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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咄咄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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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非只开口唤道:“安琪。”
安琪回眸,神色僵了僵,问:“你怎么在这儿?”
穆非却答:“我住楼上。”
什么情况?安娜跨坐在人字梯上,一双大眼睛在两人之间荡漾。
穆非无视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又问安琪:“你要搬过来?”
“怎么了?”
怎么了?能怎么了?这是个乱哄哄的老旧小区,楼道里电缆沉甸甸耷拉着,昏暗腻垢的墙上是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猥琐的涂画。
霉苔处处,连阳光都是陈旧的。
安琪不属于这里,她美丽纯粹,永远是精英般的存在,这种生活与她格格不入。穆非心隐隐痛起来。
那边妹妹的声音却响起来,笑嘻嘻的:“穆非哥,你自己也都住在这儿,不要灭自己威风哈。”
这地方哪有他说的那么惨了?除开墙皮子掉了几处,哪儿都挺好的。洗衣糟是水泥砌的,斜坡那种,结实耐用,安娜最喜欢了。
只差了几样家具,安娜盘算着,江景房里的大规格家具,这里是放不下的。
她得取些钱出来,添置几个小件。
……
原想着从嘉豪逸景搬出来,只有随身的几件东西,却不知,衣服细软从柜子掏出来后,塞满了无数的纸箱子。
安娜没有几件像样儿衣服,可姐姐的衣服都很贵,她舍不得丢,全带着。
穆非开着自己的车来,帮安琪把东西运过去。
看到姐姐有男人帮衬,安娜也好想有。清冷的早晨,安娜站在风里,鼻头红红的,拿手机发着微信。
两路口的旧房子,基本没有物业管理,电梯是开门才亮灯,而且用的是日光灯,电梯门一打开,得闪好半天才亮,直晃人眼。
安娜的眼睛也晃得睁不开,心砰砰跳。因为她看见楼门口不远处,隋毅下了车。他身后是一辆皮卡,专程为搬家开来的。
安娜全然没想到隋毅真的会来,明显愣了愣,开始东摸摸,西摸摸,企图掩饰自己的异样心境。
“安娜,姐姐呢?”隋毅走过来,很亲切,像长辈问话。
“在楼上呢。”安娜弯一弯眼睛,笑得很假,“隋总,谢谢你啊,不好找吧?”
隋毅笑了笑,很不认生的样子,轻松熟稔地拎起了纸箱子。
安娜知道自己这样做特别厚颜无耻,但是她喜欢隋毅,要是不厚起脸皮,她怕是跟隋毅再没有交集了。
隋毅身为荣宇副总裁,没有随便派个手下的伙计来打发安娜,而是亲自来了。安娜心花怒放。
皮卡一加入,搬家速度就快起来。等大号纸箱子都堆进卧房里时,安娜的抄手也包好了。
她一双巧手,熟练地把多余的肉馅捏成丸子,下锅煮透。捞起来尝了一个,安娜满足得眼儿都眯起。
好吃。
安娜的抄手,汤头浓厚,香气扑鼻,飘着红油和细碎碧绿的葱花,看得人食指大动。
安娜把煮烂了的抄手都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姐姐和两位绅士盛上满满三碗。嘴里是小市民该有的客气:“怠慢了怠慢了,这次没得办法,太简单了,等房子归置好,正式请你们来吃饭!”
安娜包的抄手,真是好吃到翘脚,隋毅笑着逗她:“我以后,还能来吃抄手么?”
安娜看向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突然口拙,说:“好啊。”
姐姐去给穆非占停车位去了,小区车位僧多粥少,得见缝插针,一旦有空位,得派个人在那里等着。
只有安娜一个人目送隋毅上车。隋毅身形英挺,看得安娜心动莫名。却不知她痴痴凝望的男人突然转身,安娜结实吓了一跳。
“安娜,你的名片还有吗?”
“哎?”
