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种]我是这世界的新物种》随先生

113、记忆复苏

　　元老院的爪牙到来，声音也随之嘈杂起来。就像是几百只蝙蝠惊叫，显得玖兰迩这边越发的安静。
　　百米长的房间，从门口到尽头，两极分化。
　　玖兰迩静静的凝望了他们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他不属于这里。
　　他放空了一下眼神，脑海里竟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一个幼小的，被人牵着小手的黑发孩子。左边是一个比他高几分的孩子，右边大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男人。
　　三人一起走在夕阳下的小巷中，橘调的画面仿佛加了滤镜一般的温馨，让人不会怀疑这是一家三口。
　　凭着直觉，玖兰迩觉得，这中间的是自己。
　　只是从理智的角度来说，这不可能。他出生就在这个封闭的元老院，在碎片中男孩这个这个年纪的自己，他的身体仍然被封印在死气沉沉的棺材中。
　　制造他的元老院不可能让他清醒。
　　所以，这记忆是怎么回事？
　　玖兰迩眼里透着迷茫，但玖兰李土不在这，他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白来一场。”
　　最终，他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有些乱的从棺材上站起来，准备从窗口离开。
　　然而刚到窗口还未站定，一片漆黑的窗外忽然闪过一双血红色的眼，随之而来是两片带着杀意的风刃。
　　玖兰迩拧着眉头小幅度侧身迅速躲过避开，风刃擦过肩膀两侧，在他脚下炸开两道深深的刀痕。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着冷血的突击者，可惜一击错过，他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玖兰迩撩起眼皮，瞳孔猩红。
　　伏击者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如被冰水泼了一个透心凉，急忙后遁想拉开距离，背后却撞上坚硬的东西，哗啦啦一片铁链相撞的声音。
　　再看玖兰迩，他漫不经心且恶劣的笑了，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呵，抓住你了。”
　　话音刚落，伴生锁链如同将袭击者的紧紧绞死，扎了一个透心凉，一击毙命，对方化作尘埃。
　　但很快，玖兰迩便敛起笑意。
　　他不认为元老院那些老东西只会用区区一个吸血贵族对付他。
　　果然，地面微微颤动，室内中心一个红点忽然外散，竟然形成了一个五角星的魔法星芒。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玖兰迩想也不想，身上所有的伴生锁链祭出，黑色的锁链如同鬼魅的巨蛇一般环绕着他游走，行成一层保护层。
　　这个意识是正确的。
　　下一瞬，法阵范围内的地板软化，如同沼泽一般荡开痕迹，一只只惨白的骨手从下方伸出。
　　玖兰迩的心情顿时糟糕透顶。
　　他驱动锁链，依靠力与力的作用，碾碎了靠近的骷髅手，然而这东西生生不息，被碾碎之后化作残渣，卡住了锁链行动——这个法阵在克制他的力量。
　　意识到这点，玖兰迩踩着锁链立马离开，但就在这时，一截骨手忽然伸出，猛然拽住他的脚踝。
　　玖兰迩差点栽倒。
　　敌人没有放过一切机会。
　　“砰砰砰！”远处传来三声枪响。
　　危险的银子弹冲着他门面射来，它们打断了玖兰迩挣脱骨手桎梏的机会。
　　当玖兰迩挥动锁链挡下了这些子弹时，骨手已经拽着他半条小腿陷入泥沼之中，四周更有无数只伸出的手靠近，蠢蠢欲动，试图攀上他的身体，并将他拽入地下。
　　事到如今，玖兰迩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就是个连环圈套？
　　他眼神暗了暗，盯着那头举着冒烟枪口的人，讽刺一笑：“元老院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呢，居然连猎人的枪都使用了？”
　　吸血鬼猎人与元老院，本该是天敌的存在，但私底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泾渭分明。
　　他们之间肮脏的交易并不少。
　　“玖兰迩大人，你擅自逃离元老院，可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如今你总算回来了！”
　　黑色长袍，看不清面孔，只能听到苍老到近乎腐朽的声音。
　　是元老院的长老。
　　这些老家伙，不知道活了几个年头了，除了声音，谁也不曾见过他们的模样，甚至无人知道那一层神秘的黑袍下，到底有没有他们的身躯。
　　玖兰迩眼里的厌恶没有任何的掩饰。
　　封印压制压制他的力量，他就像是一个被粘在蜘蛛网上的猎物，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但是，在烦躁以及厌恶之中，他的脑子里又挤入了很多的碎片。
　　那是一副胆大妄为，而且非常有趣的画面——
　　元老院满地残害，到处都是吸血鬼化作尘埃的尸体，风穿过几乎化作一片废墟的元老院，却吹不散那浓厚的血腥味。
　　“他”就站在这片废墟中，搀扶着玖兰枢。
　　玖兰枢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这怎么回事？玖兰枢居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玖兰迩迷茫了，这个记忆太真实，就像是真切的发生过一样，他为此而分神，甚至忘记抗衡法阵，又被骨手拉下了一大截。
　　记忆碎片还在继续——
