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活者》君琳琅

2、第二章 心火之赖活者（二）

　　霍哲的外公与何明的爷爷，是同事，两家住对门，因此霍哲和何明打小就认识。只是后来随着学业加重、工作繁忙，两人也就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碰上一次。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年初二，谁也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了，竟然是在医院遇到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不管是正忙于公务的何明，还是明显心系佳人的霍哲，都是没有心情叙旧的。两人互相点点头，然后各干各的了。

　　只是，等何明做完了所有目击证人的笔录、准备收队的时候，却发现霍哲竟然还没离开。

　　霍哲已经恢复了一贯衣冠楚楚的模样，贵公子的气质显露无疑。即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候诊区里，也是能静默成一幅画卷。只不过这幅画卷的题目不能叫什么“公子世无双”，而是痴汉两眼泪汪汪，比较恰当。

　　何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预料之中的那个女孩。眉尖挑起，何明伸出手在霍哲的眼前摇摇，打断了痴汉的凝望。

　　“忙完了？”没有丝毫被人发现糗态的尴尬，霍哲很是自然地问道。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要分半点给发小的意思，还是一直注视着正跟程毅主任交谈的女孩。

　　“嗯。”何明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见色忘友！

　　“那怎么还不走！”

　　也许不是时间不对不方便叙旧，而是发小根本就没有找自己叙旧的意思。听到霍哲的会心一击，何明默默地想到。只是就这样被嫌弃了，自然不甘心，何明回了一句：“这不是头一回见弟妹嘛，没带见面礼已经很失礼了，怎么也得请弟妹吃顿饭，补偿补偿！”

　　“……”这次被噎着的，换成霍哲了。

　　“怎么，难道还不是弟妹？”

　　作为警察，这点观察力，何明还是很具备的。当然，即便不看霍哲此刻的表情，只之前在询问室外的那一幕，就足够何明下判断了。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果然是人间惨剧之一。不过何明原本没准备戳人痛脚的，可霍哲那嫌弃的语气，实在太过刺耳，所以，大家互相伤害好了！

　　“赶紧滚，忙你的公务去！”

　　也不是说不过，毕竟何明身上的槽点颇多。霍哲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还没追上而已，可何明快三十了仍没谈过恋爱，他显然是更应该被嘲笑的那个。但霍哲现在也没心思跟何明继续你来我往，就直接开口赶人了。

　　“你以为我忙得晕头转向的，还会有时间找你！”

　　即便之前收集到的证人证言，已经很能说明今天这场突发事件的真相，警察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等法医尸检报告出来后确定死因。可何明手头上还压着其他案子，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找霍哲，他也不会留下来跟他废话。

　　“有事？”凝在女孩身上的视线终于收回，霍哲有些诧异地望向何明。

　　“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虽然何明时刻警示自己，办案就是办案，其他与案件无关的个人隐私，不能涉及。不过毕竟是发小在乎的女孩，既然发现了异样，不啰嗦几句，以后万一出了事，他心里也难安。

　　“什么问题？”

　　明明语气没什么波动，但何明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霍哲在听到他的问话时，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紧绷。

　　“虽然你没选择当警察，可咱俩自小跟着两位老爷子学的东西，我不信你现在都忘干净了！再说，你如果没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会那么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有些不满意对方的刻意回避，何明直截了当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你应该发现了吧，她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刻意了！这么多的目击证人里面，她虽然不是年龄最小的，但跟死者有直接接触的人里面，她绝对最年轻。就连那位程毅医生，做了这么多年主任的人，也应该见惯大风大浪了，可在刚刚我询问他的时候，情绪都一直不平稳。

　　你告诉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是怎么能在直面生死之后还保持平静的？不仅保持平静，她甚至还在事发地一直站着，如果不是我请她来了解情况，她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这是何明会关注菅蔷的，第二个原因。事发之前的监控里，不论是死者还是劝说者，所有人都在极力宣泄或压制某种情绪，总之都是异于平常的状态。唯有菅蔷一人，自始至终都平静得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何明并不会因此，就怀疑她有谋害死者的意图，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可是，这姑娘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何明想不在意都难。

