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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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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没了崽崽在身边,森林里安静得可怕。
撒木图越走越慢,他开始后悔偷偷离开。
崽崽是个很任性的人,可以什么都没带从家中偷跑出来,可以什么都不管跟着陌生人去到陌生的森林,可是他其实又很依赖人,胆子小,又是路盲,虽然昨天告诉了他回去的路,也不知道他记住了没有。
此刻他应该醒来了吧?看到自己一个人被丢在了森林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肯定又气又急又怕吧。会恨我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找到岔道口,安全的回家。
撒木图突然停下了脚步,崽崽这么任性,万一他偏要赌气不肯回去,而要来追他呢?他现下走的小道简直称不上是路,万一......
撒木图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他转身小跑了起来。
到了昨夜歇息的地方,果然不见了崽崽的踪影。他再跑去岔道口看,路两边的草丛上挂着露珠,丝毫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撒木图的脑袋“哄”一声炸开,崽崽一定迷失在这森林里了。
撒木图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回到歇息地,仔细地在地上开始寻找线索,判断他离开的方向。
直到日头升起老高了,仍然没有找到崽崽的下落。撒木图急得头上冒烟,崽崽若是在这林子中迷了路,他准定支持不了三天!再说,万一从什么地方冒出头猛兽来呢......
撒木图呸了自己一口,乌鸦嘴!再暗暗祈求:坏的不灵好的灵!
再寻了寻,撒木图都快绝望了,坐下来喘口气时,突然听到了一点异样的声音。什么东西在林子里扭动,还伴着粗粗的抽气声。
撒木图跳了起来,心呯呯直跳,定定神,向传来响动的地方找去,待他拨开眼前的树枝,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撒木图终于找到了崽崽,只是他此刻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一只脚却被什么东西套在了空中。他正在呜咽地不断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脚解出来。
撒木图急忙跑过去,抓住他的脚一看,顿时心痛至极:那是套鹿的兽夹,细细的钢索已经勒进了崽崽的肉里,加上他不得章法地拼命挣扎,伤口又被拉得更大,看上去一片血肉模糊,十分可怕。
撒木图的心都揪紧了,他一边安慰崽崽:“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一边从怀中掏出刀来,费力把兽夹解开,然后将崽崽抱到一旁,拿水袋里的水清洗了伤口,再寻出随身带了的创伤药给他洒上,找件未穿的干净衣服,撕了布条扎好。
伤口处理好了,看着崽崽冒着冷汗、痛到煞白的脸,撒木图说不出的内疚,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话,摸了摸后脑勺,讪讪说到:“还好,不是套熊的夹子,不然,腿都会断掉。”
崽崽从被夹住到现在,一直强忍着没哭,这会子听他说了这句话,怒道:“你回来干什么?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然后号啕大哭。撒木图站在一边,傻了眼。
崽崽越想越委屈,哭声也越来越响:“我早上醒来只剩了我一个人,吓都吓死了,我去追你,又不知道路,还碰上这该死的夹子,脚痛到了骨头里去。我会死在这里的!我再也回不了家啦,再也见不到我爹爹了。这都怪你!你这块烂木头!死木头!”
撒木图手足无措地站着,想安慰他,话一说出口却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子伤,有什么好哭的。”
崽崽边哭边怒吼:“我本来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偏要哭!”
撒木图听了这话,望着他刚才亲手包扎过的白嫩纤细的脚,慢慢张大了嘴:“你、你、你是女娃?!”
“是又怎样?”
撒木图呆掉。
她继续哭。
僵持了一阵,撒木图灵机一动,对崽崽说:“你别哭了,再哭看把熊瞎子召来了。”
崽崽不理他,继续哭,可是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哭够了,横他一眼,又道:“你回来干什么?”
撒木图说了实话:“我放心不下你。没走多远我就后悔了,跑回昨日歇息的地方,却不见你了。我一直在找你。”
末了,又诚心地加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他凌乱的头发,身上满是树叶和杂草,靴子上也沾满了泥,想起刚才他的紧张神情,那种写着宁愿自己被夹伤,也不愿看到她受伤的愧疚表情,不知不觉的,崽崽怒气消了很多,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见她心情似乎好了,撒木图才敢质问她:“你干嘛骗我你是男人?”
崽崽再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男人?是你自己看我穿了小子的衣服,就以为我是男人。”
可惜撒木图的记性一向很好:“你告诉我名字的时候明明说过的,你说你叫崽崽,意思是你是爹娘的宝贝崽。”
她脸一红,低声说:“那是我骗你的。其实我不叫崽崽,我叫云筝。”
没想到撒木图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其实我也骗了你,我不叫撒木图,我叫木图.撒拉汗。”
云筝惊讶地看他一眼,突然笑道:“嗯,那还不是和傻木头差不多。”
两人一起笑了。
木图蹲在了云筝面前说:“上来吧?”
“干什么?”
“你脚伤成这样,还能走路么?我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