　　玖兰枢满身血痕，面色苍白：“你……是除了优姬以外……的例外。我始终无法对你下手。遵循意志，我将灭绝所有的吸血鬼，但是……”
　　他每说一句，血便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溢出来，气息也越来越若。
　　但“他”能感觉到，玖兰枢对他的最后的期望：“活下去吧，这是……从见面开始，你的愿望……”
　　“他”哭了。
　　伴生锁链飞舞，将靠近的元老院爪牙撕碎。
　　玖兰迩愣愣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但这个“他”就是他自己。
　　这个“他”此时的情绪，愤怒，愿望破灭，绝望，复仇……一一传递到了玖兰迩的身上，他不知所措。
　　这是真的，他有预感，玖兰枢真的在自己的面前死过一次。
　　他对玖兰枢的观感无比的特殊，他们有同源的血统，是堂兄弟，是教育他的长辈……即使大部分时候他叫得不情不愿，但玖兰迩是默认了“兄长大人”这个身份的。
　　这个完整的记忆很真实的记录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玖兰枢死后，他带着复仇的心情，用纯血之君的实力屠戮了整个元老院，最后一头扎入了地下的棺材，陷入精疲力尽的沉睡。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似乎变了。
　　他的棺材被人挖开，挖掘棺材的人惊醒了他。
　　这些人很特别。
　　他们是一种长得像人类，但却并非人类的生物，如同一种食肉野兽。
　　玖兰迩猎杀了他们。
　　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站在废墟里，看到了蔚蓝的天空，老旧的城区，盘成团的电线杆……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陌生。
　　玖兰迩能感受到那种心情——震惊，以及迷茫。
　　因为缺乏血液身体虚弱，他不得不暂时呆在废墟角落里缓解症状。
　　“奇怪……这里居然有个小孩？”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玖兰迩回头，看到一个笑容大大咧咧的黑发女生，她走过来，站在蹲在墙角的玖兰迩的面前，俯视着他，笑容灿烂。
　　“小鬼，我叫莫薇。你一个人？”
　　他的心跳跟着加速了，玖兰迩瞪大双眼，带着惊讶——他姐？
　　记忆在莫薇的笑容中戛然而止，但其实，他已经想起了所有人，所有事……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封印法阵阻挠着他，玖兰迩真想现在就回黑主学院。
　　有马先生跟过来了！
　　还亲他！
　　他好不容易等到铁树开花，结果他居然傻不愣登的跑回元老院找玖兰李土？
　　他为什么要放过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去找那不靠谱的？
　　啊……他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玖兰迩捂住脸，咒骂自己一声。
　　可在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法阵感受到了他反抗的力量，紫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是要将被困住的玖兰迩彻底吞噬。
　　玖兰迩这才放下手，他眼眶微微发红，恼怒，惭愧，好似有万般需要发泄的情绪一般的瞪着眼前的所有人。
　　“呵，干不过就封印，真以为区区一个法阵就能封印我？”
　　千万条锁链忽然从脚下爆发，穿插进法阵的每一个节点，如同打碎其关节。
　　法阵紫色的光芒居然压制不住锁链，那一瞬间，“咔嚓咔嚓”破碎声清晰无比，法阵碎裂成光辉，冉冉升起。
　　众人：“！！！”
　　玖兰迩脱力控制，一脚踹翻一个骷髅，飞跃而起。
　　元老院的长老穆然瞪大双目，在他清晰的看到玖兰迩脸上咬牙切齿的冷笑时，玖兰迩也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长老被狠狠的击飞。
　　玖兰迩依旧不解气，但他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冲动，去见有马的冲动。
　　他收回锁链的同时，背后张开了一对黑色的蝙蝠翅膀，直奔门口。
　　“拦住他！”有人用嘶哑的声音大吼。
　　被下达命令的levelB吸血鬼狂奔而来，他们用生命扑向玖兰迩，只为将他留在元老院，或封印，或洗脑……
　　玖兰迩烦不胜烦，直接全部丢开，大有再一次血洗元老院的冲动。
　　“嗖——”猛然，封闭的门缝一道白色亮光猛然出现，一把白刃的刀射进，铮的一声插入玖兰迩面前。
　　他低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刀，像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一把。
　　在他愣神的时候，门破开，刺眼的光泄了进来，习惯了黑暗的吸血鬼们不得不闭上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刀柄。
　　玖兰迩顺着这只手往上看，撞见的是一身白色风衣，带着透明框眼镜的有马。
　　他来的很急，破门而入，但眼里的情绪却平和，忽略身边虎视眈眈的吸血鬼们，他们就像只是在街角偶然遇上一般。
　　有光，有他们，眸子里还有互相映射的对方影子。
　　玖兰迩眉眼弯了弯，笑：“我正准备回去，找你，有马……先生。”
　　这次他没叫老师，叫的是先生。
　　仔细听着他每一句话的有马先生瞳孔微微放大，看向他，似无声询问。
　　玖兰迩心领神会，理所当然的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