海求情一般的解释，在牛伊万的耳边嗡嗡不停地闪现。

　　说到最后，安大海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派头。坐在眼前已经不是一个著名的艺术家，只剩下一位想要拿回首付款的“可怜人”。最后在几近哀求的呜咽声里，牛伊万别无选择的答应下来，帮安大海摆平这件事。

　　牛伊万当场拨通了赵律师的电话。安大海反复解释。实在是一时冲动。自己刚从国内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大别墅（House）。自己身体不好，扫雪除冰，收拾花园，简单维护都搞不定……

　　赵律师耐着性子听完。 “这是美国，你要有契约精神。这些都不是问题，都可以雇人干。”

　　“不行，我媳妇说雇人太贵了。让我自己干，这会要了我的命。”

　　“如果对方已经签完，那就没办法了。” 赵律师说。

　　牛伊万插话道：“无论如何拜托您，取消交易。咱们合作这么多案子，我也没求您办过事儿。大海是我哥们儿，帮帮他。”

　　“既然伊万你都这样说了，我明天早上就联系对方试试看。” 赵律师口气缓和道：“尽量取消，你明早来我办公室。你自己来。”

　　第二天早晨在律师楼下。牛伊万让瘦竹和安大海先找个咖啡馆猫着。自己上楼去见赵律师。

　　刚刚开始卖房的时候，牛伊万迷信曼哈顿摩天大楼里的老牌律所。站在漂亮的会议室极目远眺窗外的景色，满脸褶皱的律师谈吐优雅，马上就可以获得客户认可。在这样的律所里谈事情过合同，才符合在纽约曼哈顿买房置地的成就感。

　　后来渐渐的感觉不对劲。纽约帝国大厦和北京国贸中心里的律所硬件条件都差不多，但是身在其中律师的思维和做事方法完全不同。无数次买卖金额、交易条款搞错，还经历了几次过户桌上发现数字计算错误的窘迫。

　　后来总结经验，发现找同族裔的律师是最讨巧的方法。客户若是犹太人就找犹太律师，印度人找印度律师，韩国人找韩国律师，中国人买家找中国律师。特别是中国律师大多认真细致，极少出错，还可以随时打电话沟通。从此有了事半功倍的感觉。就这样牛伊万与华人圈子里著名的赵律师建立了业务联系，一来二去成为了朋友。

　　赵律师早年从上海到美国，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法学博士毕业后遇到八十年代末的激情澎湃。年轻的赵律师愤慨的拭去眼泪，毅然决然的投入建设资本主义的队伍里。埋头奋斗很多年，终成为纽约知名大律师。

　　赵律师常说： “我喜欢看到人们买房安家时的笑容，充满了温暖的感觉。所以就专门做房地产律师。”

　　“你渴了自己倒水喝。” 赵律师让牛伊万坐在他的办公桌旁。

　　牛伊万掏出昨晚安大海拿来的酒。“这瓶日本威士忌还不错。”

　　“我不喝酒，咱们就别客气了。”

　　“就是昨天晚上给您说的事情。”

　　“我已经和对方律师沟通了，估计还没签字。现在主动权在卖方手里。我想了个办法可以试试。” 赵律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牛伊万。“你去找Howard（霍华德），也是你们陕西人，MD贷款公司老板，办公室就在法拉盛。”

　　“没明白，我去找他做什么。” 牛伊万有些疑惑。“您给点拨下。”

　　“你的客户是新移民刚来美国。没有社安号（SSN），信用分报税肯定也没有。咱们用Mortgage contingency（贷款不成返还定金条款）给卖方压力。找Howard想办法。”

　　谢过赵律师。酒又被塞回了牛伊万手里。

　　在咖啡馆见到焦急中的安大海和认真喝咖啡的瘦竹。3人整理了下思路，分头出发。瘦竹去见几位朋友，牛伊万带着安大海去找Howard帮忙。

　　“赵律师介绍来的乡党，莫马达！” 坐在宽大老板桌后面的陕西霍华德Howard操着熟悉的乡音，满口答应了牛伊万和安大海的请求。叫来手下业务员唐小姐具体去操办。

　　跟着唐小姐。走过占据着半层写字楼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看到工位上的年轻人坐得满满当当。在一个落地窗可以俯瞰法拉盛全景的谈判间坐了下来。唐小姐指导安大海开始填表，一口纯正的北京话，让人听着干脆舒服。

　　牛伊万不时的和唐小姐聊上几句。“你们的生意真不错，没想到有这么多员工。”

　　“那是，看到处盖楼。买房都需要贷款。” 唐小姐得意的说。“恁看见了吧，每天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

　　一句话逗乐了牛伊万。这北京姑娘真是自来熟，还挺幽默。就开始贫了起来， “哥哥我，到时给你寻摸寻摸。找个高大威猛的白人大男孩儿。”

　　“哎呦，那我妈可要气死了。必须要找北京孩子。”

　　“三环里的？”

　　“最好是牛街附近的，离家近。”

　　“洋桥的不行吧，有些远了？”

　　听着唐小姐和牛伊万的“相声段子”，安大海填完了表格。唐小姐递上名片。“有问题的话，您叫卖方直接联系我。”

　　开车往回走了一段路。想起酒还在包里，忘记送给霍华德。牛伊万说：“这件事儿，看来问题不大了。酒还是留给咱们自己喝吧。”

　　“这酒本来就是给你的。房子没买，这段时间一直住朋友家也不行，看看先租一套落脚。” 安大海拿出手机指了指。“想要这附近的，最近我和瘦竹住在这里的朋友家。”

　　牛伊万看了下地址，说道：“Astoria艾斯托里亚，希腊人的地盘。你可以住的习惯吗？”

　　“挺安静的一个区域，住了几天感觉不错。”

　　“行！那地儿的房源，我不算熟悉。萨沙带我去看过两三次。赶明儿让萨沙带咱们一起去。” 牛伊万随即把初到纽约如何遇到萨沙和之后的事情简单的给安大海说了一遍。听完后，安大海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传说中的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