隋毅脸上的笑意关切温暖:“别再用了。女孩子家,有风险。”
安娜立刻想起自己闹那件大乌龙,写上她手机号的美女服务,涨红了脸,说:“我没发给别人。”
瞎子除外,不能上算。
隋毅笑了笑,转身从车上取过一样东西,道:“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安娜接过防狼电棒,一双眼睛看向隋毅,她黑幽幽的眼瞳亮晶晶的,闪动异样光彩。
隋毅的皮卡开得老远了,早已不见踪影,安娜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小盒子,久久遥望。
脸上的表情,像风的痴笑。
……
外面日头一天比过一天灿亮,太阳的金剑直刺头顶。
安琪买东西进屋,摘了墨镜,取下帽子的时候,帽子将她的波浪卷发勾住了。她微歪了头,慢慢地探着被勾住的头发。
“安琪?怎么了?”
穆非拿着车钥匙下楼,就见安琪站在门口摸索着整理头发,他上前帮忙。被勾住的头发在帽子底下,穆非想把那绺头发解开,一头青丝流泻下来。
安琪刚刚在外头晒了太阳,侧颜微红,比往日里苍白的面色更加美丽动人。穆非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香气盈人的秀发,替她挂到耳后。
安琪的脸更红了,转过身子背对着穆非。
“哟呵!”一个浑浊的声音破空而来,“好一对儿奸夫淫.妇啊,我当我儿媳妇去哪里了,原来躲到这儿来郎情妾意,行苟且之事!”
是邵清华的母亲从台阶走上来,满脸愠怒。
这位伟大母亲的出现,令安琪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安琪,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忠不贞,不守妇道,难怪我们清华不要你!”
邵母撕破了脸皮,早已不再苦口婆心,言语间的恶毒,令安琪一呆。
安琪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倒想问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安琪?把嘉豪那边造光了,又跑到这边来?我告诉你,不管你躲到哪儿,这都是我们清华的房子!”
安琪放下双手,任帽子挂在发梢,转过脸无奈叹气:“嘉豪那边被盗,我们才搬……”
“什么被盗,撒谎!”邵母火眼金金,“哪儿来的强盗?你们就是强盗!是你姐妹俩狼狈为奸,卷走了我邵家的钱!你那个妹妹就不是好东西!没文化没教养,跟那贼里应外合,什么都干……”
越说越没边儿,把安娜骂成了一个罄竹难书的女恶棍。
安琪挡不住邵母,老太太跨进门来,一脚踢翻了安琪刚买来的菜,指着客厅边上未整理完的纸箱:“这些,这些,敢说不是从我邵家偷出来的?”
穆非站在一旁,眸色沉到无边。他想帮安琪,可眼下他的任何言行,都只能是火上浇油。
不记得谁说过,为一个女人心疼的开始,就是沉沦的开端。穆非心痛已久,却什么也不能做。
邵母却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去拉衣柜门,把东西扯出来,衣服抖落一地:“看看,看看!这哪一样不是清华的钱买的?啊?”
话音未落,一个竹篦子从厨房门口飞出来,恰好砸中老太太的头。邵母“哎哟”叫唤,捂住脑袋,扭头看去。
“老太婆!”安娜从厨房出来,一路指着邵母的鼻子,“别在这儿耍威风啊,别以为我们人多不敢打你!”
“安娜!”安琪看安娜对老太太行凶,大吃一惊,连忙按住安娜的手腕,轻轻摇头。
安娜不吝,说:“就许她骑我头上撒尿,我还不能还个手?”
安琪扯住她低声道:“不要闹,老太太有高血压……”
“高血压?她要真高血压了脑溢血了,死一个给我看!我一命抵一命!”
邵母脑袋的昏眩劲儿过去,目眦欲裂:一个乡下妞,要上天了!她喉咙都痛了:“你们,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我要告你们!”
“好啊!你告就是!”安娜笑了,“左右不就是个死,我豁出去了,我今天就拆了你这个老妖婆!”
安娜说着挣脱姐姐的手,直冲过去,作势要扭老太太胳膊。
邵母气得哆哆嗦嗦,再不敢说什么,吓得抄起小包赶紧逃。