　　“她、”想说些反驳的话，证明自己喜欢的女孩，根本就不是何明臆测的那样。可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霍哲烦躁地拽了拽领带，周身像是要被颓废湮灭。

　　见惯了发小意气风发的样子，因着自己的一番话，竟然瞬间变成这样，何明有些内疚。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重重地拍了拍霍哲的肩膀，给予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

　　两人间的氛围凝滞起来。恰在此时，有脚步声响起。何明就见发小极快地反应过来，使劲地抹了一把脸，将领带理正，起身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向女孩迎了过去。

　　“忙完了？”

　　“嗯。”

　　何明默默地坐在原地，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开头。可是接下来的进程，却跟刚刚面对他时的完全不一样。当然，这进程更跟他预想的不一样。没有嘘寒问暖也就算了，竟然到这会了，俩人还在谈公事。

　　“程主任怎么说？”

　　“虽然这件事责任不在程主任，不过他说会跟医院申请休息一段时间。之前安排的讲座肯定是没办法了，程主任推荐我去找人民医院的高朋主任，他们是同门师兄弟，研究方向也很接近。他已经帮我跟高主任约好了，下午我去人民医院找他。”

　　“那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吃午饭，我再带你去人民医院。”

　　这才是该说的话，何明总算是替发小放了些心。只是，他显然放心得太早了些。这幕剧的男主角，一开始没按言情路线走，被他鉴定有问题的女主角，又怎么可能按照他预想的路线走！

　　“不用，今天还是工作日，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人民医院的路我也熟，我自己过去就行。”

　　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反而比严词拒绝更扎心。何明在心里替发小默哀了一秒钟，正准备亲自上阵帮个忙，却是听霍哲开了口。

　　“我当初之所以选择自己创业，就是为了能想上班时可以不上班，不想上班时更可以不上班。公司一堆人呢，缺了谁都能照样转。”

　　“可、”

　　“你跟高主任约了下午几点？”霍哲显然已经习惯了女孩的拒绝，话题转移得很顺溜。

　　“三点半。”

　　“那可得抓点紧，先去点餐，这会儿估计餐厅人多，可能还要等座位。虽然这边离人民医院不远，不过咱们是不是要多查一点高主任的资料。即便程主任说他俩研究方向相近，可咱们请人家临时顶上，之前又没怎么打过交道，还是要准备得充分点为好。这样显得咱们有诚心，人家帮忙的时候也会更尽心……”

　　何明眼睁睁地看着，发小完成了从贵公子到话痨的化身过程，期间在经过他身边时，更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地没有施舍给他，就这样准备带着心爱的姑娘，直接离开了。

　　不过，还好，发小没良心，姑娘虽然有问题，但还是有善心的，知道关爱单身狗。

　　“何警官找你有事？”

　　“没事，我们就是随便聊两句，他还有公务要忙，哪有空搭理我！”谎话说得一点都不亏心，很是义正辞严。

　　“哦，那何警官，再见！”

　　“再见，菅女士。”

　　至于兄弟，见鬼去吧！他要是以后再滥发好心，他就跟霍哲姓！

　　何明心里发着狠，却到底还是坚守住了做人的底线，没有试图去做发小的电灯泡。直到电梯门开了又关，他却是转身向着走廊尽头而去。

　　那里一根警戒线悬在路中央，似是隔开阴阳两界生与死的界线。死者已经再也无法被感知，而生者，他们又会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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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昨天忘记在后记里说更新时间了，暂定是下午六点前，改时间会在微博和□□群里及时通知大家。至于日更的话，这几天肯定会坚持，至于之后，作者君会尽力！
改了十多稿的开头还是不太满意，毕竟一开篇就太过压抑了，而且就剧情走向来说，可能还会压抑一段时间，或者一直压抑下去！？不是很确定，但会尽量写的温馨一点。沉重的东西太多，不太适合过年的氛围。
以上出自在努力走温情路线的君琳琅作者君(*^▽^*)，我要时刻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